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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月夜造訪

  踏著月色,秦鍾在院子裏照例打了一趟太極,然後舒舒服服站在青雲瀑下衝了個澡,換上舒服寬鬆的衣服走進書房打算看會兒書。這時,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門環清脆的敲擊聲。


  寂靜的山夜,門環的叩擊聲顯得格外清晰。


  誰啊?這麽晚了還來這裏?秦鍾非常詫異,暗自嘀咕了一句。


  開開門,秦子衿不期而至。


  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吧?”她嫣然一笑,雪白的牙齒一閃一閃亮著晶光。說著,背包扔到了地上,舍身撲上前來和他纏作一堆兒……


  秦鍾知道:已經開始了……“我要洗個熱水澡。”果然,一陣香膩過後,她從他身上抬起頭來說道:“抱我進去。”


  秦鍾把她抱進屋裏,然後轉身出去架火燒水。


  她進去洗澡的時候,還不忘提著她的背包。他不用看,一想便知道裝的是她的全套預熱裝備。


  秦子衿不是那種隨時隨地都向外噴火的傻冒女人,她屬於那種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扮演不同角色的聰明女性。


  她是臥室中的導師、職場上的女強人、社交場合的外交家。在臥室裏,她是十足的戲子,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可以用作釋放武器,而下了床她便是另外一個樣子,端莊典雅、雍容華麗、機敏幹練,甚至彌散出一種淡淡的香冷氣質,在許多人眼裏,她是那種可望不可及的高枝紅杏。


  洗完澡,秦子衿香噴噴華麗麗出現在秦鍾麵前,兩人麵對麵站在燈下,雙方像蛇一樣緊緊在一起,彼此的熱量和氣息頃刻融為一體。


  秦鍾的耳朵裏又傳來血液錚錚流過的聲音,鼻腔裏一股熱氣一躥一躥,腹部之中也忽的燃起了騰騰烈焰,身體早已經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他這裏沒有沙發,兩人便緊緊相擁在一起,對秦鍾來說,秦子衿處處都透著不可多得的完美……


  默默計算著,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輕輕抄起她的身子,轉身進了臥室……


  有秦鍾幾百盆高檔蘭花作後盾,吳媚心裏便穩如泰山了。她從從容容派了幾個公司的營銷人員帶上資料南下廣市聯係業務,同時又把那蓬神秘的“幽靈”的照片掛在蘭花網上競拍。


  一石激起千層浪,幽靈的出現簡直如同冬天裏的一聲驚雷,立刻引起了蘭屆的強烈反響。各路蘭商和蘭花愛好者紛紛在網上報價,最高叫價已經叫到了三百。最為可笑的是,他在網上竟看到了張冠壽龍驤公司的叫價。吳媚看罷淡淡一笑,便收拾了行囊來到青雲觀,她要在青雲觀穩坐釣魚台,靜觀風雲起。


  艾灸的當口兒,秦鍾順便把鄉管事托付給自己的事情向她說了一遍。吳媚好像沒聽見,一動不動趴在那裏。秦鍾以為她睡著了,於是便住了口,轉而聚精會神為她艾灸按摩。


  吃晚飯時,秦鍾舊話重提,又把這事說給吳媚。她聽著聽著便放下了筷子,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問道:“你們鄉管事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告訴他的。”


  “你是不是還告訴他我是做生意的?”


  吳有意義的眼神中的不屑令秦鍾有些無地自容,他不由低下腦殼低聲應道:“嗯!”


  此時他也看出來了,前麵艾灸時吳媚根本沒睡覺,她是不願意接自己的茬裝睡而已。


  “誰讓你告訴他的?”


  她的咄咄逼人以及帶著質問口吻的語氣令秦鍾很不舒服,他忽然抬起頭,露出狼一樣堅實鋒利的牙齒獰笑一聲:“我願意告訴他,咋啦?”


  正常情況下,秦鍾麵如冠玉、鼻若懸膽、齒白唇紅,俊朗的麵孔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漫不經心中顯出一種儒雅,有時甚至帶出些女孩子的那種清秀。


  可一旦惱怒起來,他的五官便會可怕的糾結在一起,特別是白厲厲的牙齒一錯一錯的,腮部發達的咀嚼肌也隨著牙床的動作一動一動,看起來極為猙獰狠戾。


  此時此刻,似曾相識的模樣嚇得吳媚心頭不由顫了幾顫,上一次秦鍾就是這樣指著她的鼻子大罵一聲摔門而去的。才過去幾天工夫,難道事情又要重演?

