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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章 霜謝火語

  藥不凡當夜去世,眾人聞之無不感傷,隻有米樺很高興,因為他終於又有的忙了。


  “醫尊大人的一應喪事全交由我鋪排,你們誰也別插手啊!”米樺眉尖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開開心心地上山寫喪用去了。


  紫衣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說道:“他的傷勢越來越嚴重了,以前還能稍稍停歇片刻,現在一停下來就要頭痛昏厥,長此以往,就算不痛死也要憋瘋。”


  嚴雲星在小迷的攙扶下坐到小溪岸邊,皺眉問道:“宋念怎麽說?”


  “宋念……”提及宋念,紫衣在此處都能聽到宋念的嚎哭,忙與小迷道:“你快去勸勸他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何況複仇的擔子也交給了我等,總是無病無災,一件喜喪。”


  “嗯。”小迷乖巧地應了一聲,拉著溫曉前腳剛走,姚霜後腳就從小木屋出來,瞬息之間飄然而至。


  “歸林睡下了?”紫衣問道。


  姚霜點了點頭,麵向嚴雲星躬身抱拳道:“教主對屬下的愛惜周護之情,霜永記於心!”


  他講話不再需要延遲反應,傷勢確實好轉了許多。嚴雲星擺了擺手笑道:“都是兄弟,就別說見外的話了,坐吧,都坐下吧。”


  姚霜、紫衣、陳忘依言而坐,隻嚴冷鋒依舊筆直挺立,像一柄時刻準備出鞘的沾毒黑刃。


  “我和藥不凡的對話,姚堂主隔這麽遠都聽見了?”


  “稟教主,之前聽說通靈體,屬下便嚐試著溝通一些幻視幻聽,長時間下來屬下越發覺得,那些紛亂嘈雜的東西不再是一種折磨,甚至可以選擇性接受少部分沒有攻擊性的幻聽幻視,因此傷勢得以好轉,而傷勢愈加好轉,屬下愈耳聰目明,某些時刻竟能聽到界外的蟲鳴鳥啼,可不是一樁因禍得福的幸事?”姚霜越說越興奮,額頭的皺紋也舒展了許多。


  “是件值得慶賀的幸事!”嚴冷鋒為老搭檔感到高興,酷酷地嘣出一句話。


  嚴雲星撫掌大笑,“雖說福禍相依,那也是姚堂主有將福禍轉化的卓絕天賦啊,若換作旁人……誒,小木的天賦,弟子中也是數一數二,或可借鑒啊!”嚴雲星眼前一亮,忙問紫衣:“方才你還沒說宋念怎麽看小木傷勢。”


  紫衣聽出關鍵,亦麵露喜色,回道:“他說以他目前的學識還無法進行治療,好像也講過姚堂主的自我好轉可以記錄下來,讓小木抽空看看什麽的……”


  “正是如此啊!”嚴雲星“看”向姚霜,問他是何意見。


  姚霜沉吟片刻,皺眉道:“雖是一靜一動,但畢竟傷情不同。依屬下之見,教主應該放手,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唔……我也同意姚堂主所言。”陳忘說道,“其實我早就想說了,米樺的心結不在此處,既然他閑不下來,那就放手讓他出去闖嘛,總好過每夜抱頭痛叫,大家聽了心疼,他自己也快折磨瘋了不是?”


  兼聽則明,溺愛為患。米樺每隔幾日就懇求出界,一要北上找南宮瑾,二要去吐蕃尋九尺深魅,這便是他的兩大心結。嚴雲星沉思良久,歎道:“也罷,就遂了他心願,結果如何,看他自己的了。”


  紫衣點頭道:“隻能如此了。那準備讓他什麽時候走,要不要我陪他去?”紫衣一是放心不下米樺,二是大家都忙裏忙外找尋天方,她自覺未有寸功,於心難安。


  嚴雲星知道紫衣心思,笑道:“怎麽,照顧好你雲星哥哥還不行嗎,非要跑那老遠?”


