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蛋,臭蛋,王八蛋!”
“大壞蛋,大臭蛋,大王八蛋!”
“大大壞蛋,大大臭蛋……”
紫衣去往重生院的路上,耳聞得火兒小聲的咒罵,四下裏掃了一眼,果見一抹火色倩影蹲在田地裏。躡手躡腳地走近前一瞧,當場氣了個半死,這死丫頭把米樺前些天剛灑進去的豆子全都挖出來,一顆一顆戳成了稀巴爛。
“喂,剛回來就不安生,這可是要榨油用的啊!”
紫衣一把拉起火兒,火兒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疾射一根白刺,將一排所有抬頭的麥苗來回射了個對穿,撲啦啦飛起漫天綠葉。
“你幹嘛,瘋了呀!”紫衣看著心疼不已,這可是半冬的口糧,一招盡毀,今年冬天又得跑出去購糧了。
火兒收回白刺,嘟著小嘴忿忿道:“誰叫它們嘲笑我的,哼!”
“哦,苗兒抬個頭就是嘲笑你啊?你咋不把那棵……”
紫衣本想說把那棵歪脖子樹射死,但想了想了這事她還真幹得出來,也便沒再追究,拉著她的手小聲詢問道:“誰惹你了,早上回來還興高采烈的,怎麽這會子就突然翻臉了?”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大大大壞蛋,大大大臭蛋,大大大王八蛋嘛!”火兒對著重生院方向扯著脖子大喊,像極了一隻炸了毛的大公雞。
紫衣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一時感同身受,悲切道:“想來我們姐妹是命賤的妖精,沒有好福氣陪伴哥哥左右,妹妹這般瘋惱,勾著姐姐也難過,罷罷,不如姐妹抱頭痛哭一場,尋個沒人的幹淨地兒……就這棵歪脖子樹吧,上吊自殺算了。”說著就抽抽搭搭地抹起了眼淚。
火兒見紫衣哭得可憐,反倒著慌,抱住她輕輕拍著後背,安撫道:“好啦好啦,不就是成個婚嘛,咱姐妹也不至於尋死覓活的,一時不準允那來日方長嘛,你我與哥哥時時相伴,還怕沒有機會?”
“你不生氣啦?”紫衣突然抬頭,露出狡黠的笑容。火兒一瞧,眼淚都沒有半滴,好嘛,唬我呢!
“哼,不理你了,就知道欺負火兒。”火兒背著身耍起了小脾氣,傲嬌的模樣逗得紫衣咯咯直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誰還不會變個臉啦?”
“呀!你還取笑我,看我怎麽整治你!”火兒一轉身抱著紫衣就撓癢癢,田地裏傳出姐妹倆銀鈴般的歡笑。
……
午時,大夥兒聚一起吃午飯,順便聽火兒講取淚故事以及東瀛今時風物,自然引起姚霜、嚴冷鋒的往事追憶,一時感慨不已。
話說這些年隨著航路的開通,大宋、東瀛之間往來商船多了許多,更有不少科技世界的RB人在國內注冊試煉者,一批一批往東瀛開拓,隻等RB服務器開放,雙世界貨幣可以轉化之時拔得頭籌。
火兒從青龍港動身,所坐船隻便是一家RB客船,船上人大都說R語,火兒聽不懂沒興趣交流,更易容一張老嫗麵皮,省去不少麻煩,一路平平安安地抵達東瀛。
火兒之言,十分隻能信一分,她既是這般說,那肯定在船上招惹了不少麻煩,聽過科技世界那段曆史,說不定厭惡心起,作弄了全船人都有可能。總是她鬼主意一出接著一出,玩個盡興才是她本性。
