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皆有定數
深夜的奈良,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
監牢內,一個披頭散發的青年男子斜躺在幹草堆上,看著鐵窗外的點點繁星怔怔發呆。
五年了,終於就要逃出生天了,嚴雲星你個狗日的,不是說好來旅遊的嗎?勞資特麽連富士山長什麽樣都沒見過,連北海道的魚都沒摸過,就擱這兒做了五年犯人,頭幾年還特麽每隔幾月給我來一次生死時速,好不容易演到了第七部,特麽男二沒了,真是日了狗了,害的你爸爸我每隔幾天就得受加藤老變態一頓毒打,勞資都懷疑勞資是不是變成抖M了,等勞資出去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頓,讓你不早點來救我!
哎……算了,你也是個二百五,咱倆誰也比誰好不到哪兒去,你被關了五年,我也被關了五年,你在最二的章節出場,我在最二百五的章節出場,得,咱誰也別埋汰誰,難兄難弟,同病相憐呐。
還有火兒那個鬼靈精,冷鋒那個麵癱,姚霜那個聰明鬼,宮大美女那個大妖精,我那每天絮絮叨叨的老哥,風情、恨情、真情幾位兄妹,落葉飄零的兄弟們,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還有……
還有我那可憐的藍惜姐姐。
你到底在哪啊?
小墨很想你,你知道嗎?
“咣當……”
那是鐵鎖被打開的聲音,加藤君一這個變態又要來虐待我了嗎?
“吱呀……”
那是木門被推開的聲音,老狗,你本事把爺爺脖子上的百斤枷打開,看爺爺我不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蕭墨,收拾收拾,走吧。”
一聲熟悉而又低沉的嘶啞男聲,不是老狗,是男二?是男二來救我了!
無情睜開了眼,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興奮的一跳蹦了三尺高,大笑道:“男二,你終於來陪我演第八部了,我可想死你了!”
那中年男子一如既往一副冷淡的模樣,甩給了無情一身獄卒的衣服,沙啞道:“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說著便給他解開了脖子的枷鎖。
“啊?”落葉無情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似乎有些不理解這人突然冒出的一句話,不過轉念一想,卻又恍然大悟,“那當然了,哼哼……我雲星兄弟來救我了。”
無情喜不自勝,開始穿戴起那身獄卒的衣物,誰知那中年男子又是沒頭腦的說了一句:“和天魔王沒關係。”
“嗨呀,都這時候了,就別藏著掖著了,我知道……”無情剛說了幾句卻突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平靜下來仔細一想,不對呀!他怎麽會知道我和嚴雲星現實中的名字?
無情停下了穿衣服的動作,走到中年男子身邊,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真不是嚴雲星派來的男二?”
中年男子難得的露出了一丁點笑容,但這笑容看起來,卻有那麽一絲的慘淡。
“五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不認識天魔王,我也不想救你,但一切皆有緣由,你出去之後,快樂的……好好的活下去吧。”
無情感覺到了男子語氣中那股濃烈的悲傷,仿佛今夜過後,他的靈魂就要死去,埋葬在這暗無天日的奈良城內。
無情的心情也受到了感染,垂眉低沉道:“恩人,不管您想不想救我,您永遠都是我的恩人,最後一麵臨走之前,您能否告訴我您的姓名?”
