最長的夜

  “難道這兩家的後人來尋仇?”


  “江耀那個兒子長大了,替姐姐報仇?”


  “多年後,宋煥章海外指揮,□□?”


  “腦洞收一收,就算是報仇,當初他們不僅賠了人還賠了股份。雷智斌無兒無女,遺囑都不知道有沒有,有的話也不可能立的這兩家的後人,單純殺了他有什麽好處?”齊楚琛敲了敲桌子。


  “這兩人移民去了哪裏?查得到嗎?查到了想辦法聯係。”張潮說。


  “宋煥章移民去了加拿大,江耀當時是辦了一個很快速的移民去了一個條件寬鬆的小國家,之後極有可能又再次移民。”


  “還能跑去月球火星了不成,在地球上就先查。你把那宋煥章他兒子照片發我下。”齊楚琛說完站起身拿著手機出去了。


  齊楚琛腦子裏反複閃現過宋曦的照片,那個男孩在照片上笑的眉眼彎彎,那麽甜,一點不像早已經過世多年的樣子。


  齊楚琛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手機上是宋曦放大的照片,齊楚琛手指反複在上麵劃過。他總是無法把彩色照片上那個少年和卷宗裏那黑乎乎的小小的身影聯係在一塊。


  “開完會你就有點不對勁。卷宗太慘不舒服?”張潮知道齊楚琛對未成年受害者一向抱有非常大的同情,以前辦過幾次受害者是未成年的案子,其中有一個凶手被抓時候反抗,被齊楚琛揍的最後是抬走的……


  “不是,我在琢磨別的事。”齊楚琛跟張潮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張潮見他不想多說摁了摁他的肩膀,自己回了辦公室。


  齊楚琛又想起了嚴暮之前給自己科普的關於雲隱歸途聯合開發的過往。掏出手機,現在是下午四點過,他猶豫了下,還是發了條微信,


  “睡了嗎?”


  “還沒,想我了?”


  “……”


  “算想你了吧,你怎麽還不睡,你那邊都半夜了吧。”


  “倒時差,睡不好。你又不在更睡不著。”


  “……你爸爸怎麽樣了。”


  “白天可能能出ICU了,情況還不錯。沒啥大問題。”


  “我現在手上的案子,又跟雲隱歸途扯上了點關係,想問問你對這個項目當初的人了解多少?”


  “我都是交房後挺久了才去入住的,前麵的手續都是我爸弄的。你想問誰說吧。我要不知道的,就去問問我爸,最快要明天,大幾率我是不知道的。不過你需要的信息,我肯定給你想辦法搞定。”


  “雷智斌,江耀。”一句話齊楚琛反複打了又刪除,最終發出的隻有這五個字。


  “好像都是搞房地產開發的吧?他們怎麽了?”


  “雷智斌死了。”


  “你走前一晚我半夜出去就是他的現場。”


  嚴暮沉默了,齊楚琛估計嚴暮肯定知道雷智斌死的事情不簡單,他這麽多天加班已經說明問題。嚴暮不傻,從不問他工作的事,但是通過他加班情況很清楚知道案子棘手不棘手。


  時間過去了十分鍾,嚴暮依舊沉默。齊楚琛排除了他突然睡著的可能,隻剩一個可能:雷智斌的死對嚴暮衝擊很大。


  齊楚琛幹脆把宋曦的照片直接發過去,賭一把,這小孩跟嚴暮差兩三歲,二十幾年前鳳棲市有錢人的圈子小,說不定認識呢。


  嚴暮對話框頂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


  對方正在輸入……


  對方正在輸入……


  持續了五分鍾,嚴暮依然沒有回複,卻又不停的在打字。齊楚琛覺得自己可能賭對了,接著又發了條,


  “你認識宋曦嗎?”


  好了,這下徹底啞火,連輸入都沒了。齊楚琛想著,要是再晚幾年,大個幾歲,他可能要誤會宋曦是嚴暮初戀了,畢竟那小男孩模樣長得挺好看。嚴暮當下的反應以齊楚琛對他的了解來說不僅是不正常,而且是非常,極端不正常。


  過了十幾分鍾,齊楚琛電話響了,一串亂七八糟的數字。


  “喂,你好,哪位?”


  “你在哪?”話筒裏傳來嚴暮的聲音,有點失真,但是齊楚琛還是一下聽出來。


  “你認識宋曦。”齊楚琛用的陳述句。


  “你在哪?”


  齊楚琛準備情感攻勢,想跟嚴暮說那小孩死的多慘,卷宗裏的照片不忍看,案子到現在還沒破,凶手還沒抓到,你如果知道什麽就告訴我。


  “你在哪?”


