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往事如夢

  15年前，雲港的這一年冬天顯得格外異常，原本應該四季如春的雲港，今夜，居然默默的飄起了零星的雪花。


  10歲的陳如夢，抱著她最心愛的洋娃娃，下了車。


  陳如夢牽著馮雲山的大手慢慢的往前走，雪花一片一片紛紛然的落到他們的身上，小小的陳如夢冷的直哆嗦，卻感受不到馮雲山手中任何的一絲溫度。


  “馮叔叔，你要帶我去哪裏？”她怯怯的問馮雲山。


  “前麵很快就到了！你以後的新家！”馮雲山低頭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小女孩。


  果然，很快的，他們就走到一棟很大的建築物麵前。


  陳如夢抬起頭端詳她麵前的這棟建築，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破舊的大教堂，在深深的夜暮色中顯得分外的高深莫測，陳如夢有一些害怕，她停下腳步，拉住了仍在繼續往前走的馮一軒，“馮叔叔，我要回家，我要去找我媽媽！”她說。


  “如夢，你媽媽現在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她一看見你，就會想起你的爸爸，她隻會更加崩潰！所以，你先乖乖的住在這裏，以後……”馮雲山猶豫了一下，說道，“以後……我再來接你！”


  “這裏是哪裏？”陳如夢害怕的問。


  馮雲山沒有回答，他伸手去按大門門鈴。


  陳如夢順著馮雲山的大手看過去，看到大門口赫然觸目的幾個大字“雲港教會孤兒院”。


  “不……不……不……”她開始哭泣，“我要回家找媽媽……我還有媽媽……我不是孤兒……”


  但是沒人理會陳如夢的哭喊聲，教會孤兒院的看管嬤嬤粗暴的將她拎扯進孤兒院內。陳如夢在自己喑唔的哭聲中隱約聽到馮雲山在和看管嬤嬤說話：“她媽媽已經瘋了，不能再照顧她，所以……”“你放心吧，馮先生……”


  “不……我媽媽沒瘋……她沒瘋……她隻是太傷心了……你是騙子……你說謊……你害死了我爸爸……不讓我回家……你們讓我回家找媽媽……我要回家……”於是，陳如夢嘶聲力竭的哭喊著，她希望有奇跡出現。


  可是，沒有任何奇跡。


  馮雲山丟下陳如夢匆匆離開後，看管嬤嬤就把她扔進一個沒有燈光的黑屋子，“現在，大家都已經睡覺了，你要鬧，就一個人在這個禁閉室裏鬧，明天早飯你不用吃了！”嬤嬤大聲的說，“你這樣的孩子我見得多了，剛來這裏，又哭又鬧的，一點規矩也沒有！接下來，我會好好的教教你這裏的規矩！”說完，她反鎖上禁閉室的門就離開了。


  陳如夢整整哭泣了一夜，她好想媽媽，想爸爸，她好害怕，似乎那濃濃的黑暗中突然會有一個怪獸衝出來……


  後麵的幾天，陳如夢一直在努力適應孤兒院的一切，因為，她已經感同身受過很多次，隻要她稍微一個不小心，或者犯了小小的一個失誤，就有可能就會被嬤嬤關禁閉，也有可能就被罰沒飯吃……


  這天早上，起床鈴已經搖過。陳如夢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隨手去摟她最心愛的洋娃娃，可是洋娃娃不見了，同洋娃娃一起不見的還有她放在床上的衣服。


  這下，陳如夢徹底清醒了，她穿著睡衣起來打量四周，一眼就看見鄰床的女孩子已經穿戴整齊站立在那裏，她身上穿著的就是如夢的衣服，手裏還抱著如夢的娃娃。


  “這是我的衣服和娃娃！”陳如夢生氣的對那個女孩說，“你快脫下來還給我！”她想要上前去拿回自己的衣服和娃娃。


  “啪！”那女孩兒隨手摑了陳如夢一個耳光，說道，“誰說這是你的衣服？誰說這是你的娃娃？你們說，這些是她的嗎？”女孩兒眼光環顧四周一圈，她問到。


  可大家都各自低著頭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沒有人回答她們，也沒有人願意來趟這趟渾水。


  “哼哼……”女孩得意地笑。


  陳如夢捂著自己的臉蛋，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那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那女孩那麽瘦小，卻能打得陳如夢臉上火辣辣的痛。


  而那個女孩也正目光陰鬱，不服輸的回盯著陳如夢。


  這時候，看管嬤嬤出現了，於是，陳如夢就像看見救兵一樣的跑上前去告狀，陳如夢告訴嬤嬤那個女孩偷了自己的衣服和娃娃……


  “星星！過來！”嬤嬤大聲的喊那個女孩，然後說，“還有你，陳如夢，你們兩個，今天的早飯都不用吃了！”這就是看管嬤嬤對這件事的解決方式。


  陳如夢驚呆了，她愣愣的看著那個叫星星的女孩兒對她輕蔑的瞪了一眼，然後，又愣愣的看著星星抱著如夢的娃娃，滿不在乎的走出了那個同時住了幾十個女孩子的大寢室。


  從這一天起，陳如夢終於明白了，從今往後，她的人生將完全不同於以往……


  “嘎嘎嘎……”就在這個時候，宅子遠處的金色大門緩緩打開，這扇看上去豪華而沉穩的鐵門，在一片夜深人靜中發出了低仄的響聲。這聲音打斷了林夕的思緒，她看見一台豪華房車安靜的行駛進來，徐徐馳近，圍繞著主樓門口那個圓形花壇緩緩停下。


  花園裏有幾盞幽暗的路燈，借著這些燈光加上月光，林夕看見一抹欣長的身影從車裏出來，他停下，然後很自然的朝著她站著的露台方向抬起了頭，她正在考慮要不要躲避時，他早已轉身，走進了宅子，林夕鬆了一口氣。


  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是林夕知道，那是馮一軒，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