  “可是我……”


  “沒什麽可是的,這件事再議吧。也熬了一夜了,都去睡吧。”嚴雲星起身拍了拍塵土,在嚴冷鋒地攙扶下上了山去。


  ……


  三月,一直往來於虛無界與金邊城的鍾離小花帶來了一則重磅消息:百越上世代十大猛將之首、邊軍戰神、國之柱石、百裏潺溪之父——拖摩舒病重逝世,邊軍痛哭,舉國皆哀。由此引發了一係列蝴蝶效應,先是守衛越境的大宋南麓軍鬆了一口氣,楚成龍得以派大部兵力支援趙林兒,隻留其子楚桑和少部兵力守境。而後百裏潺溪失去倚仗,人心思變,南皇李瀟又蠢蠢欲動,兩皇之爭一觸即發。


  鍾離小花此來就是問計於嚴雲星,此時是否可以出兵,若出兵該攻打何處,可否讓嚴冷鋒這位百越的“蠱母邪神”出戰,以威懾李環軍。


  嚴雲星思謀良久,給出了答複:此時絕不可出兵,原因有三。


  一,金邊城乃拖不陀故地,盡管李瀟軍已經駐紮休整了小半年,但根基依舊不穩,若一旦與李環開戰,拖不陀趁勢渡海偷襲,將會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局;


  二,拖摩舒戰功赫赫,在百越民眾心中威望極高,若趁百裏家族守孝之期開戰,師出無名,難免將心不齊兵心不穩,民意亦不允;


  三,若戰,流火城有阮軍重兵防守,絕非最佳目標,而萬象城居於百越中心,沃野千裏一馬平川,實乃四戰之地,攻之難守,守之無益。


  鍾離小花又問計,若不戰當如何?


  嚴雲星答複依舊三點:

  一,死據金邊城,大興商貿,購買大宋高級戰船,休養生息;

  二,春蓬——高當防線逐漸北移,拿捏尺度,既不能引起阮不語高度警戒,率大軍反擊,也不能龜縮原地,一步不動;

  三,暗中支持苛剌多,予以錢糧兵餉,讓其與拖不陀爭雄河內,彼此消耗。阮家見此,必會支持拖不陀,李瀟軍以神兵貿易所得與阮家打持久的經濟戰,直至對方露出破綻,趁機一舉覆滅之!


  鍾離小花得計大喜,下線通稟去了。


  ……


  時間回到現在,三十九年四月,嚴雲星剛上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溫軟的嬌軀撲倒在床,聞著那特有的醉人迷香,嚴雲星欣喜若狂,“火兒,你終於回來了!”


  “唔……雲星哥哥……”火兒情難自抑,紅唇豔語悱惻纏綿。嚴雲星把心一狠,推開了火兒,正色道:“火兒,從今往後,你我當以兄妹相處,不可再行親近。”


  “哥哥……怎麽了嘛……”火兒妖妖嬈嬈,扭動著細腰又要貼上去,嚴雲星忙閃到一邊,疾聲道:“我已與你小碧姐姐成婚,火兒還請自重!”


  火兒明顯愣了一下,又吃吃笑道:“大家都是姐妹,成婚又怎麽樣嘛,好男兒三妻四妾不也正常?誒,不如哥哥趁大婚之機也收了火兒和紫衣姐姐,這樣我們也不用偷摸著親熱了嘛。”


  “咕嚕……”


  嚴雲星咽了口唾沫,做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火兒的提議讓他很心動,但做為一個明智的男人,火兒說這話時沒有再貼上來,說明她心中已生芥蒂,試問哪個女人願意分享自己的男人呢?故此言或許真心,也可能為試探。而做為一個忠貞的男人,既已成婚,該當恪守本心,束縛欲念,斬斷一切情絲,專愛妻子一人。


  是以,提議雖好,終須把持。


  “火兒,對不起,我不能。”


