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沒有可以回去的現實
這樣的夜,如此漫長。
漫長到讓她不知感覺自己走了多久。
以往熟悉的路,卻忽然顯得那麽陌生,原來這個地方,始終不屬於自己。
“吱呀”一聲,臥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藍惜看了一眼那個坐於床頭背對著她的身影,淡淡問道:“下人們都去哪了?”
男子並沒有回頭,昏黃的燈光下,依舊捧著一本書,在仔細的閱讀著。
“都派去皇宮伺候天皇去了。”男子沾了口吐沫,翻了兩頁,低沉道。
藍惜緩緩的走到桌旁,拿起細針輕輕的挑了挑長出來的燈芯,低聲問道:“大人您怎麽還不睡?”
男子停止了翻頁的動作,沉吟片刻,卻又是翻了一頁,低聲道:“那你怎麽還沒走?”
“啊……”藍惜被源賴朝突然的反問嚇得不小心觸到了火苗,急忙搓了搓手指,緊張道:“大人您在說些什麽?”
源賴朝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緩緩的轉過身來,卻是滿懷關切的問道:“你……你的手沒事吧?”
“大人!”藍惜想停止兩人之間莫名的對話,剛厲聲喝了一句,卻看到他那依舊緊張的神色,忍不住將頭歪向了一邊,冷聲道:“死不了!”
源賴朝終於是暗暗舒了口氣,低下了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臥房內,寂靜的有些可怕。
良久,藍惜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開口問道:“大人您全知道了?”
源賴朝無聲點頭。
“什麽時候開始知道的?”藍惜繼續問道。
“從你手下那人第二次去救他。”源賴朝聲音低沉,神色無比落寞。
藍惜對於源賴朝對她的疑心,心裏早有懷疑,蕭墨能活到現在,便是最好的證明。
“你為了討好我,放棄了殺掉他的機會,放棄了忠心於你的源氏將領,放棄了奈良,放棄了東瀛江山,值得嗎?”藍惜問道。
“那你為了救他,放棄了自由身,放棄了女人的貞潔,放棄了忠誠於我,放棄了與我共享江山的機會,你值得嗎?”源賴朝反問道。
“我值得!”藍惜怒聲道。
“為什麽?”源賴朝仰起了頭,深情的看著藍惜,那寵溺的眼神,這五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
藍惜終是不忍看到那熟悉的眼神,轉過了頭去,語氣也變得輕緩了許多,隻聽她淡淡說道:“因為我愛他。”
“嗬嗬……這就對了。”源賴朝深深的看了一眼藍惜,眼神中也多了一絲莫名的味道,隻聽他繼續說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也覺得值得,而且我從來都沒有覺得這世間能有任何東西比我愛你更值得。這百姓,你要他反,我便依你所言;這江山,你要它亂,我便做天朝紂王;他,你若喜歡,我便留下他性命……”
“夠了!”藍惜渾身顫抖不已,眼淚止不住的滑落了臉龐。
“嗬嗬……這顆頭顱,你要它終結這亂世,源賴朝送於你又何妨?”
“錚……”長刀出鞘。
“三哥,不要!”藍惜飛身撲前。
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鮮血噴灑,止不住的從脖頸溢出,藍惜哭喊著拚命的想要捂住這傷口,卻是無濟於事。
源賴朝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相反他的心裏湧出一股久違的心動感,是初次與她見麵,便被其俘獲的悸動,是比她妖豔百倍的天妖女,也給不了的一種感覺。
他的臉上,露出了充滿深情而又欣慰的笑容。
“你……終於……叫我……三哥了……”一語畢,一代梟雄源賴朝,終於死去。死在了他最心愛的女人懷中,充滿著幸福與沒有遺憾的笑容,與世長辭。
藍惜慟哭不止,這樣的結局,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就在此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緊接著“咣當”一聲,門被撞開,那人渾身血氣,大喊道:“大人,城內大亂,為何要把衛兵和下人撤去?”