  齊楚琛準備的一肚子語言潰敗在嚴暮靈魂三連問前。


  “我在市局辦公室。”


  話筒兩端再次沉默……


  這是嫌棄微信默屏不過癮,升個級?齊楚琛心裏想著,也不敢多說話。


  “宋曦是我……”嚴暮的聲音透著無力感。


  宋曦是我……宋曦是我……齊楚琛噌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辦公室所有人,看了過來,齊楚琛把左手舉在額前晃了兩下,舉著手機咚咚的跑出辦公室。


  嚴暮聽著話筒裏傳來齊楚琛的呼吸聲,步伐聲,覺得心裏一陣揪著疼,對自己不得不撕開的傷口的疼,對曾經對齊楚琛刻意隱瞞的疼,對齊楚琛卷進這個迷案的疼。


  齊楚琛跑上了頂樓天台,他站在天台邊緣,清風拂過,整個城市車水馬龍,眼前的一切,聽筒裏的呼吸聲都變得那麽不真實。


  “我是宋曦……”嚴暮聽到齊楚琛呼吸平息,腳步聲停頓下來,再次重複了一遍。


  齊楚琛聽見這一句嚴暮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你……”


  齊楚琛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不是死了嗎?這句話問出來好像挺傻逼,人死了,那合著三天兩頭跟鬼上床?

  問你怎麽改名字了?


  問你爸爸是誰?


  問你當時怎麽逃掉的?

  他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問了。


  “死的不是我,是我表弟,當年具體情況我知道的不多,你……”嚴暮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麽說了。


  “我願意聽你說,不管以前發生什麽,未來會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齊楚琛馬上開始立FLAG。


  嚴暮的父親就是宋煥章,宋煥章的母親姓宋,有個親哥哥,親哥哥的孩子比宋煥章大半歲。那個孩子出生時,宋煥章的外公找人看了小孩命格,說小孩命格和本家相衝,但是和姑姑命格契合。宋煥章出生後,又找了人看宋煥章的命格,小孩的命格很旺母親本家,和母親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舅舅非常合,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宋煥章抱回母親娘家給舅舅撫養,改姓宋,舅舅的兒子給到宋煥章父母撫養隨宋煥章的父親姓嚴。


  宋煥章要小幾個月,十八歲時他自己的親生父母意外身故,表哥回到了宋家。宋煥章自己的養父母隻是普通人,親疏有別是肯定的,加上表哥成績不好,早早出來工作,進了工廠工作辛苦,收入微薄,經常要父母接濟。


  養父母總覺得虧欠自己親兒子,經濟上要供養兩個很吃力,漸漸習慣性厚此薄彼。宋煥章並不計較這些,很努力很爭氣,學習成績很好,後來也考進了政府機關坐辦公室。再後來經商移民,經濟條件一直比自己表哥好,所以一直在接濟表哥以及養父母。


  出事那年的頭一兩年宋煥章已經在辦理移民,在當年春節後辦下來了,宋煥章帶著老婆先過去買房,聯係學校。想著安頓好再把宋曦接過去。


  宋曦完美繼承了他父親的獨立生活自己照顧自己的美好品質,加上從小心思敏感,知道自己的爺爺奶奶不待見自己,每天放學除了去吃頓飯並不在爺爺奶奶家多待,飯一吃完幫著洗碗打掃完就回到一條馬路相隔的自己家寫作業,睡覺。


  宋煥章很早就叮囑過宋曦,如果遇到什麽事先給父母打電話,在移民這段時間,這個叮囑更是經常反複。宋曦學習好,性格安靜在學校不惹事,一直沒什麽值得找父母的事。


  直到某個春夜,宋曦睡夢中被吵醒,看到馬路對麵爺爺奶奶居住的那棟樓火光衝天。他當時第一時間想起了父親叮囑過的話,立刻給宋煥章打電話,告訴他爺爺奶奶那棟樓起火了,不確定是哪家,要不要去看看。宋煥章叫他回去房間,關好窗戶陽台門,不要開燈,不要出去,誰敲門都不要開。


  他安安靜靜待在房間,透過窗戶看到馬路對麵的火越燒越旺,映紅了天空。宋煥章再次打電話過來叫他穿好衣服,什麽都不要帶,一會回有人來接他,什麽都別問,跟著走就行。


  宋煥章說的人很快到了,給宋曦帶了件連帽外套,又帶了條圍巾,把宋曦捂得嚴嚴實實,然後帶他下樓開車離開。車開到馬路,宋曦看到了濃煙中,爺爺奶奶的家一片火光。


  那是宋曦這輩子過過的最長的一個黑夜,仿佛永遠沒有盡頭。他被帶到了郊區一套房子裏,房子裏有水有食物就是沒有人。帶他走的人把他反鎖在家裏,然後消失了。


  宋煥章在第三天給他打電話,告訴他次日有一個姓什麽,長什麽樣的人會來接他到加拿大。讓他聽那個人的安排,最快半個月他們就能見麵,一定要聽話不要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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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完結了。從19年12月底開始寫存稿,開始是奔著想簽約的。1月初開本,申簽被拒,賬號自殺重來。1月底再開,前三章幾次大改,一點點爬新晉,申簽再次被拒。一邊更,一邊申,數次被拒簽,糾結是否自殺,看著收藏一點點的漲,想著寫完再說吧。中間也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陌生讀者小天使們的留言,默默的收藏,悄悄收到的營養液支持我一直寫下來了。


  謝謝大家一路的默默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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