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錢就是好
拿了錢出來,看見小販還站在那裏,他覺得有點對不住這個熱心腸的陌生人,於是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對不住了!沒辦法,我急著等錢用。”
小販爽朗的一笑,“買賣不成仁義在,沒啥!我也是無利不起早,說句不好聽的,你一進花市我就瞄上你了,我是從那邊專門移過來和你套磁的,說白了我就是那種花市裏淘寶的主兒。嘿嘿……常言道:心狠折本,我今天算栽了,我他媽想……”小販說一半留一半,說到關鍵處便刹住了。
“……”秦鍾有些不解。
小販轉而說道:“不過,我放句馬後炮,聽後你既不要上火也不要後悔。實話告訴你,你的兩盆蘭花即使不是宋梅集圓也能值二三十萬,這是保守的價格,要是遇見泡菜、窩國的大買家,怕一百萬都不止!”
嗬嗬……又是一個奸商!不過還算厚道。
秦鍾心裏暗自一動,他問道:“大哥,我那兩盆花是不是根本不能叫做宋梅、集圓。”
“你很聰明!”小販笑著點點頭:“蘭花中的傳統名品都有檔案,類似於血統證明,即使你的花和宋梅一模一樣也不能叫宋梅。”
“那他們還花大價錢收購?”
“這你就外行了,”小販雖沒有買上秦鍾的蘭花,但心情看起來不錯,他滔滔不絕道:“花國蘭花除了自身的色、香、韻、姿外,還有一樣非常了不得的特點,那就是變異。”
“變異?”
“對,同樣一盆蘭花,生長的環境不同,開出的花形也就不同,在廣市開出荷型花瓣,到了海市說不定就變成梅花瓣,到武市弄不好就變成水仙瓣了,這就是變異。伴隨著變異,花香和葉形也有所不同,這才是她真正值錢的地方。你的花實際是山采蘭,養在家裏後慢慢發生了變異,而且變異一代代積累穩定了下來,因此長得像宋梅。他知道你的花不是宋梅,卻肯出三萬五,他實際上是在等待。”
“等什麽?”
“等明年開花,隻要能確定你的花和宋梅確實一模一樣,他便花大價錢買一苗真正的宋梅,有了宋梅血統譜係檔案,你的那盆就變成真正的宋梅了。”
“那萬一不一樣呢?”
“太簡單了!你那兩盆花一看都是正宗的下山蘭,肯定是龍根無疑,因此變異能力很強;第二葉形很正,第三株數多,隻要開出的花是正格花,怎麽也值三五萬,拿到廣市少說也能弄二三十萬來。”
“你賣的蘭花怎麽論堆兒賣,才五塊錢一把?”
“嗬嗬,我的花是我自己蘭苑裏批量生產的人工栽種品,全都是克隆貨,當然不值錢。算了算了,這裏麵的學問大了去了,三天三夜隻能說個皮毛!你要想吃這行飯,你就得自己去摸索。”小販有點後悔自己說得太多了,迅速轉了個彎子:“今後有好花直接找我,我不虧你。”說著遞過來一張名片。
小販叫馮道桓,竟是天籟蘭苑的老板。
有了錢,秦鍾便不再計較車錢,出門叫了個出租車談好價錢,拉上自己到書店買了十幾本蘭花書,然後一溜煙向二百公裏以外的青羊駛去。
有錢就是好!隻用一個半小時左右,出租車便到了蓮花埠。此時,秦鍾覺得自己還沒看上幾頁書哩。
見秦鍾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來,劉亞男先是驚詫,而後便是極力推辭。
秦鍾惱了,氣昂昂把錢往桌上一摔,硬邦邦撂了一句話:“收下,不然我再不認識你這個姐了。”
這句男人氣十足的話真把劉亞男鎮住了,她不由眼圈一紅,默默收起了錢。
“這就對了!”秦鍾笑了,捏著劉亞男的胳膊說道:“亞男姐,沒有你,秦鍾早隨親娘一起去了,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家就是我的家。”
劉亞男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整整五歲,卻比自己高了整整一頭的男人,一下子撲入他的懷中,眼中的熱淚嘩嘩得淌了下來。
忽然間,劉亞男覺得他的懷抱是那樣的結實,那樣的溫暖。她深深覺得自己太需要這樣一個懷抱了。
“我走了!”
秦鍾起身便走,雖然有些不舍,還是毅然決然的走了。摟著一個成熟美麗少婦,自然是人生一大樂事,可那是他的貴人,是他的姐姐,產生一絲邪念都是褻瀆,都是犯罪。
這個時候,他還太年輕,不懂得換位思考,不知道設身處地的為劉亞男想一想,如花似玉的寡婦,還帶著倆孩子,她得有多難啊!