“大人!”那人瘸著一隻腿走近幾步,終於在火光下看清了眼前淒慘的一幕,霎時間雙目含淚,仰頭悲號了一聲,怒罵藍惜道:“你這個狐惑人心,惑亂朝綱的賤人,大人待你不薄,你怎能忍心痛下殺手!”
罵完便是一刀揮出,直往藍惜心口刺去,就在此時,門外卻急呼一聲:“上總廣常,你敢?”
上總廣常聽出那人便是屢次營救天朝人的神秘風忍,也不去管他,一心要為源賴朝報仇,其刀鋒淩厲,隻一刀便刺中藍惜胸口,想要再補一刀時,卻被天空急速趕到,幾道疾風手裏劍揮出,“啪啪啪啪”皆沒入其後背,上總廣常悲號一聲,瞬間倒地身亡。
“藍惜大人!”天空一把抱起藍惜,剛想出門尋得大夫醫治,卻是被她抬手擋了下來,隻聽她不住的咳著鮮血,斷斷續續道:“天空……我求你為我辦最後一件事……”
“大人!”天空悲號一聲,眼淚橫流,終是緩緩的將藍惜放在了地上。
“你將……上總的頭斬下來……就說……就說……咳咳咳……”藍惜雙目翻白,已然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嗚嗚嗚……大人……我知道,我知道該怎麽做……”
“千萬……不要告訴……不要告訴……他……”藍惜一語畢,終是支撐不住,東瀛一代美人,東瀛殷商時代的開啟者,最終消香玉隕,化為一縷清風,一杯黃土。
她悲慘的命運,並沒有隨著她在這個世界的死亡而結束,等待著她的,或許將是更加殘酷的命運。
上蒼待她,從來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
城外,三城將士殺聲撼天,卻依舊攻不上奈良城牆,嚴雲星大怒,獨身一人便飛掠而起,想要借著毒王劍的一拋一甩之力,複製八岐一戰中踏劍前行的小聰明,以此來躍上城頭,可人畢竟不同於八岐,而且還是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的精壯軍士,幾萬支勁弩襲來,嚴雲星急忙爆出內力防護圈,卻仍是抵擋不住,敗下陣來。他剛想用最強一招“飛箝乾坤印”,卻是被嚴冷鋒攔住,勸解他要認清形勢,在幾十萬人的戰爭中,個人的力量再強,終究隻是蚍蜉撼樹。
嚴雲星雙目鬼火騰騰,血眸血海翻湧,卻也隻能恨恨罵了一句,作罷回軍。
而在奈良城門口,落葉無情的戰鬥也尤為艱難。
跟隨他而來的幾個囚犯,皆已經慘死在了守城軍的屠刀之下,盡管他奮力拚殺,身邊堆起了小山包一般高的屍體,盡管他五年來武力大進,成功的在萬軍叢中砍掉了三浦義澄一隻胳膊,但依舊抵擋不住敵人那如潮水般的攻勢。
一人占城門,已殊為不易,想要再開城門,卻是難上加難。
身上不知已被插了多少的箭矢,血流如注,他卻仍在堅持。
然而躲於人群中的三浦義澄,卻是看準了這個時機,露出了源氏“狼犬”的獠牙。
赫然一道刀影刺去,落葉無情大聲嘲笑,使出“飄零十八式”輕鬆將其躲過,兩人一個斷臂,一個渾身千瘡百孔,卻硬生生的大戰了一百餘合,最終無情氣力不支,露出了破綻,被三浦義澄一刀刺中肩頭,去勢不減,狠狠的釘在了牆頭。
三浦義澄獰笑著,拔出另一把長刀,便要向無情頭頂一刀斬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忽而五道勁風從側方襲來,三浦義澄最為熟悉不過,那是風忍的疾風手裏劍,急忙抽刀後撤,堪堪躲過了手裏劍的攻擊,然而就在他後撤的位置,卻是多出了一柄長刀,三浦義澄剛想要回身抵擋,卻冷不防無情拚死揮出一刀,三浦義澄怒號了一聲,前邊抵擋無情,後邊想用另一隻手來拔刀格擋,但他好像忘了,自己的那一隻胳膊早在剛才的戰鬥中便被斬落城頭了。
“撲哧”一聲,天空的一刀,正中三浦義澄後背,深沒入腹,直插前胸,三浦義澄為他所忠誠的源氏江山貢獻出了最後一絲力氣,最後一滴鮮血,卻依舊屹立於陣前,久久不願倒下。
天空再次使出“至高疾風印”,手提著上總廣常的人頭,狂奔於城牆之上,大聲呼喊道:“上總頭顱在此,源賴朝自刎身亡,爾等為誰苦苦堅守?還不早降!”