  自己這是怎麽了?吳媚頓時花容失色、暗自悔恨:有話可以好好講,自己太沉不住氣了。


  她咽了口唾沫,臉上浮出一臉的笑意,“秦鍾,你別多心,我……”


  “吳總,對不起了!”秦鍾卻出人意料地笑了起來:“嗬嗬……我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山蠻子,太自以為是、太自不量力,嗬嗬……有句話怎麽說的?癩蛤蟆爬上秤杆子……冒充大秤砣,那就是俺。”


  一聲“吳總“叫得吳媚心裏又驚又涼。


  在秦鍾清秀的麵孔下,隱藏著一種很獨特很少見的強悍不羈個性。


  這種個性在梁山好漢武二郎身上表現得尤為突出,通俗地講,這種個性可以用十個字來總結,即:很傻很天真、很黑很暴力。你對他好、他會加倍對你好,你讓他和你一起跳崖,他眉頭都不眨一下便跟你跳了,仗義起來很傻很天真;你若對他不好、哪怕僅僅是惡語相加,他也會用武力和你對話,甚至玩你的小命命,這時候又顯得很黑很暴力。


  “秦鍾,你千萬別這麽想,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吳媚還在盡力補救。


  “吳總,你沒錯,是我錯了。”秦鍾搖頭冷笑不已:“一開始就是我錯了。”


  他的話雖不多,意思卻越來越遠越來越冷。吳媚冷得牙關緊咬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第二天開始,他便一口一個吳總,叫得吳媚心裏直往上泛涼氣。艾灸按摩時,他的手也不像往常那樣,而是中規中矩一絲不苟。吳媚剛一提及此事他便借機轉換話題,根本不給吳媚解釋的機會,之後便陷入長長的沉默之中。


  明明近在咫尺,眉眼間卻已是萬水千山。


  這種沉默具有很強的表麵張力,久經沙場的吳媚仿佛窒息了一樣陷入大腦缺氧狀態,極善辭令的她頭一回感到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屋子裏那種冰冷的寂靜令她直打寒顫。


  第三天,秦鍾幾乎不開口說話了。吳媚感到,沉默不但具有很強的張力而且還有形狀和質量,巨大的沉默和它的陰影所造成的壓力讓人直想發狂,她想大吵大鬧,甚至想破口大罵。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想怎樣?”她一開口便帶著一種挑釁意味。


  秦鍾麵色平靜充耳不聞,仿佛熟睡的嬰兒一般。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到底想怎麽樣?”她咬著牙根又惡狠狠地追問了一句。


  他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隻顧有條不紊的移動著艾條,一板一眼在她背上做業務。


  “你是不是個男人?”她的言辭越來越激烈,幾乎是用一種侮辱性的口氣在咒罵。


  “不是。”他終於開口了,語氣簡短而堅決。


  他的這句回答得相當於在岸邊豎起了一條帶斜麵的大堤,席卷而來的大浪最終帶著泡沫消弭於斜麵之上,浪頭再大奈何斜麵並不受力。


  吳媚頓時啞了炮,氣勢洶洶頓時變成了有氣無力。過了好長時間,她才虛弱的說道:“我知道我錯了,你想怎麽發泄你心中的怨氣都行。”


  “吳總,我並非得理不讓人。”恰好此時艾灸程序剛剛走完,秦鍾借機走到一邊翹足而坐,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需要溝通理解,而有些事情則根本沒必要。”


  “你不要用這樣的態度對我說話,我已經很難受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參透。”


  “我說過我錯了,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完全不用。”


  “你是故意折磨人。”


  “你怎樣理解都行。”


  吳媚忽然唏流唏流抽泣起來,她紅著眼睛酸著鼻子說道:“我那樣說無非是不想讓人發覺我頻繁出現在青雲山,不想讓張冠壽之流懷疑我在此地找到了新的蘭源,更不想讓你陷在那些相互利用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中,我覺得你現在這種生活方式很好、很幹淨!”


  “吳總,我並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所說的那件事情。”秦鍾擺弄著手上的艾條慢悠悠說道:“我隻在意你對我說話的態度?”


  “我是對事不對人。”


  “那就更沒必要盛氣淩人了。”


  “我沒有盛氣淩人,我隻是著急,我不想看著你放棄清高追逐世俗。”


  “吳總,在某些人麵前,你大概再著急也不會不依不饒咄咄逼人吧?”


  “你指誰?”


  “張冠壽,我見過你在他麵前的樣子,為什麽?”


  “他……”吳媚卡殼了。


  “我告訴你。”秦鍾鄭重其事道:“因為他有權、有錢,是不是?而我隻是個鄉下白丁窮小子,你便可以隨意嗬斥。”


  “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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