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疑心重重
葉微瀾不許任何人攙扶她，倔強而孑然地走進汪母的病房。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了，破曉的晨光即將蘇醒。
可是有些人，卻再也醒不來了。
卓英爵和沈赫站在門前，看著葉微瀾強打精神不停地在屋子裏翻找著，那種誓不罷休歇斯底裏的勁頭讓人看了隻覺她更可憐。
葉微瀾最終在櫃子裏找到了汪晴尚未帶走的皮包，裏麵有一隻關機了的手機，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一概沒有。想來那兩個自稱來整理遺物的男人多半是奔著這手機而來的。
“剛才那倆男的來估計是受了誰的命令想毀滅證據，如此迫不及待看來汪晴的死的確沒那麽簡單。”卓英爵眸光幽邃，“必須找到屍體，否則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根本無從查證！”
“丁澈已經在跟進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沈赫麵色低沉回道。
“汪晴從小在村子裏長大，獨自來到城市裏打工賺錢，身邊親近的人除了母親……再沒別人了。”葉微瀾用力揉了揉哭得生疼的眼睛，聲音低低的，“如今汪母還在病中，如果我能不為她討回公道，那她一定會死不瞑目。”
“你想怎麽討回公道？報警？讓警方介入？”卓英爵輕蔑地挑了挑眉。
“難道不應該嗎？死的可是個大活人啊！”葉微瀾嗓音黯啞顫抖。
“你認為害死汪晴的人是普通人嗎？普通人有那本事堂而皇之地把人往火葬場裏送？等你報了案打草驚蛇，汪晴恐怕早就化成了一培土，所有證據再一銷毀就是死無對證。”
“那怎麽辦？我就眼睜睜地看著小晴枉死？！”
“法律，從來隻對普通人起效用。非常之人當然要用非常手段處置。”卓英爵眸光淩厲無比，閃動著青光冷箭般的鋒芒。
葉微瀾緊緊咬牙，恨的雙目充血：“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這世界……真讓人寒心透了。”
卓英爵深眸中漾起黑色的漣漪，他也很想查明汪晴的死因。倒不是因為他多麽偉大想為無辜者伸張正義，而是他覺得汪晴之死幕後的黑手一定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保不齊就是今晚企圖想要淩辱蹂躪葉微瀾的人，卻陰差陽錯的讓汪晴成了替死鬼。
難道是雷冕？或是卓威森？他陷入沉思。
可即便是他們，為什麽偏偏選上了汪晴？這幫權勢熏天的大佬們怎麽會注意到這麽個籍籍無名的小女人？
還有昨晚那個給他打電話的家夥又是誰？疑團一個接著一個地湧來，越想卓英爵的眉宇便蹙得越緊，心裏陰霾如濃霧會揮之不去。
葉微瀾打開了手機，屏保上是汪晴和母親從前的合影，母女倆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倏地眼眶便紅了，酸楚的悲傷順著鼻腔倒灌。
之前，她希望汪母能早點蘇醒好與汪晴團聚。
然而現在，她甚至想讓這位可憐的母親就這麽一直無知無覺地睡下去，她怕醒來後經曆了這殘酷沉重的打擊汪母會生不如死。
葉微瀾不小心窺見過汪晴的手機密碼，她憑著記憶打開屏鎖，在通話記錄裏查到了最後一通汪晴接過的電話。
時間剛好是昨天下午他見過淩旻回來前後，名字顯示是個私人號碼，可通話時長竟然有足足十分鍾。
她不明白汪晴為什麽會和一個陌生號碼的人聊這麽久，這信息量未免太大了。
忽然間，葉微瀾將目光移向窗柩，腦海中浮現出汪晴在她人生記憶中的最後一個畫麵——穿著玫紅色毛衣的女孩站在窗前迷茫地望向外麵的明媚，回頭衝她笑得是那樣活潑可愛。
“卓總，拜托您件事行嗎？”葉微瀾瑩然的眸光閃動著對卓英爵的懇求。即便幾小時前她才剛剛遭受他的強占與淩辱，此刻卻也不得不為了求人而向他低頭。
卓英爵微虛墨眸，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想讓我調查汪晴的手機？”
“我想知道這通陌生電話是誰打來的。我覺得打電話的這個人和小晴的死亡一定有關！”
“可以，但我有條件。”卓英爵走到她麵前，眼中竟有三分幽怨，“不許你再接近卓曦熠。你能答應嗎？”
葉微瀾被他逼得煩悶至極卻不敢表現出來，她發現卓英爵這人就是個偏執狂，為達目的可以見縫插針，無所不用其極。
還未等她回答，卓英爵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來電人正是丁澈。