火兒又講,今時東瀛已大為不同,當年源氏麾下流派過了二十年之期,已然重新參與政事,並取得了一定地位。長崎城誌田家族被北辰一刀流滅門,流主千葉大伽羅,號稱東瀛武林最強;奈良城天皇依舊是阪東姓氏;冷霜城二天一流美山家族被RB試煉者策動內亂,大權旁落,由一位ID為“大和無敵”的試煉者幕後掌權;銀火城還是神道無念流北川家族;秋田城則得大妖精再度神臨,被尊為無上天女皇,麾下聚集鏡心明知流等北方流派無數能人猛士,不知有何企圖;其餘六道忍倒是吸取了經驗教訓,變得十分低調,隻聽說火忍又出天才,其它一概不知。
火兒徑去秋田城,以天妖女之名得見宮曦月,宮曦月令麾下諸般刁難,火兒全都一一化解。這又是一謊,大夥兒都知道兩人不大對付,但一直是宮曦月忍讓,真實情況反而是火兒處處刁難,宮曦月一一化解。
說回正題,宮曦月聞得取淚也難哭泣,當時歹毒心起,竟將火兒關在一間小黑屋內,蠟燭皮鞭百般折磨,抒發積年怨憤,大笑而哭,得淚。
不用說,話反著聽就是,定是火兒肆意嘲弄,挑撥感情,令其心生悲哀,大慟而哭,得淚。
過程簡單,隻是路途遙遙矣,真實具體的情況如何,隻有火兒自己清楚了。
眾人聽罷取淚故事,皆興致勃勃地來到宋念房門外,虛無界內閑得久了,就連試淚都成了一件值得當作談資的大事。
嚴雲星當然沒來,不是他臉皮薄,而是胳膊脫臼實在疼得不想動。
大佬不在場,大夥兒放開了許多,一個個嘰嘰喳喳討論著這次試淚能否成功。
閑不住的米樺嘴巴也閑不住,微痛的眉尖抽搐了一下,搓了搓手煞有其事地說道:“我覺得昂,這次試淚吧,也不能成功……”
“廢話!”嚴冷鋒給出了準確評價,其他人皆跟風“廢話”。
米樺尷尬一笑,忙抬手止住了話頭,“各位各位,我要說的是這次情人淚的味道,是味道!”
“那師兄覺得是什麽味道呀?”小迷仰著小臉問了一句,其他人也附和相問,“對呀,什麽味道?”
“額……”米樺聳了聳眉尖,片刻後,遲疑道:“是……幹澀?”
“幹澀?”小迷搖了搖頭,十分篤定地說道:“絕對不是幹澀,小迷猜……應該是鹹鹹的,就像……就像那天小師妹燒的魚那麽鹹。”小迷似乎回憶起了那天差點齁死的感覺,舔了舔小嘴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眾人哄然大笑,羞得溫曉臉蛋燙紅,小聲解釋道:“那天……第一次燒魚,確實鹽放多了……哎呀,我猜眼淚是燙的啦。”
“燙?”陳忘仔細一想,似乎有那麽點道理,也點頭道:“我同意小溫曉的看法,準確來說,應該是熱的。”
“味道怎麽會有熱的呢?此味還是不對。”鍾離小花不以為然。紫衣笑著解釋道:“上次試淚小花姑娘不在,卻不知有一滴眼淚正如寒冰,既有冰淚,那自然就有熱淚了。我也同意小溫曉,是熱淚。”
姚霜從另一角度分析,說道:“蘇盟主與宮盟主都是大宋女中豪傑,武林翹楚,彼此性格正好是兩個極端,唔……我也覺得應該與冰淚相反,是熱淚。”
“爹爹說熱淚,那林兒也說是熱淚。”小歸林奶聲奶氣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惹得大夥兒愛心泛濫,這個摸摸頭,那個誇誇讚,一時融洽甚歡,唯獨火兒在一旁冷笑不止。
“火護法,你有不同意見?”嚴冷鋒問了一句,火兒終於“盛大登場”。
“你,你說是幹澀的,小迷是鹹的,剩下的你們都是熱的,對不對?誒兒,今兒咱就打個賭,最後猜對了的,以後一個月內,甭管誰見著都得叫聲“姑奶奶您厲害”,怎麽樣?”
