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小倆口
荷棠從袖中拿出金針,扶起姬一然那隻腫大的左腳,在腳上的幾個大穴上,飛快地下了針。
金針入穴不過片刻,姬一然的腳踝便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消了下去,隻剩下一片青紫,那是損傷的淤血。
姬一然順手將淤血放出,又按摩了片刻,雙腳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姬一然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藥王果然是藥王,醫術就是高明,下針簡直就是立竿見影,這種醫術若是在現代,也就不用那麽麻煩的照X光片七七八八的了吧……
“告訴你個好消息。”荷棠笑道。
“嗯?”姬一然抬起頭,發出一聲沙啞的聲音。
“大家的瘟疫都明顯有了好轉,我和禦醫們已經一一為大家檢查了,估計到了明日,疫症便可消除。”
姬一然看向那些疫民,他們朝她感激的點了點頭。
她這才發現咳嗽聲幾乎已不再聽見。
“這樣便好。”姬一然輕聲笑了一聲,還真沒想到,她那個大膽的想法,竟如此有效,她的血…還當真值啊。
“我看了你熬好後的藥材,都是一些最普通的藥材,我在想,既然你把瘟疫說得如此嚴重,不可能如此簡單吧。”荷棠話鋒一轉。
說這句話的時候,不遠處的聖經眼神微動了動。
“如你所見,我隻是熬了藥而已,大家都喝了相同的藥。”姬一然淡淡地道。
荷棠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雖說她很有興趣,這畢竟是每個大夫所追求的境界。
“這個給你敷眼睛,可以消腫。”荷棠從藥箱裏拿出一小撮藥草遞給姬一然。
姬一然微微低下頭不語,額上的頭發散落下來,垂落在肩頭。
“我說這位小夥子,你怎麽可以讓一個女子這樣為你擔心呢,小倆口吵架鬧別扭難免都有,況且外麵又下著那麽大雨,要是感染了風寒或瘟疫可是會沒命的。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要換做我們以前啊……”一老婦歎了口氣,責備道。
“不,大娘,您誤會了,我…我們並不是……”姬一然驚得一抬頭慌了慌神望了北宮鏡夜一眼,還好也沒生氣。
小倆口?……
什麽啊!這位大娘可別亂說啊……
“小大夫,你就別害羞了,我也是過來人,豈能看錯,這麽緊張你追到這無比凶惡的疫區,若說不是擔心你。我這老人家可是不信。”老婦一說完,眾人哄堂大笑。
姬一然漲紅了臉,自知說不過大家,隻要把這個問題拋給北宮鏡夜:“喂,北宮鏡夜,你快告訴他們,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更不是小倆口!”
北宮鏡夜…?
琥珀,聖經,荷棠三人同時頭冒黑線,無比汗顏,也真虧她能這般大膽直呼鏡王的名諱。
北宮鏡夜用功過度,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聽到姬一然的話,隻是挑了挑眉,一言不發。
“放心吧,這也沒啥好羞人的,看看,這小夥子長得多俊俏,多登對啊。”那老婦又繼續道。
“就是,就是。”好幾個人點頭附和。
“……”姬一然。
算了,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姬一然忽然想起了禦柒他們,那些家夥應該不會同他一起來了吧,雖然此時沒有見到他們,也難保他們在後麵跟了過來。
“那個…你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的?”
北宮鏡夜一言不發,冷著一張俊臉。
“北宮鏡夜?”姬一然拾起一根幹柴戳了戳他。
北宮鏡夜連眼都未抬一下,低垂著腦袋慵懶的望著那跳動的火光。
“喂?”姬一然看他不理又繼續戳了戳。
北宮鏡夜依舊不搭不理。
“哎……”姬一然無奈的歎了口氣,規規矩矩的坐好,低眉順眼的道:“對不起,我錯了!”
“錯哪了?”北宮鏡夜這才懶懶的抬起頭,低沉輕緩的聲音好似一塊溫玉。
荷棠她們則捂嘴偷笑,會主動認錯的姬一然,他們還未曾見過…不得不說北宮鏡夜確實厲害,竟能讓這樣孤高又紈絝的姬一然主動認錯!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該拿針紮你。”姬一然越說聲音越低。
“然後?”北宮鏡夜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然後?”姬一然懵了,不就隻有這一件事而已?還能有什麽然後…?她已經放下了身段了,和人家道歉這種事,她也不曾做過!這是第一次!
看到北宮鏡夜明顯陰沉下來的臉,姬一然驀然想起,高聲道:“我下次再也不直接喊你全名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啊?”