卓英爵冷然接起，丁澈的聲音夾在凜冽風聲中傳進他耳蝸。
“總裁先生，我把跟的那倆人揍了一頓，他們嘴巴很硬，不過其中一個還是吐出了點兒東西。那個永寧殯葬幕後老板是全國赫赫有名的殯儀業大亨何釗，不過永寧因為所接項目很特殊，所以業界嫌少有人知道這是何老板的生意。”
嘴巴很硬還被逼著吐出了情報。看來丁澈這揍一頓恐怕已把人打進去了半條命。
“何釗……”卓英爵腦中轉得飛快，立刻在胸中布開了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不禁鄙夷冷笑，“嗬，他和雷冕可是關係匪淺。何釗他那齙牙的女兒還追求過雷桀驁，被雷桀驁當著全國人的麵兒狠狠羞辱了一頓差點兒沒把那女人逼到上吊。不過即使這樣何釗也還是跪舔著雷冕，真是為了那點兒錢連老臉都不要了。”
“如果您說的雷冕是那個雷氏集團董事長的話，那就對了。”丁澈聲音冷漠如碎冰，“我江湖上有兄弟說，雲鼎俱樂部這兩年來接二連三有不明來路的女孩子被送進了永寧。我想汪晴小姐恐怕也是從雲鼎俱樂部送過來的。”
“好，我知道了。你找到他們藏屍的地方，然後派人過去把那兒控製住。我隨後就到。”
卓英爵掛斷了電話，神色中透出狠戾的冷酷。
“看來我猜的還算靠譜，汪晴的死果然和雷冕那個銷金窟脫不開關係。”
“可是雷冕為什麽……為什麽會知道小晴的存在？”
這不但是葉微瀾心中的疑問，也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問。
“也許是熟人作案？”沈赫在旁思忖道，“畢竟汪小姐生前的職業也比較特殊，人際關係相對複雜。不然我現在給Andy打個電話在他那兒打聽一下以前她在S.King的情況，興許能查到些有價值的線索。”
突然，葉微瀾腦中白光一閃，隨即整個人都木了，渾身血液逐漸變得冰冷。
不知為何，她眼前偏偏浮現出卓曦熠那張溫文爾雅如高山雪蓮般極具欺騙性的麵靨。
那副雅人深致的皮囊下隱藏著怎樣陰暗叵測的居心，已完全超越了葉微瀾的想象。
卓英爵眼神敏銳，見她神色有異不禁低聲問：“你在想什麽？”
“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她額上泌出冷汗，口是心非。
“那不是你該想的問題，而是我該想的。”他深深凝注她，修韌的手掌輕撫去她額上的汗珠，眼神幽邃如漩渦，“你隻需要答應我，再也不見卓曦熠，該辦的我都可以幫你辦。”
葉微瀾喉嚨艱難地動了動，隻淡淡地說了一句：“好。”
卓英爵目光流淌著淺淡的溫柔，這一刻他的滿足感竟來得如此輕易。
沈赫走過來在他耳畔憂忡道：“總裁先生，明晚就是董事長的壽辰晚宴了，這個時候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咱們德恩，您可不能節外生枝落人口實。”
卓英爵揶揄地斜了他一眼：“哦？你還會擔心我這個總裁先生？我以為你早就不把我放眼裏了。”
“總裁先生，我沈赫對您絕無異心天地可鑒，如違此誓，我就不得好死，拔筋抽骨，天打雷劈……”
“行了，顯擺你四個字的詞兒會的多是嗎？”卓英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此刻因為和葉微瀾關係有所緩和，他的氣已基本消了，“你喜歡照顧人那你就留下來看著她吧。但如果你再敢妄自行動，那你剛才說的那幾個詞兒，就自己選一個做了斷吧。”
沈赫心中欣喜，他知道卓英爵已原諒了他。這個表麵看著六親不認的天之驕子，其實內心卻有著不為人知的柔軟的一麵。
而此時，葉微瀾寬大的病號服下，已是汗流浹背，瑟瑟發抖。
“你說什麽？！”
另一邊，得到消息的葉卓曦熠此時剛剛接受完記者的獨家訪問，表情霎時陰暗得極其難看。
“卓英爵插手這件事了，說是已經派人把永寧殯葬封鎖了。”淩旻跟在他身後臉色黑得像鍋底，“何釗親自過去找卓英爵談判，可事情非但沒穩住反而還被卓英爵的人一頓毒打！”
“廢物！”卓曦熠眸光震怒，“他到底在鬧什麽？葉微瀾不是已經被他安全帶走了嗎？！”
“他想要汪晴的屍體……您也知道，汪晴和葉小姐關係十分要好。這想必是葉小姐的想法。”
“不行！如果屍體拿去化驗就會扯出更多麻煩，可能會動到雷董頭上！”
“那咱們告訴董事長呢？讓他定奪如何？”
“更不行。”卓曦熠聲音冷酷又暗啞，“當初是我把汪晴送到雷董麵前的，這會兒因為那個女人惹出了事端，我也難辭其咎！”
淩旻苦惱地皺眉：“難道就真的沒法子阻止卓英爵那條瘋狗了嗎？”
卓曦熠默然一陣，忽而沉聲道：“解鈴還須係鈴人。”
“您……要向葉小姐攤牌嗎？”淩旻大驚。
“她顯然還沒明白報仇的真正奧義，我會讓她徹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