“聽火護法這般說,是確信自己會贏嘍?那萬一我們贏了怎麽辦?”姚霜可不願吃這個虧,兩鬢白發的老頭了,對著一個“小姑娘”喊姑奶奶,以後還怎麽在歸林麵前樹立光輝偉岸的父親形象?
其他人也提及這一點,火兒早有準備,大手一揮,說道:“如果是小輩們贏了,大夥每人教一招自家絕學,而你們呢,一個月內我火兒給你們端茶遞水,捏腿捶背,任憑使喚,怎麽樣?”
“好,就這麽辦!”眾人欣然同意,傳呼宋念到場。不多時宋念提著鳥籠子跑了出來,與眾人一一打招呼,小心翼翼地將鳥籠遞到火兒麵前。“火姨,這次若還不成,您不會再撒潑了吧?”
火兒順手就給了一巴掌,嬌斥道:“你小子說什麽呢?你火姨文文靜靜,是那種潑婦樣人?”說著一把奪過鳥籠,逗起了籠裏的白食蟲。
宋念雖是半大的小子了,但對這位姑奶奶確實沒脾氣,揉著後腦勺退到一旁,和小迷眼神交流了片刻,這才沒了委屈。
火兒逗弄一會,就要掏瓶試淚,大夥兒忙攔住,七嘴八舌地說道:“誒誒等會兒,你還沒說你是什麽味道,這麽多後輩們看著,可不許耍賴呀!”
“誰耍賴了?”火兒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沒皮沒臉地狡辯道:“我又沒說提前講,隻要在宋念小子說出結果前告訴你們不就完了嘛。”
“嘖,你這不還是耍賴嘛!”
“對呀,這麽多小輩在,火護法你得做表率呀!”
……
“略略略……”火兒吐著舌頭大扮鬼臉,她才不聽這些,什麽後輩前輩,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大夥兒也拿她沒辦法,隻能催促她快些試淚,還就不信了,僅憑白食蟲的反應你能猜對味道?
火兒“奸計”得逞,樂不可支,掏出小瓷瓶滴一滴眼淚送入籠中,白食蟲嘬了一小口,果然還是一個後仰,六條腿撲棱了幾下,翻了肚皮。
“這麽多年了,也不知換個表演形式。”
“就是,畢竟不是我五毒之蟲,傻不愣登的。”
大夥兒全沒了以往的期待,隻是你一言我一語的吐槽。不多一會,白食蟲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宋念忙近前與之交流,姚霜耳朵一立,突然眉頭一皺,感覺不妙!
火兒隻觀宋念表情,當即有了答案,在姚霜讓紫衣堵住她的嘴之前,跑得遠遠地大喊道:“我猜是酸的!”
果然,姚霜歎氣搖頭,宋念也告知了答案:“它說這酸,酸它掉……”
“什麽呀,連話都說不清楚嗎?”眾人聽“酸”本來就不大高興,偏偏宋念還隻言片語的,聽著怪難受。
宋念卻苦笑一聲,攤手道:“是酸呀,酸掉大牙說話才走風漏氣,含糊不清的嘛……”
“什麽鬼呀!”鍾離小花頭一次聽說蟲子也會酸掉大牙,一時哭笑不得。其他人也暗暗咒罵,這死蟲子是來搞笑的嗎……一個月的姑奶奶,又是火兒這個鬼靈精,看誰不順眼不得一天都貼著誰啊,玩蛋呢……
“哈哈哈……鵝鵝鵝……”火兒蹲在遠處捂著肚子笑出鵝叫。大夥兒頓時沒了興致,一個個正要散了去,突然嚴冷鋒和姚霜同時臉色大變,瞬間消失了蹤影,一前一後出現在界門口!
此時,界門空間無聲自開,一位身著白衣、腰挎黑劍、背負斷匣的英姿颯爽女子,眼神充滿好奇地跨進門來,再一見麵前兩張熟悉麵孔,以及二人身後迅速跑來的紫衣等人,頓時眼眶泛紅,顫聲道:
“兄弟姐妹們,白小碧,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