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那麽在意一個人
“怎麽回事啊?”一旁的疫民們悄聲細語。
“還能是怎麽回事,肯定是小倆口吵架了!”其中一個女的道。
“啊?什麽?小倆口?他不是個小公子嗎?”
“胡說,這明明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俺一看就看出來了,不信你一會問問。”
“是嗎,難怪看著挺清秀的,看起來倒是挺般配的呀,是不?”一中年婦女推了推她身旁的老漢。
“是是!你說的都對,是挺般配的!”老漢一臉笑嘻嘻道。
那些疫民們還在小聲議論著,這邊兩個當事人卻一臉尷尬。
“……”姬一然。
“……”北宮鏡夜。
荷棠看著對峙的兩人,不由得一笑,也虧北宮鏡夜這樣一個冷淡孤寡之人能夠追到這疫區來,這說明了什麽?倒也說不清楚。
北宮鏡夜那煩躁的情緒漸漸的平息了下來,他一醒來得知她隻身前往疫區之後,他讓禦柒和黎塵他們在客棧候命,自己獨自過來,馬車沒有他的腳程快,為了早些到達疫區,他一路上都是輕功點地,耗盡內力。
到了疫區之後,他到處尋找,撞開了一間又一間的屋子,得到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為了盡快找到她,狂暴的風雨拍打在臉上他都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
終於他找到她了,這個紮了他一針讓其昏迷的女人卻在這裏談笑風生,講著並不好笑的笑話……
他突然忘了他這麽著急追著過來是為了什麽?他被自己嚇到了。
“打擾了。”
北宮鏡夜說罷頭也不回的進了雨幕裏……
冰冷的雨水從天而降,像一把把利刀拍打在他英俊的臉龐,他大步的走在草地上,腳上帶起的汙水將他那身輕逸如仙的白衣濺上了許多暈黃的花。
他揚起高貴的頭顱任雨水順著脖頸流進胸襟,尖銳的喉結上下動了動,隻覺得眼瞼處有了一絲溫熱。
這莫名而來的感覺讓他幾乎是喘不過氣,滿頭腦都是那丫頭的喜怒哀樂。為何他會那麽在意一個人…不知何時起,這麽多奇怪的情緒一迸全部宣泄了出來,他不該是這樣的,一直以來,幾乎沒什麽可以事可以使其慌亂了手腳。
關心一個人,原來就是這種感覺嗎?
北宮鏡夜睜開被打濕的雙眼,扯起一抹苦澀的笑,用力的踏著雨水越走越快,似要將這莫名的情緒一掃而快。
雷聲的轟鳴混在雨水當中,如同一曲哀歌。
姬一然此時還愣在原地,看著破敗的大門,任由屋外寒風一波接著一波襲來。
“這位大夫?”
有些疫民算是看明白了,剛來的貴公子一定是喜歡這個大夫,肯定是因為擔心跟過來了,不過按常理來說,此時她不應該緊跟著跑出去嗎?怎麽還傻不拉幾的愣在這裏。
荷棠在琥珀的攙扶下朝姬一然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姬一然的肩:“要不要試著去找找他,如果不擔心,想必也不會特意趕過來,連身邊的護衛也不帶。他應該走不遠,這個地方瘟疫橫行,稍有不測便會危及生命。”
姬一然倒是沒注意荷棠話語裏另一層別的意思,隻是她一開始不讓北宮鏡夜來的原因就是怕他染上瘟疫,怎麽看他跑出去,自己還傻站著,而且現在外麵還下著雨,在這疫區,瘟疫肆虐,糟糕了……
姬一然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在屋子裏拾了一個破草帽便追了出去,雨水不一會兒便將她整個身子拍濕。
“北宮鏡夜,你在哪?北宮鏡夜!”姬一然一邊跑一邊抹著臉上雨水,尋著北宮鏡夜身影。
足足跑了四五分鍾,姬一然依舊沒找到北宮鏡夜。
“早知道就該多練習練習輕功。”
姬一然雙手撐著顫抖的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大罵自己沒用。
在雨中停歇片刻,姬一然的身子都凍僵了大半,活動了下腿腳,再次向前奔去。
“北宮鏡夜不要鬧了,出來吧,不是小孩子了,我會那樣做是為了你好!”
姬一然聲嘶力竭的喊道,可惜回答他的並不是北宮鏡夜,而是唰唰的雨聲。
嘭!