男子低頭沉思了片刻,輕聲歎氣道:“姓什麽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名字……嗬……叫天空。”
“天空?”落葉無情腦中快速回憶,自己似乎並沒有叫天空的朋友,現實中,好像也沒有,無情張了張嘴,想要再問時,卻被天空冷聲打斷。
“別想了,我也什麽都不想說了,獄卒都被我清理幹淨了,加藤君一也已經離開了奈良,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離開奈良,離開東瀛吧。”
天空說完便直接化作一道清風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無情看了一眼自己呆了五年的地方,心頭忽而一股無名火起,操起地上的一柄東瀛倭刀,便往牢房深處走去。
卸去了百斤枷鎖的無情,早已不是五年前的無情,加藤君一的離開,讓他心中憋了五年的怒火無處釋放,“哢哢哢……”太極心法運轉開來,長刀向前,頃刻間便將所有牢門鐵鎖打開,這裏邊關著的不是死刑重犯便是奈良逃兵,無情一把扯下身上的獄卒衣物,操起牆壁上的火把,順手便將其扔進了牢內幹草垛上。
那群犯人一個個都被無情的大動作驚醒,皆是一臉疑惑的緩緩移步至牢門前,生怕這是變態的加藤君一所設計的圈套,被他那變態的禦風術抓回來,又得是一頓毒打。
然而落葉無情一番話,卻是打消了他們疑慮,激起了他們的鬥誌,勾起了隱藏在血液深處的獸性。
“醒醒吧!獄友們,兄弟們,天女皇陛下的大軍就在城外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加藤君一要完了,源賴朝要完了,奈良城要完了!兄弟們,跟我殺出去,去接應天女皇陛下,待到女皇軍至,奈良的金銀錢財、珠寶女人,就都是我們的了!衝啊!”
“嗷嗷嗷……”這群曾經遊離在生死邊緣的罪犯們興奮的蹦跳著、嚎叫著,在落葉無情的帶領下,一把火將監獄燒了個幹幹淨淨,隨即拚死衝進兵器庫,搶到倭刀長槍,於城內四處殺人。有那品性惡劣的,衝進了尋常百姓家;有那貪戀酒色的,衝進了慘淡的酒樓妓館;有那大膽不要命的,衝向了城主府與衛兵們廝殺,奈良城一時間烽煙四起,城內百姓哀嚎不止。上總廣常急忙從守備軍中調出一批,開始血腥鎮壓暴亂,而落葉無情則領著四五個頭腦精明的囚犯,偷偷的殺死幾個兵士,換了一身衣物,光明正大的摸向了奈良城門口。
……
城內混亂不堪,火光滔天,黑煙彌漫遮雲蔽月,而此時的城主府內院,卻是四下靜悄悄一片,絲毫沒有受到府外暴亂的半點影響。
院牆拐角的一顆櫻花樹下,黑暗中端立著一位身材妖嬈的豔麗女子,不多時,一陣清風吹過,女子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子的身影。
“該說的都說了嗎?”妖嬈女子一改以往風貌,語氣平淡至極,也冰冷至極。
男子單膝跪地,嘶啞著聲音恭敬道:“政子大人……”
“嗯?”女子眼神淩厲,死死的盯著男子臉龐,似乎十分不滿意男子對她的稱呼。
“大……大人,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去說了,他……沒有猜出來,不過奈良內亂已現,嚴雲星大軍頃刻便至,我們,還是走吧。”男子苦心規勸道。
“不,還不夠!我的事情還沒辦完,怎能一走了之?”
“可是大人,我們完全不必如此啊,源賴朝自有嚴雲星解決,您不是一直想見他嗎,隻要我們離開這裏,有天空護您周全,還怕見不到嗎?”
