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藏心事
善於籠絡人心的角色不會是等閑之輩,但他並不覺得一個初級空間也需要結伴而行。
鍾如季回過身麵對著他,微笑道:“介意。”
熊洋悄無聲息地過來,直到開口說話時另三人才知道有人在他們背後,並且來者還打上了鍾如季的主意。
被拒絕也沒什麽,熊洋麵色未改,仍是那和煦到有些假的笑容:“但是我想認識一下你。”
兩人站得近,舒時伸手把鍾如季拉過來點,狐疑之餘防備道:“他和你貌似沒有認識的必要。”
熊洋避重就輕道:“能認識他是我的榮幸。”
聞言三人都在皺眉,隻有當事人沉著如初。
鍾如季沒什麽表情地扯扯唇道:“你蹲我?”
熊洋斂起公式化的笑,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不想用這種方式,但是貴區日理萬機,我別無他法。”
他全程繞著鍾如季談話,惹得舒時不快,陳子潛也很煩這種“不管你什麽想法我就是想認識你”和“沒有別的辦法我隻能這麽做”的行為及說法。
“正經的方式這麽多,你非得守著人家去任務大廳?”陳子潛語中全是不理解。
熊洋:“這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熊洋重新凝視著鍾如季,緩緩道:“我希望能和你單獨談談。”
“關於任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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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栩是鍾如季心底不能拿出來作為談資的人,舒時足夠明白這一點。
他們五個聚頭引來多人注意,存在感太高不得不轉移陣地,舒時把房間騰出來給兩人提供條件,自己和陳子潛付弋待在門外,等他們聊完再進去。
陳子潛看他的模樣,想問些什麽又感覺自己管得太寬,於是幹脆閉嘴保持沉默。
舒時目光聚在一處,沉下來的五官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付弋和陳子潛用眼神交流,必要時用手勢表達意思,兩人憑多次任務的經驗勉強理解了對方的話。
天台上零零散散有人下來,等電梯時眼神總會掃過靠在1101門前的三人,尤其是舒時。更甚者直接明目張膽的打量。
陳子潛看在舒時心情不佳的份上不想爭吵,看見就當沒看見,假裝自己是個瞎子。
但他不追究,不代表沒人追究。
陳子潛一度認為舒時是個很溫柔的人,直到他看見陷入沉默狀態的舒時散漫地掀起眼皮斜睨那人。
對方的眼睛黑沉沉的,目光平靜又陰鬱,平白給他的氣質添了幾分戾氣。
陳子潛這時候才注意到舒時眉上有道淺疤,再仔細一看,對方這樣子怎麽都和溫柔搭不上邊兒。
那人被這目光看得一愣,隨即有些掩耳盜鈴地將視線放在跳動的紅字樓層上。
舒時撤回視線,繼續放空,方才尖銳的、帶有絕對攻擊性的目光又變得平和起來。
兩種性格隨時切換,陳子潛看傻了,拽拽付弋袖子打啞語:為什麽我覺得他和裏麵那位這麽像?是我眼睛出問題了嗎?
付弋頓了下,回他:可能是在一起待久了,性格有些相同。
陳子潛偷偷瞄一眼舒時,再繼續比劃:他剛剛的眼神好帥啊,我早就看那個看戲的不爽了。
這邊兩人無聲的交流聊得正嗨,隔了個電梯的對門走出來一個臉上纏著繃帶的女孩子。
陳子潛聽到聲音後轉頭和她對視上,兩方同時一怔。
楊晚晴下意識捂住臉,看到舒時就趕快跑過去,輕扯他的衣袖道:“你怎麽在外麵站著?”
舒時回過神,朝她笑了笑:“出來透透氣。”
“外麵很冷的,光站著容易生病。”楊晚晴道,把自己抱著的外套塞進他手裏,“總是聽人說你們男生體熱,但是我感覺你也很容易受凍的樣子。”
舒時攬著外套,沒否認,他確實容易受凍,站在外麵吹風吹久了就遍體生寒。
女生眼裏的關心滿得無法掩藏,陳子潛轉頭又開始比劃,這會兒連表情都在用力:咋回事兒?這女孩子是要跟我男神搶對象嗎?
由於他過於急切,比劃速度太快,付弋努力辨認也沒看懂他的意思,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沒看懂。
陳子潛當他是在說不明白這回事兒,又開始比劃:舒時是不是和鍾哥鬧矛盾了?總感覺他倆之間不大對勁。
這回付弋看懂了,他想了想從容回到:或許他們兩個沒有在一起,舒時和鍾如季不像戀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子潛猛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誤區,登時心情複雜,手上跟付弋比劃著:那鍾哥豈不是單戀了?不行,我得想想辦法,鍾哥難得有個喜歡的人,不能就這麽沒了。
手語難比劃,陳子潛用唇語說的。
付弋聽後,不用多思考便道:舒時喜歡誰是他的自由,他將來是喜歡鍾如季也好,是喜歡女孩子或者其他人也好,這都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陳子潛眼神閃了閃,很快垂下視線。他忽然被莫大的失望包裹,情緒眨眼間低落下去。
他倆暴風驟雨式的手語早就被舒時看在了眼裏,這時陳子潛情緒陡變,舒時略有感知,疑惑的看過去。
付弋朝他擺擺手表示沒事。
“我出來之前做了飯,正好我們離得近,你們男孩子大概不會做飯吧?”楊晚晴笑著,黑瞳仁裏亮晶晶的閃著光,“我能邀請你陪我一起吃飯嗎?”
