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怪你
卓英爵以一敵眾十分吃力,饒是他葉問轉世也不能抗這麽久。更何況葉微瀾又被那個冒牌田中抓走了,他心裏著急更是一時亂了陣腳,身上連中了兩下子,痛得虛汗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這時,門外傳來炮轟般的巨大震響,旋即那扇金絲楠木門如中了致命攻擊的龐然巨獸雙雙倒在地上。
沈赫帶著眾保鏢破門而入,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把這群中傷卓英爵的打手們全部製服。
“對不起總裁先生我來晚了!任您責罰!”沈赫忙上前攙扶住卓英爵,見他受傷滿心愧疚溢於言表。
“沒事,要不是你消息及時我還真沒想到田中澤也會被偷梁換柱,你立功了。”卓英爵拍了拍他的肩,目光如炬,二話不說便往門外走。
“總裁先生您去哪兒?!”
“去找葉微瀾。”
“我和您一起!”
卓英爵突然足下一頓,背影殺氣騰騰。
“動用所有在這裏可以動用的人,就算大海撈針,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葉微瀾給我找出來!”
和卓曦熠聯係完後,佐藤涼便把葉微瀾安置在了郊外一個廢棄的工廠裏。隨即鎖上倉庫大門開車離去。
這些都是聽從了卓曦熠下達的指令,既然沒能騙到卓英爵,沈赫那邊又已將他的人救出,再繼續這個局也就沒有意義,不如先暫且將這件事善後,再從長計議不遲。
卓曦熠了解卓英爵,他知如果真的把那狼崽子般的男人惹急了那可能真的會天塌地陷。且他自己心裏也清楚,想用區區一幅畫就動了卓英爵的根基,這未免也有點兒太異想天開了。
然而,他原本也沒想過真的動他。他想達到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卓威森對卓英爵失望而已。
失望就像是一個蟻穴,當越來越多的蟻穴匯在一起時就很可能會令原本堅不可摧的大壩潰然決堤。
摧毀卓英爵,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葉微瀾那把變得越發鋒利的匕首。而他堅信那把匕首遲早有一天會有穿金破石的力量,
葉微瀾獨自呆在黑暗裏,四周陰冷潮濕,隱約還有老鼠發出讓她心悸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嚇得她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她最怕老鼠,一想到那灰不溜秋賊眉鼠眼的東西正在身邊鬼鬼祟祟地爬她就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怎麽,她竟在這時想起了卓英爵。眼裏,腦海裏,都是卓英爵高岸昂然的影子。
她想到那個卓英爵為她打老鼠時上躥下跳的樣子,想到他緊緊抱她在懷中衛護著她拍撫著她的樣子,驀然間她竟忍不住笑了,輕淺的笑聲回蕩在黑暗裏令她暫時忘掉了被幽禁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天亮了,也許是又一個夜幕降臨,她終於聽見倉庫外麵有人闖進來的聲音。
她疲憊了數十個小時的精神高度緊張起來,忙跑到貼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屏氣凝神地聽。
“一個一個地方找!連一磚一瓦都不能放過!”
“沈秘書,這已經是通過葉小姐手機最後定位點能夠涉及到可能藏人的最後一個地方了,如果再找不到……”
“找不到就不吃不喝不睡,直到找到為止!”
“保不齊葉小姐已經被……”
“啪”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劃破凝重的空氣。
“再敢說一句,我就把你的舌頭拔了。”
葉微瀾忽地眼睛亮起了希望的光芒,因為她隱約聽見了說話的人就是沈赫!
他們很快便會搜到這裏,葉微瀾突然內心竟忐忑難安起來。她深知沈赫同卓英爵一樣都是精明多疑的人。如果他看到她毫發無損地被關在這裏必定會心生懷疑。
她不能在此埋下後患的種子,她的複仇之路才剛剛開始,她一定要步步為營地走下去!
思量至此,葉微瀾把心一橫,咬牙撕碎了身上酒紅色的長裙,又用力在唇上抹了一把,弄花了臉上的紅妝。
就在做好了這一切的刹那,緊閉的鐵門被霍然推開。一束刺眼的光線瞬間撕裂黑暗照耀在了她仿佛被蹂躪過的身體上。
葉微瀾無力地眯起雙眼,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這灼目的光線。她看到一個高大威岸的身影背光而立,仿佛救贖的神祗,不知不覺莫名的心酸暗湧,眼眶漸漸濡濕。
卓英爵一步一步走向她,緩緩蹲下身,單膝跪在她麵前。
“卓總……對不起……”葉微瀾虛弱地向他道歉,氣若遊絲,“給您添麻煩了。”
他垂下冷白的眼瞼,見她紅裙如凋零的薔薇碎落一地,不禁長睫輕顫,麵色冷峻如寒霜。
“你還能站起來嗎?”