一言既出,城頭霎時間人潮轟動,一聲聲令至,所有守城兵士皆是呼喊道:“上總將軍已死,源大人已亡!上總將軍已死,源大人已亡……”喊聲震天,久久不能停歇。
源氏經略奈良幾十年,仍有那負隅頑抗者,卻也抵擋不住城外三城將士的攻勢,無情忍痛拔出肩頭長刀,掙紮著走到城門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的打開了城門。
城外,天女皇於軍中看到城門大開,急忙下令道:“攻入奈良,降者免死!”
命令逐級傳下,三城將士終於有史以來,第一次踏進了奈良的城門。
所有人都要瘋狂了,而自從逃出“天外天”就變得無比嗜血的嚴雲星,此時卻是冷靜了下來,他並不是不想發泄胸中暴虐的氣息,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嚴雲星回頭向冷鋒、火兒、南宮瑾三人使了個眼色,三人無聲點頭,馬鞭一揚,便各自往北、西、東三方掠去,而嚴雲星自己則騎馬快速往南方奔去。
天色漸明,東方露出一片光亮,奈良城內依舊殺聲不止,而南城門口,嚴雲星卻是獰笑著看著遠處渾身浴血的青年將軍,一躍跳下馬來。
“嚴雲星!”青年將軍惡狠狠的朝著嚴雲星吐了一口血痰,卻被後者閃身躲過,幾個魚躍,便已掠至青年身前。
嚴雲星毒王劍揮出,撤去劍毒,劍刃蛇頭輕挑青年下巴,陰沉沉道:“李玉遊。”
“哼!你怎知我在此處?”李玉遊心有不甘。
“其實不難想象,一般人必定是走西門,出奈良,往西投奔源義經,而你,一個天朝人,自然是想南下坐船出海,逃回天朝。”嚴雲星冷笑道。
“事已至此,我也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吧!”李玉遊一臉決絕之色。
嚴雲星卻是陰沉著一張臉,血紋暴躁不止,陰森森道:“殺了你?我還有許多問題無解呢!”
“想要從我嘴裏套出消息,哼!我李家除了李玉清那個畜生,沒有一個孬種!”李玉遊說著便暗運一口內力,手中長劍軟飄飄的便往嚴雲星身前刺去,嚴雲星心頭詫異,在旁人看來,這一招無異於小孩耍劍,但在嚴雲星看來,這軟綿綿一招看似有氣無力,實則暗藏殺機,這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竟是如此迷惑人心?
嚴雲星回劍格擋,那狂暴陰冷的氣勢直震的李玉遊氣血翻湧,李玉遊一招不成,又出一招,嚴雲星怒從心起,嗬斥一聲:“不知死活!”揮出蠍王毒鉤便要刺向李玉遊腦門。
“住手!”
嚴雲星聽到這一聲冷冰冰的喝止,便已經知道了來人,本想停下這一毒鉤去勢,但一看李玉遊那滿是複仇渴望的陰狠眼神,心中一狠,長劍格擋的同時,毒鉤去勢如虹,正中李玉遊腦門,李玉遊霎時間毒氣入體,倒地身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