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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宋的“傀儡”皇帝

  乾清宮。


  “母後,父皇他……”跑進乾清宮,錦衣少年心有餘悸地道。


  “孽子,你還知道回來?!”太後厲聲道,手臂一抬,食指指向門口,“到門口跪著,沒有哀家的命令,不許進來!”


  “兒臣……遵命。”雖極想見到父親,但又不能違逆母後的命令,趙風隻好在眾皇子幸災樂禍的目光下退了出去。


  待處理完皇上的入葬事宜,眾皇子全部散盡了,太後的聲音才緩緩地從殿內飄出:“皇兒,進來吧……”


  聞言,趙風揉了揉已跪得酸痛麻木的膝蓋,起身進殿。


  “布施隻能解決幾個人一時的溫飽,而一個皇帝的英明決策卻可拯救天下人幾年甚至幾十年,皇兒,孰輕孰重,你可明白?”


  “兒臣明白。”


  “既然如此,你可準備好了?”半晌,婦人深吸一口氣,肅然道。


  太子愣了一下,片刻後反應了過來,忙跪到地上,向床上已穿上龍袍,威嚴如舊的男子拜了三拜:

  “回稟父皇母後,兒臣準備好了,定不負父皇教誨,天下百姓!”


  身為儲君,皇上駕崩,理應繼承大統,指掌天下。


  “身為一國之君,一句話便可決定一方安危,一句話便可左右數人生死,是以,不可以不謹言慎行。”婦人道,一字一句,語重心長。


  這個皇兒雖有太子的身份,卻從未處理過朝政,她不得不再三叮囑。


  “兒臣謹遵母後教誨。”趙風俯身道。


  走出乾清宮,一個身影鬼魅般出現在太後身後,太後側過頭,冷冷開口:


  “傳哀家懿旨,從今以後,宮中大到大內總管,小到守門侍衛,誰敢放太子離開皇宮半步,殺無赦!”


  “諾!”那人應了一聲,轉身便如來時一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公子公子,還是別去這個土地廟了,咱們換一個。”一隨從擋住剛走進小巷的主人,道。


  “為什麽?”聞言,少年疑惑道。


  “公子還不知道啊?最近這個土地廟來了個瘋婆子,專挑年紀輕的公子劫包子,不給包子就打人!”


  “給她不就行了?”少年不以為意,從袖子裏掏出幾個錢幣放到隨從手裏,“去,買幾個包子回來。”


  “不是,”隨從不無懊惱地道,又把手中的硬幣塞了回去,“給了包子,她也打人!”


  “啊?那是為什麽啊?”


  二人正說著,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響徹雲霄,嚇得主仆二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走!”聞聲,少年道,拉過隨從就跑。


  “你幹什麽?!”土地廟裏,方才發出一聲慘叫的華服公子踉蹌地站起來,一臉怨憤地對對麵的女子道。


  這小姑娘看著嬌弱溫婉孱弱無力,沒想到竟如此威猛彪悍,一腳就把自己給撂倒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呃……不好意思,開……開個玩笑啦……”琉璃扶了一下額頭,訕訕一笑道,忙伸手去扶少年。


  終身大事豈能兒戲?心上人的身份一定要嚴加考證,除了那個暗語外,便隻有曾經身經百“煉”的錦衣公子才能躲過的“追風拳”和“掃堂腿”了。


  而這幾日見到的少年公子,縱使僥幸過了第一關,也無一例外的終結在了第二關上。


  尋心上人之行,任重而道遠啊。


  “不!不用了!”少年忙伸手製止,旋即一臉後怕地轉過身,跑得比方才那對主仆還快。


  “姑娘,你要找的人,在下略知一二。”一個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聞聲,琉璃已自動腦補了一個玉樹臨風的身影。


  想著,琉璃不無羞澀地轉過身。


  “呃……”看到男子的瞬間,琉璃忍住想嘔吐的衝動,陰鷙開口,“你認識誰啊?!”


  隻見對麵的男子衣衫不整,蓬頭垢麵,哪裏是個英武不凡的公子,分明是個食不果腹的乞丐。


  她猜對了,他確實是從一旁的乞丐堆兒裏走出來的。


  “姑娘所找的錦衣公子。”乞丐捋了捋垂在臉旁的兩綹亂發,一臉風騷地開口。


  見狀,琉璃的臉色一沉,陰沉開口:


  “別告訴我,你就是他。”


  濫竽充數也不帶這麽濫的吧?有沒有原則有沒有底線了還?!當她眼瞎啊?