舒時囧,一是因為做飯這事兒是他死穴,二是因為對方女孩子開口邀請他,他不知道怎麽拒絕才算委婉。
房門發出響聲,鍾如季打開門唇角微壓,熊洋在他後麵,臉色無異常。
楊晚晴看到他,眼神閃躲了下,抓著舒時衣服靠得更近了些。
“他和我一起,你要來嗎?”鍾如季看向藏著的楊晚晴,語氣如常。
“不、不了。”楊晚晴膽怯道,慌忙鬆開舒時的衣服。
“哦,我還以為你喜歡他呢。”鍾如季微微一笑,頗有些涼薄。
“我……”楊晚晴欲言又止,咬著唇沒說下去。
舒時聽他說這話帶著莫名的嘲諷,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哪怕他明白對方的性格本就如此。
他清楚的知道現在自己帶有某種負麵情緒,他不想在這時候和任何人發生不愉快的事。
舒時側頭溫聲對楊晚晴道:“沒關係,我可以陪你。”
低落許久的陳子潛抬頭看付弋,滿眼都是生無可戀。
還有比這更修羅的場了嗎?不,沒有。
隻有遇到鍾如季,陳子潛才知道氣場威壓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鍾如季在楊晚晴開口前先道:“不許去。”
這語氣和身周溫度一模一樣的冰寒。
陳子潛看向舒時,看見對方表情後登時就閉上了眼,把頭往付弋肩上栽,暗地裏切切咬牙又不敢插嘴。
舒時終於笑不出來了,他望向鍾如季,對方冷淡,他表現的更冷淡。
空氣仿佛凝結,氣氛僵持。
或許真是待久了的原因,舒時此時的表情也冷得駭人,往日的溫和不再,眼裏盡是冷漠及疏離。兩人平靜對視,卻有東西在這份平靜中逐漸裂開。
“抱歉,我不該打擾你們的,我現在就走,你們別鬧不愉快。”楊晚晴道著歉,之後還連說了幾聲對不起。
每一聲聽在舒時耳裏都變相轉為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他轉身背對著鍾如季,按住楊晚晴,聲音微啞:“你不用說對不起,你沒做錯什麽。”
楊晚晴受不得安慰,加上心理容易崩潰,這會兒眼淚不受控的往外掉,打濕了新換上的繃帶。
舒時心裏悶得很,他說不出來什麽感受,他將聲音放輕了些:“你的鑰匙呢?”
楊晚晴一邊掉淚一邊抹,然後還得去翻鑰匙,越翻哭得越凶。
“舒時。”鍾如季咬字略重,隱隱帶著怒氣。
“我不需要你管。”舒時淡聲頭也不回道,“我怎麽做是我的自由。”
陳子潛頭埋得更深了,他都不敢去看鍾如季的表情了,他知道一定很可怕。
鍾如季沒再說過話。
在場所有人親眼目睹舒時找楊晚晴拿了鑰匙,並且握著對方手腕走到對麵。
門啪的一響,陳子潛的心啪的摔得稀碎。
他心驚膽戰的看過去,發現對方一直看著舒時離開的方向。
熊洋靜默地看完全程,見舒時走了後才道:“我們現在是回去繼續嗎?”
他和鍾如季的聊天並沒有持續多久,對方說他在外麵的朋友畏寒,容易受涼。
熊洋心知肚明在空間裏患病是件多麽致命的事,他沒什麽異議,隨著對方去門口,想將那三個在外麵吹風的人喊回屋裏。
誰知道會撞上這種事。
熊洋先前聽說鍾如季會陪著喜歡的人做初級任務,傳聞不假,他也確實見到了對方喜歡的人,隻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就趕上了兩人鬧矛盾。
“改天。”鍾如季道。
“嗯。”熊洋理解對方的心情,選擇配合,“改日再聊,出空間後也可以。”
鍾如季頷首,僅僅維持著表麵上的平靜。
第二趟電梯上來,熊洋看了眼破舊待修的轎廂,又看了看身後要排隊的人,轉頭從樓梯下去。
人都走光了,十一層的氣壓依然很低。
陳子潛快崩潰了,舒時在楊晚晴家,而他男神沉著臉站在舒時家門口,他哪兒都不敢進,又不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在他糾結怎麽開口或者選哪條路作死時,鍾如季抬腿,走到了對麵楊晚晴家門口。
陳子潛:“!”
哥你別衝動!!千萬不要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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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誰哄誰還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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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晚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