“我們……已經不可能了!”女子說完這句話,便轉身毅然決然的往深院走去。
天空看著那越來越模糊的纖弱背影,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頭埋在了櫻花樹下,竟是忍不住低聲嗚咽起來。
“藍惜大人……您隱忍了五年……可現在這般,卻又是何苦呢……呃啊啊……”
是的,沒錯。
源賴朝身邊的北條政子,正是消失了五年的藍惜,落葉無情所深愛的人。
夜色朦朧,夏蟲低鳴,藍惜的心,卻如一潭死水一般,毫無半點波瀾。
走在去臥房的路上,回想起五年時光,恍若過眼雲煙,雖然每日帶著這幅麵具,讓她內心痛苦不堪,但為了他,做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還記得五年前,與他初次來到奈良,牽手相伴,你儂我儂,是一段多麽幸福而又快樂的時光,盡管那段時光是那麽的短暫,短暫的讓她往後的五年裏,每一個漫長的夜晚,隻要稍微一回憶,便能清清楚楚的記得,他曾經為她買過一束花,輕輕的插在了她的鬢角,笑著誇她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她曾經為他輕輕的捶背,不經意間的觸碰,卻惹來他的陣陣歡笑;她們曾經一起住過一間客棧,盡管是他的初次,卻是那般瘋狂,他健碩的肌肉,溫柔的呢喃,溫存過後,立下永不變心的誓言。這些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的笑,他的語氣,他的動作,甚至是他說過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是被深深刻在了腦海,種在了心裏。
她的愛情來得太晚,卻從來都是那麽多舛,某一日,他二人發現了宮曦月留在北島酒樓的記號,一番推測,很快便知道了其中原委,於滿城搜索,卻始終沒有尋到宮曦月蹤跡,當時嚴雲星、姚霜、嚴冷鋒三人俱不在奈良,無情不忍丟下火兒,隻能獨自一人去監牢營救,本想著是一場來去自如的行動,誰知道因為有了風忍加藤君一的存在,卻讓他也陷入牢籠。
心急如焚的她,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想到的唯一辦法,便是出城尋找嚴雲星,卻於城外遇到天空,天空當時便驚為天人,宣誓效忠於她,幾年之後,她才得知,自己是因為長得像他逝去的母親,才選擇了效忠。不過這些都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有了天空的幫助,她已然冷靜了下來,隨即便命天空去北島酒樓補充完整宮曦月留下的記號,當時監牢戒備森嚴,完全不知道敵人戰力部署,兵力幾何,天空若貿然前去,怕也是羊入虎口,她思慮一番,決定打進敵人內部去了解情況,隨即命天空屠掉城外一大戶全家,自己也改名換姓,裝成逃過一劫的淒苦女子,每日於奈良城外閑逛,她的計劃很簡單,隻是希望能碰到一兩個獄卒軍士達官貴人,垂涎自己美色而強行擄進家門,從他們嘴裏套出一些關於監獄的消息後,便讓天空出手殺掉這些人,再找機會實施營救。
她的計劃是好的,隻可惜遇到垂涎她美色的,並敢於擄走她的,卻是奈良城主,源賴朝。
從此一入宮門深似海,再想逃出時,為時已晚。
那一晚,她想了很久,要不要委身於這個矮小醜陋的倭人,不就是一個遊戲而已嗎?為何要對一些數據程序低頭,死便死了,重生之後,又不是能與他重新在一起?
可是,重生之後的他們,在南宋,在蘇州,不管是他家人的阻攔,還是他兄弟的嘲笑,這些都是她可以忍受而他不能接受的事實,縱然離開蘇州,可南宋就那麽大,哪有他們的一片立足之地?他總要背負一些自己給他帶來的負麵影響,這個遊戲,永遠也不能快快樂樂的進行下去。
退遊?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她便充滿驚懼的將其扼殺在腦海深處,不能離開,絕不能!
對她而言,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而那個世界,是噩夢,是地獄,是不敢提及一分的醜陋。
罷了罷了……我早已是殘敗之軀,為了他,再次委身於賊,又有何妨?
一顆真心,兩行苦淚。
如果說唯一還能讓她感到慶幸的,或許便是源賴朝對她的嗬護,與那個世界相比,就連這矮小醜陋的老男人都要顯得溫順了許多。
再之後,便有了天空七次的營救,直到加藤君一學會“至高疾風印”,終於停止了這無限循環的不可能。
她能做的,隻剩下等待,還有對源賴朝所有計劃的破壞。
這讓她逼不得已,被迫每夜在那個醜陋的男人身下承歡,她很痛苦,但第二天源賴朝於朝堂上對她的百依百順,卻又讓她感覺到更近了一步,盡管這是以身體為代價,嗬嗬……身體,又能值幾個錢?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終於等來了天女皇大軍的圍攻,本想著自己可以靜待大軍進城,嚴雲星他們除掉源賴朝後,自己也可以親自去見那心愛的人,可是天女皇大軍卻是久攻不下,直到前半夜,從無塵嘴裏她才知道了原因。
這個原因便是奈良城內,缺乏內應。
嗬嗬……竟然如此,便讓我藍惜,來做這個內應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