  圍觀的乞丐們見少女怒火中燒,大有一言不合就問候對方全身的架勢,不禁暗暗為乞丐捏了把汗:

  幹什麽不好,非要招惹這個肆無忌憚的瘋婆子??唉,雖然同行了這麽多年,但此人凶狠如母老虎,我們也救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見狀,乞丐有些後怕地咽了一口吐沫,卻依然保持著昂首挺胸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要是再不站出來,這裏的布施者就要被這個女人嚇光了。所以,為了廣大乞丐同胞的溫飽,他決定挺身而出,胡謅個線索把這個女子引走。


  但願她智商不高。


  “先過了第二關再說!”一聲厲喝讓剛從相府趕過來的小雨一驚,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第一關直接跳過了?!有沒有搞錯?!明擺著是冒充的!小姐,你真的確定自己沒瞎嗎?!

  “當然不是。”聞言,乞丐忙後退一步的同時還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誠惶誠恐的模樣,如臨大敵。


  他可不敢冒充她的心上人,和這個母老虎在一起,不是享福,是玩兒命啊!


  他雖然命賤,但也不想英年早逝。


  “那你要做什麽?”不耐煩地吼道,琉璃完全忘記了這乞丐方才與自己說的話,不,確切地說,是幻想與現實的強烈反差把她刺激失憶了。


  “在下知道姑娘要找的公子是誰。”


  “真的嗎??”聞言,琉璃喜出望外,立即向乞丐撲了過去。


  “真的真的真的。”見狀,乞丐一邊回應一邊快速後退,唯恐退慢了被女子一掌掀翻在地。


  “他是誰?”將乞丐“逼”至門口,琉璃道,似乎怕自己發出的聲音蓋住了乞丐的聲音,屏氣凝神,一口大氣兒也不敢出。


  “他姓……”乞丐繼續後退,卻不料撞到了門檻上,身子一個後仰從琉璃的眼前徹底“消失”。


  隻有那個剛說出口的“趙”字,代替了他跌倒時的慘叫,如平地驚雷,差點把琉璃的耳朵“炸”飛。


  “趙啊,這可是國姓……”揉了揉被震得暫時失聰的耳朵,琉璃沉吟道。


  沒想到這個公子的來曆如此不凡,回想他當年的華貴穿著和身上那一塊看上去做工奇巧的玉佩,琉璃心上一緊。


  若他是京城皇族,那她們的未來可就不是理想中的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了。


  雖然在丞相府生活的時間不多,但耳濡目染之下,她對政治權謀也洞悉三分。


  這表麵上君臣一心一派祥和的朝廷,背地裏暗流湧動,爭鬥不斷。


  且不說不同黨派之間的爾虞我詐,就是君臣之間,也是鬥智鬥勇此消彼長。


  而且,出於各種政治原因,皇族中人不得不踐行一夫多妻製,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望不可即。


  “唉。”歎息一聲,琉璃戚戚轉身。


  若果真如此,她則不僅要尋夫,還要追夫囚夫,讓他此生此世都隻屬於她一個人。


  無論未來多麽艱難,她絕不會輕言放棄,因為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早已如符咒一般,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太和殿上,身著黑底金龍長袍的少年昂首端坐。


  殿下,百官齊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少年道,聲音洪亮亮中帶著一絲少年特有的稚嫩。


  聞言,百官起身。


  幾個平日裏連頭也不敢抬的官員,聽到這煥然一新的聲音後,放下心中的惶恐,抬起頭打量這個新皇上。


  這皇上膚白如玉,劍眉鳳目,令人驚為天人,隻是肌膚細嫩白皙,目光純淨清澈,看上去懵懂有餘而心計不足。


  君臣製衡之道,此消彼長。上寬則下逆,上嚴則下順。不知這初登大寶年少無知的新皇,是否是個容易被牽製的主兒。


  “回稟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眾臣正各自揣測,隻聽一個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右丞相上前一步,緩緩開口,語氣沉穩中帶著兩朝元老特有的傲氣。


  不過,這股傲氣在皇帝麵前就顯得僭越了,其試探之意,昭然若揭。


  “哦,是右丞相啊。聽聞丞相仁德愛民,廉潔無私,有何事但說無妨。”見狀,趙風仿若未覺,溫和地笑道。


  “營州盜賊猖獗,而先皇有旨,朝中大臣不得豢養私兵,因此臣懇請皇上,重金懸賞俠義之士出手剿匪。”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竊竊聲響的大殿之下,刹那間寂靜如死。