“嗯。”北宮鏡夜淡淡的嗯了聲,嘴角幾不可見的揚了揚。
姬一然看他不再追究了緩了口氣,她可不希望再淋一次雨。
“咳咳……”
聽見北宮鏡夜的咳嗽聲,姬一然不由分說的跳起一把抓過他的手,把脈,忽地,她的臉色瞬間發白。
這下麻煩了,他怎麽這麽讓人不省心!一定是淋了這疫區的雨水……
“怎麽回事?”荷棠見她的臉色不對,湊了過來。
姬一然連忙伸手阻攔住她,示意她退後。
“是天花,而且比想象的嚴重,恐怕一下那些藥水也起不了作用,而且他還在發著高燒!”姬一然沙啞著嗓子道。
話落,隻見北宮鏡夜斜著倒了下去,臉色微紅,額上也滲滿汗珠,看樣子,他早已經感覺自己身體有異樣了,隻是一直不說,這下似乎鬆了口氣,一根筋鬆下來,就挺不住了。
姬一然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這家夥可真重,她連忙喊了聖經一句,讓他幫忙把北宮鏡夜平整的放於角落邊的幹草堆上。
平躺於草堆上的北宮鏡夜隻覺得腦袋發沉,視線模糊不清,加上內力耗盡,很快的,便陷入了昏迷。
“真是天公不作美,既然藥水不起作用,那該怎麽辦,總不能看鏡王這樣,卻什麽也做不了吧。”荷棠走近。
“當然不會。”姬一然仰起蒼白缺略帶血色的小臉。
她當然不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卻不救。
藥水裏她參了些許的血,既然有效果…如果直接飲用,想必效果應該會更加的……有效?
她抬起手,拆開原本用布條綁住的傷口,一雙手突然出現,按住了她拆著布條的手。
姬一然抬頭一看,正好對上聖經那張無比嚴肅的麵孔。
說句實話,她此刻也確實虛弱得很,別說在放些血,恐怕她自己也會倒下。
“怎麽回事?”荷棠和琥珀同時好奇的看向他們兩個。
“放心吧,我有數。”姬一然把幾根垂落在肩頭的細發撩到了耳後。
看著姬一然執意要如此,聖經也不再說什麽,放開手走到了一旁。
“你不是想知道藥方嗎?能醫治此次瘟疫的辦法。”姬一然看了荷棠一眼。
“絕對不僅僅是那些藥材吧……”荷棠看了一眼她的手,拆開布條之後,那刺人眼目的傷口,很顯然是用刀子割過……!難道?!
“當然。”
姬一然笑了笑,在琥珀和荷棠震驚的視線中,再次割開了那還未愈合完全的傷口,血,一滴兩滴,三滴接著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以最快的速度滴在了北宮鏡夜的唇上。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治愈他們的竟然是她的血?
這究竟……?
“這就是你一直想知道的最關鍵的那一味,我也沒想到我的血竟成了解天花瘟疫的方法了,一開始,隻是猜想而已,小時候得了天花病毒想必好了之後也許會有抗體,至於效果……你們應該會比我更清楚吧。”姬一然小聲道。
之所以小聲,確實不想讓別人知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幸,琥珀,荷棠三人正好站在跟前圍住了北宮鏡夜,她喂他血的這一幕自然沒有人看見,否則,確實可能會生出別的事端。
荷棠三人不語,看著姬一然又把布條纏上,可能因為再次割開舊傷口,傷口擴大,綁上的布條,慢慢的滲透出殷紅的血絲,同時她的臉色又恢複到了一開始的蒼白。
“你其實可以不必這樣做……”荷棠欲言又止。
“是的,我確實沒必要這樣,我當然可以看著你們一個個得了瘟疫而死去,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我也不知道啊。”姬一然昂起頭,看著破廟頂。
她確實不知道啊,做這一切仿佛是本能般就這麽做了了而這些,原本就是與她背道而馳的理念。
以前的她,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現在她好像變了,就連她自己都能感覺的出來,這不止是她第一次救人了。
看著北宮鏡夜逐漸變得安詳的臉,她靠著牆壁虛掩著眼睛,好累。折騰了那麽久,此刻,她最需要的大概是好好的睡上一覺了吧…
荷棠和琥珀他們兩個則就近找了個幹燥的地方守著他們。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不一會兒功夫,姬一然也滿滿的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原本一直在一旁站著的聖經來到姬一然跟前,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蓋在了她的身上,並在琥珀和聖經不解的視線中走到一邊靠牆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