  “好吧……”


  火兒竟沒有生氣,這讓嚴雲星惴惴不安。隻恨這對招子被蘇冰雲廢了,看不到她的神情是落寞悲傷還是真心高興亦或是另有它圖,不然或勸導或安慰或隨機應變,總能製伏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妖精。


  “火兒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呀,哥哥成婚,火兒高興還來不及呢。”火兒說著就拉上嚴雲星的手,攙扶著往外走,“既是成婚,那火兒當然得送一份禮給哥哥,雖然知道這份禮一定也是白費功夫,但火兒的心意總是不白費的呀。”


  “你是說……宮曦月的眼淚?”嚴雲星甚感詫異,“你還真去東瀛了?我以為你倆性子不對付,你就是找個借口出去玩……哎呦……疼疼……”


  火兒狠狠地掐了一指甲,連同方才對嚴雲星的熱情和欲念也一並化作疼痛還給了他。所以,嚴雲星是真的疼,隻是硬忍著沒有躲開也沒有反抗。


  “你為什麽不躲啊!”火兒看著他手臂泛出的血跡,心疼的要死卻狠心甩開。


  “隻要你高興,怎麽著都好。”嚴雲星咧著嘴硬擠出一絲笑容。火兒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一言不發摔門而去。


  “誒,你倒是帶我下去啊,把我晾這兒怎麽搞啊!”嚴雲星苦笑一聲,摸索著坐回床上。


  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卻也隻是亂想一通,情之一事哪有什麽對錯?

  結婚第二天晚上,上線告訴紫衣的時候,紫衣也是沒什麽大的反應,一切正如往常,但她的性子能猜到一二,後來偷偷問閑不住的米樺,果然閑不住的四處亂逛,看到了紫衣悄悄抹眼淚楚楚可憐的背影。


  我嚴雲星何德何能,傷得兩位嬌美片片癡心,更惹得她們為我淒楚哀怨呐!


  嚴雲星抬起手就要給自己兩巴掌,門口卻突然傳來一聲稚嫩的呼喊:“不要啊師父!”


  “小迷,溫曉?”


  聽跑來的腳步聲,應是她倆。嚴雲星訕訕笑道:“有蚊子,有蚊子,嗬嗬……”說著還虛拍了幾掌。


  “哪裏有蚊子,明明是師父你羞愧自裁!”小迷不由分說地握住嚴雲星的胳膊,不讓他動彈一下,仰著小臉十分認真地說道:“不就是火姨不從?師父又何必如此,還有紫姨一片癡心呢。若紫姨也不從,等小迷長大了嫁給師父!”


  “什麽?”嚴雲星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我的小迷糊呀,不是人家不從,是我自己不能從。而且已經夠亂了,你就別再摻一腳了呀!再退一萬步講,等你長大那我不得身埋黃土?


  嗯?什麽鬼想法,我不是個畜生吧?


  嚴雲星是真要抽自己一巴掌,但卻被小迷死死鉗住手臂,絲毫動彈不得。


  這小鬼,勁兒怎麽這麽大!

  “師父還說不是自裁,小迷都感覺到了!還有師父手臂上的血跡,不是自殘而為?”小迷生怕嚴雲星掙脫,又加重了力道,左臂隱隱泛出紅光,竟無意間使出了“化龍臂”的手段。


  嚴雲星這肉身凡胎哪能經得住這般蹂躪,當時感覺骨痛欲裂,疼得叫都叫不出聲。在一旁看了半天戲的溫曉見此情形,急拉住小迷勸道:“師姐快放開!師父可經不住你的化龍臂!”


  小迷一經提醒,嚇得小臉煞白,忙丟開嚴雲星手臂,力道之大竟使得他整條臂膀重重地摔在後牆上。


  “啊呀!”嚴雲星頓覺肩骨一痛,整臂脫臼,哭著臉叫苦不迭。


  “老天啊,殺了我吧!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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