  有些事,雖未昭告天下,卻並非不存在,不過是君臣之間心照不宣。


  且不說大宋的官員,為備不時之需,都或多或少豢養著自己的私兵,單就職權而論,以右丞相的官階,要調遣一些有能力的兵將來剿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馬吉此言,分明是在試探新皇的能力和底線,這一點,其它官員自然心知肚明。隻是,他們也想借此機會探探新皇的脾性,因此都選擇了隔岸觀火。


  世人無人不知右丞相廉潔無私,忠君愛民,名聲在外,馬吉本無需擔憂他人蠱惑君心,累及九族,但奈何他年事已高,又膝下無子,不得不為家族的未來考慮。


  一朝天子一朝臣,對於被先皇以“保護”的名義架空十八年,對自己這個老臣一無所知的新皇,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至少可以讓新皇在想動他的時候,有所顧忌。


  不能以德服人,便先以威壓人。如今這個下馬威,不過是權宜之計,朝中局勢變幻莫測,他也不知日後新皇會待自己這個老臣如何。


  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馬吉相信,時間會讓新皇看到他對皇家的忠心的。


  所以,這句話馬吉說得理直氣壯,但聽在不知情的人的耳朵裏,則有恃無恐中不免多了一股飛揚跋扈的味道。


  劍眉微蹙,龍椅上的少年薄唇輕抿。


  皇家無父子,這十八年來,父皇為防他弑父奪位,以保護的名義將他架空於朝廷之上,隔斷他與百官的往來,讓他雖有太子之名,卻無涉政之經驗。


  不過,他也並非任人擺布之人,暗中,也通過擅長收集城中八卦的貼身太監李秀,將百官的資曆、脾性等,捕風捉影地摸了一遍,所以對朝中官員,並非全然不知。


  隻是這君臣之間心照不宣的“潛規則”,他卻並不清楚。


  雖然,他也曾因年少貪玩,偷偷遛出宮去幾次,不過也多是去城南的土地廟布施,對私兵之事,並不了解。


  不過,此時他是皇帝,既年幼,又是第一次臨朝,若表現出不了解,難免會折損在百官麵前的君威,但若立即拒絕,請求的人又是朝中老臣的代表,他這一拒,就等於給所有老臣亮了“紅牌”,如同自斷臂膀。


  鳳眸不動聲色地轉了轉,目光掃過殿下一馬當先的當朝丞相,趙風的眼底劃過一抹寒芒。


  好你個欺君罔上的右丞相,朕第一天臨朝你就給朕出這麽大個難題,明擺著心懷鬼胎麽?!

  莫非,你有覬覦皇權之心?

  可惜,朕年紀雖小,但這統籌天下的皇位,必定會竭盡全力,坐得實至名歸!

  “知道了。”趙風道。


  心裏雖如此想,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臨朝經驗不足,找不出兩全其美的應對之法,隻得應道。


  不過,年輕氣盛的他,自然也不甘心受製於人,故,隻是應了一句後便不再言語。


  “盜匪之患,甚於水火,請皇上立即決斷!”見狀,馬吉跪倒在地,扣首道。


  開弓沒有回頭箭,犯上的話已經說了出去,今日之威不立,日後如何在皇上及百官麵前自處?


  他隻有一個女兒,不能繼承家業,續自己未了之誌,保上百口族人平安無憂啊!


  “臣等附議!”見狀,站在馬吉身後的眾臣不約而同地道,皆跪下來,聲援馬吉。


  大殿坐北朝南,龍椅位於北牆正中的位置,一條紅毯從門口徑直鋪到台階之下,而百官分則分列兩側,一半在東,一半在西。


  同馬吉一起跪下的,是東側的所有官員,而與跪下的人形成鮮明對比的,直身而立巋然不動的,便是以劉元為首的,西側全部官員。


  都傳,左右丞相是大宋國的頂梁柱,分庭抗禮缺一不可,如今看到這一目了然的陣營分布,可見名不虛傳。


  不過,朝廷之事盤根錯節,不僅是前朝百官這麽簡單,因為這左丞相劉元,不僅是趙風的舅舅,還是當朝太後的親弟弟。


  太後如今大權獨攬,多半是仗了左丞相的勢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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