萬分之一的狗血劇情發生到了姬一然的身上,她被草地絆了個狗吃屎,腳還扭傷了。
可這個故事情節並沒有按套路往下走,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並沒有出來扶她。
姬一然狼狽的爬了起來,將嘴裏的泥吐出來,任冰冷刺骨的雨水衝洗著她的臉。
由於她太冷了,雙腳已變得麻木,所以扭傷了根本就沒有疼痛的感覺,隻有麻木。
她支撐起身子,一瘸一拐的走著,喊著,即使聲音沙啞,即使腳踝腫得跟豬蹄沒什麽區別,她也渾然不知。
終於……她沒力氣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臉上麻木得沒有一絲表情。
老天並沒有看姬一然可憐而停止下雨,依舊冷漠無情的拍打著她瘦弱的身子,似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回憶起過往,從蒼無隱徹底在她的世界消亡後,她未曾流過一滴眼淚,雖說以前也不曾,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如此想念他,這思念對她來說卻是一種致命的折磨,尤其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一路走來,不曾與人交心,也未曾信任過任何一個人,她小心翼翼的迎合這個世界,現在,她忽然有些累了。
蒼無隱……
她好想他……
好像再見他一麵…
真的好想念他……
“蒼…無隱…”她仰望著天空低聲呢喃,冰冷的雨水冷冷地拍打著她的臉龐。
她抱膝癱坐在了地上,淚珠就像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低落在衣襟上,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鼻子一酸,可能是怕自己喊出聲來,貝齒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唇。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始嗚咽,並再一次試圖用手掩蓋她的痛苦,她那不時的啜泣變成持續不斷的低聲哭泣。
她眼睛緊閉著,用牙咬著自己的拳頭,想竭力製止抽泣。
她再次無聲地低下頭去,雙手捂住臉,肩頭劇烈地抖動起來,滿頭的秀發因為一路的奔跑早已披散開來,像黑色的瀑布一樣遮住了她此時此刻的表情,讓人感到茫然失意。
“少主,要過去嗎?”
黑暗中,戴麵具的男子身後,銀翼撐著一把油傘。
銀翼跟了少主好些年了,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認識的這女子,也許是在他跟在少主身邊以前發生的事情也不一定,所以他並沒有問過少主這些事情,當然那也不是他該問的。
他隱隱能感覺到少主很在意也很重視這個女孩,尤其是在她喊了少主的名諱之時,少主那隱隱握起的拳頭。
能喊少主名諱之人,必定是少主重要的人。
因為離得近,顯然,蒼無隱也聽到了那個名字。
他原本炯亮的雙眼瞬間暗淡下來。
他輕輕搖搖頭:“回去吧。”
“是!”銀翼轉身的霎那,望了一眼那個匍匐在地,嚎啕痛哭的女子,黑暗使其看不清其臉龐,哭得那樣傷心…卻喊著少主的名字,少主還這樣離去,未免太過可憐。
雨還在悄無聲息的下著。
直到完全沙啞到無聲,也哭得沒有了眼淚。
借著這次機會,她肆意的宣泄,也為了平撫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
姬一然眼皮越來越沉,身子再也支持不住的時候,落入了一個陌生而又溫暖的懷抱中。
“終於……找到你了啊。”姬一然聲音沙啞得厲害,望著北宮鏡夜那張冷漠而逐漸變得模糊的臉,無力的笑了笑。
北宮鏡夜將她緊緊的禁錮在懷中,替她擋著雨水,看著她腫脹的腳踝,一句話也不說。
北宮鏡夜將她抱起,大手有力的握住她的腰身,暗自催動著內力,盡量溫暖她的身子。
回身之時,他回頭望了不遠的黑暗之處,那裏剛才確實有人在的氣息,而此時卻已被大雨衝刷幹淨,一點氣息都沒有。
灰暗中,佇立在小山坡上的一棵大樹下,落白邪再次隱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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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時,一屋子的人正焦急等待著,北宮鏡夜抱著姬一然推開破廟的大門走了進來。
有幾個疫民,連忙把灶邊讓了出來,走至一年的角落。
得到了溫暖,姬一然那張蒼白的臉,開始恢複了些血色,原本濕透的衣服也在北宮鏡夜內力催發之下幹了。
麻木的感覺褪去,姬一然那隻被扭傷的腳踝終於傳出了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痛。
“嘶……”姬一然緊咬著牙,脫下布鞋。
荷棠拿著藥箱走了過來:“我看看。”
對於姬一然跑出去後發生了什麽事她自然不知,隻是她漲紅的雙眼,披散的頭發……再加上扭傷的腳踝,很難讓人不去猜想。
“嗯。”姬一然點點頭,把一頭披散的秀發挽了起來,露出了清秀稚嫩的臉龐。隻是紅腫的眼睛不時吸引了一些人的眼光。
誰也不曾開口說話,尤其是在這種微妙的時刻。
北宮鏡夜在一旁看著此刻如此鎮靜的姬一然,仿佛他剛在是看走了眼,若不是那雙紅腫的雙眼,他怎麽也不可能看到她那樣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