“能……”
葉微瀾用盡力氣笑了笑,想支撐著起身的瞬間卻感到身下一空,整個人竟被卓英爵打橫抱了起來。
“算了。”
她將臉埋在卓英爵懷裏,聞到陣陣熟悉又濃烈的煙草氣息,隻覺心境錯雜,不敢用目光去觸碰他的臉。
他就這麽抱著她在一眾保鏢驚訝視線的目送下向車子走去。剛走到車前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抱著她的雙手不禁用力縮緊。
“不怪你。”
葉微瀾怔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過,除了我誰也不能動你。誰動你,他就是活膩了。”
卓英爵冷冽的聲音像刀鋒劃過氣流,她不知一個人心中到底藏著多大的恨,多大的怨,多大的不甘,才會爆發出如此極端且凶狠的占有欲。
葉微瀾被卓英爵救出後暫時被送到大阪的一家醫院進行治療。醫生說她隻是受驚過度又著了涼,問題不大,多注意休息就能痊愈。
她在醫院呆了兩天,這兩天她沒再見過卓英爵,隻有沈赫在旁日夜不歇地照顧著她。
四十八小時裏,葉微瀾幾乎沒有開口說過什麽話,多數時間隻是望著窗外放空。而就是這樣如死水般的沉默反而搞得沈赫分外心慌。
“葉小姐,你要是有怨恨可以發泄出來。”沈赫溫和地勸道,“憋在心裏會憋出病的。”
“我沒有怨恨,不需要發泄。”葉微瀾視線仍不離開窗子,語氣淡漠至極。
“總裁先生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當時為了脫離險境他也受了傷。之後他為了尋找你用盡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辦法,他真的盡力了。”
“是嗎。”葉微瀾麵色沉靜,內心卻在無聲地冷笑。
“如果你心裏難受我可以充當你的情緒垃圾桶,你大可衝著我來。”沈赫自信滿滿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真誠得有些可愛,“我鋼筋鐵骨,受得住。”
葉微瀾緩緩轉過臉,用空寂的目光凝視著他。
“沈秘書,如果我繼續留在卓總身邊,以後還會有什麽更恐怖的事發生嗎?”
沈赫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倏地有些窘迫。
“我隻是個普通人,甚至過得還不如個普通人。”葉微瀾不禁苦笑,“可卓總這樣對我,不是捧殺我是什麽?他位高權重無人敢惹,所以那些人就隻能打我這個女人的主意。他們以為傷害了我就是打擊了卓總,可他們卻不知道,我僅僅隻是卓總的玩物。沒有了我,他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葉微瀾。可我呢,我以後又該怎麽辦呢?”
這席話,葉微瀾也不知怎麽就對沈赫講出來了。半分假意半分真心的,連她自己都要看不清了。
沈赫唇抿成一條線,他安靜地聽完她的訴說,頓覺胸口悶得仿佛要喘不上氣來。
而他們此刻不知道的是,幾步之遙的門外,卓英爵正神色陰鬱地背靠牆壁站在走廊中,已將她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在了耳朵裏。
第二天的下午,葉微瀾被沈赫接出了醫院送回到了酒店中。
她其實身上早好了,卻始終裝作病懨懨的樣子,窩在床上哪兒都不肯去。這麽做同時也是為了避開卓英爵,畢竟她從頭到尾都是在做戲,她怕自己在他麵前露麵越多錯得就越多,那麽精明的人,她得防著他。
到傍晚時分,房間外響起了不疾不徐的敲門聲。
往常這樣敲門的人隻會是沈赫,葉微瀾不疑有他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
然而站在門口的卻不是沈赫,而是她的冤家卓英爵。
“可以進去問你幾句話嗎?”他麵無表情地問。
葉微瀾一顆心吊著,勉強點了點頭,請他進了房間。
卓英爵舉止閑適地坐在了沙發上,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命她坐過來。她微垂螓首,幾乎是蹭著步子挪到了他旁邊落了坐。
“別怕,我不會吃了你。就算吃也要等你情緒穩定些了以後,不然你中途咬死了我可怎麽辦?”卓英爵用指腹挑了挑她的下顎,對她的態度仍是戲謔,全無改變。
“一切都隨您高興。”葉微瀾對他也仍是自暴自棄般的順從。
卓英爵不以為然,隻沉默了半響,忽然問道:“你怎麽會知道那幅畫是假的?”
他果然問了,她就知道他遲早會過來“審問”她,所以她早已準備好了說辭。
“其實我並不敢確定那幅畫的真偽,我起初隻是懷疑所以想詐他一下而已。”
“詐他?嗬,你心眼兒倒夠多的。”卓英爵輕誚一笑。
“以前我有段時間閑得無聊很喜歡呆在書店裏看一些關於心理學的書。我當時就發現那個男人在跟您交談的時候,每每提及畫他都會頻繁眨眼睛且還會不自覺地攥緊拳頭……他所表現出來的舉止幾乎符合撒謊的所有特征。所以我才斷定,他給您的畫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