另外,他知道劉亞男心裏高興,自己再呆下去她又要張羅著給自己做飯,又是沒完沒了的噓寒問暖。
活了十八年,今天自個兒總算做了一件男人該做的事。從今而後,自己也算是個男人了,再不能讓亞男姐把自己還當成小毛孩子。自己要像男人一樣擔起亞男姐和她的這個家。
因此說走便走,這就是男子漢的脾性。
出租車還在外麵等著,他對跟在後麵抹眼淚的劉亞男似模似樣地揮揮手,然後鑽進車裏向桃樹坪駛去。
蓮花埠是鄉總地所在地,縣上的公路隻通到這裏,再往山裏走,路逐漸變得崎嶇起來。
順著山間彎彎曲曲的土路,出租車屁股後麵拖起漫天的灰塵,艱難的開進了桃樹坪村。
這是桃樹坪村曆史上車頭一回出現小臥車,於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嘎小子們跟在車後麵一路追著看稀奇。車到二寶家門口,他讓司機停了下來,給了司機八百塊車錢,然後漫不經心地向司機要了一張名片,“今後到省城我用車就找你。”
“行行行。”司機見錢眼開,當時便點頭哈腰道:“哥們兒,今後但凡你到省城,在市內跑我不收你的錢,隻收長途費。”
“好!就這麽著。”秦鍾學著城裏人的樣子,伸出手和司機握了握,轉身便下了車。
短短十幾天功夫,秦鍾兩進省城,經曆了翻臉不認人的吳媚、唯利是圖的長途車老板、苦難的亞男姐、爾虞我詐的花市奸商,其間的感覺直可用刻骨銘心來形容。正是因為如此,他臉上的稚氣也在短短的十來天當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代之而來的是一種堪破世情的淡然。
淡然可以使人超然,淡然也可以使人顯得痞裏痞氣,秦鍾即屬後者。
……
想起李淑芬的尾椎骨,秦鍾便想著去她家中看看,畢竟醫者仁心,萬一這娘們的尾椎骨真留下什麽隱患,將來陰天下雨可有她的罪受。
來到二寶家門前,扣開門,卻不想開門的不是李淑芬,而是她的婆婆賽牡丹。
“喲,秦醫生咋有空往我家來?”賽牡丹見來人是秦鍾,眼神之中不免帶著幾分亮色。
秦鍾不禁皺了皺眉,怎麽是賽牡丹這個潑婦,便硬著頭皮問道:“淑芬嫂子不在家?”
“下地幹活去了。”賽牡丹撇了撇嘴,道:“這小蹄子有那個勁一天到晚出去賣浪,多花點力氣在地裏,也能落個好收成。”
秦鍾一聽如此,便道:“本想再給淑芬嫂子瞧瞧病,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了。”
“別啊。”賽牡丹一聽秦鍾要走,急忙上前一步拉住秦鍾就往屋子裏拽,口中道:“來都來了,總要喝杯水再走嘛!”
秦鍾一想,今日老子非同往日,倒是不能在賽牡丹麵前丟了氣勢,便點頭應允,大模大樣的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閉起眼睛養神。
不多時,賽牡丹端了一杯茶風擺揚柳一樣飄了過來,秋波如水麵含春意。
接過茶,秦鍾也不知哪來的膽子,順手在她身前就柔了一把。
賽牡丹半邊身子頓時醉了一樣麻酥酥的,她麵紅如火地嗔了他一眼:“秦醫生,你這怎麽使得,我可是有丈夫的人,哪能這麽隨便……”
秦鍾早就知道這娘們心術不正,八成早就惦記著自己這幅身板,一口氣喝完杯中水,抹了抹嘴說道:“有丈夫怎麽了?我是在給你診病,有丈夫的女人就不生病了嗎?”
“呸——”
“嗯?敢情是我猜錯了,我可是個大夫,你要是沒病,我這就回了。”
“別急嘛!”賽牡丹拽著秦鍾的西服袖子,有意義的眼神如絲道:“你先老實告訴我,那天在你道觀裏,你真是給那蹄子治病?”
“什麽蹄子?多難聽!那可是你兒媳!”
“她又什麽時候把我當成婆婆了。別打岔,正麵回答我。”
秦鍾痞裏痞氣的笑著,不答反問:“你那天去我那兒又是為了什麽?難道不是胸口疼?”說著,又伸手柔了一把。
賽牡丹不滿的睇了秦鍾一眼,然後咬著唇皮道:“我這裏還不是很舒服,要不你給我再檢查檢查?”
秦鍾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笑道:“這麽說,你兒媳婦不在。”
“當然不在!”
“那咱就在這?”
“去房裏。”
進到房間裏,賽牡丹迫不及待獻寶一般敞開前襟,接著閉上了眼睛。
賽牡丹剛剛發出一聲,就聽到有人在院外拚命拍打院門,伴隨著拍打聲,有人高聲在外麵喊道:“牡丹娘娘,上麵來人了,要見秦鍾。”
聽見叫聲後,賽牡丹一臉失望,又麵露詫異之色,很不情願地低聲嘀咕道:“誰嗎?找你到這兒來了!”
秦鍾手沒停下來,繼續給賽牡丹做著“胸檢”,道:“我進來的時候,李大嘴的婆娘就在你家門口站著,估計是她。”
既然有人看見我進了二寶家,躲著不見反而不好。秦鍾笑了,“你先答應一聲,然後穿好衣服去開門,就說我來給二寶爹紮針哩。”
賽牡丹的氣還沒喘勻乎哩,於是趴在窗戶上顫著聲氣向外高聲喊道:“別……別急……馬上……就來……來。”說著,手忙腳亂地起身穿好衣服,趿拉著鞋啪嗒吧嗒出去開門了。
片刻後,秦鍾氣定神閑的出現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