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掃清障礙
“難道不是嗎?”
空靜沒有空懸的心靜,她激動地說:“楊牧可多年來,在國寺之中始終作威作福,我們這些人早已經對她的專斷不滿了。她教寺苛刻這也就罷了,可連自己的護法都不放過,這樣毒辣的人,如何能成為這國寺的主人?她用毒虐子,還將救人的迷糊關進了後山。那被折磨的孩子和施主應該很熟吧,難道施主不討厭她嗎?”
“等她出來,會發現這個世界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我們這也是在拯救她,不教權力蒙蔽了她的雙眼。所以施主還是請回吧。”
“那麽你覺得,誰更適合成為你們的新主持?是後山的迷離?還是外麵喧鬧的空城?若國寺落在他人之手,難道就會有更好的結果嗎?”
空靜咬著唇瓣,半天沒有反駁。
“或許你們認為是大王和先主持有失偏頗,可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夠將國寺治理的如同楊主持一般妥當。隻有她在這裏,你們這些僧尼才能得到安穩的規範,否則,國家大亂,國寺大亂,你們又如何能在這裏潛心念佛?”
空懸站起身,輕聲問道:“敢問施主緣何對我寺的事務如此費心?施主本不是我寺中人,楊主持現在閉關,施主正巧可以趁機離開。這難道不是施主想要做的嗎?”
“楊主持雖然待我不好,可是我也感激她能在這亂世之中給我一席棲身之地。想必你們二位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我與冥王的關係,我與端王的關係。依著我對冥王的了解,便是你們上奏,也不過是得到一頓訓斥。他對楊主持的厚愛,可遠比你們想象的要濃厚。今日我來求二位,也是看在二位還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空懸空靜二位師父,莫要被這寺中的不淨之氣,髒了耳朵和眼睛,應該本著佛家人慈悲的心境才是啊。”
殿外,空城帶著寺中的姑子正衝著殿門大喊。這是空城唯一的機會,也是這些姑子們唯一的機會。
一些姑子已經按捺不住。
“空城師姐,為何這雲歌還不出來?她還真的沉得住氣。”
“哼哼,因為她知道,一旦出來,便沒有她的好下場,我等必定將她逐出寺門。到那時,外麵的官員們會將她就地正法。”
“不如,我們闖進去,將她揪出來!”
“不可!”空城立刻反對:“這裏乃是我國寺之中最聖潔的地方,萬萬不可擾亂了這裏的清淨。她不出來,我們便等。我就不信,她能在裏麵堅持一月!”
寺門外,冥國的軍隊已經等候在那裏。為首的正騎著一匹棗紅駿馬,他微咪雙眼,看著寂靜如舊的國寺,薄唇緊抿。年紀輕輕的他,站在眾人之中顯得格外耀眼。馬兒呼哧一聲,不安地動了動,馬下,一人正跪在那裏,雙手抱拳,等待馬上之人的回答。
他是冥國丞相的次子朱哲。此番朱百會下獄,他便成了這些為父親抱不平的官員之首。
然而,他像極了他的父親,處處謹小慎微,心思縝密,所以,便是身後的人再躍躍欲試,他都沒有讚成他們的提議。
“二公子,再不進去就來不及了!那妖女就在寺內,若是大王的援軍趕到,我們便再無殺了她的可能!”
“不急,端王將她扔在這寺中,必定有其中緣由,我等還需仔細觀察,再做定奪。”
“二公子!”又一個人跪下了,“二公子若想知道緣由,抓到那妖女再細問也不遲。大戰在即,這女人會成為我們必勝的關鍵。要殺要剮,按著戰局來定。公子若放過這樣大好的機會,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朱哲微歎一口氣。
他不是優柔寡斷,而是父親和大王此番的做法,的確有悖常理。
而大王私下裏和端王交好,這也是他和父親都知道的。為了一個女人,不惜犧牲冥國的江山,冥王真的會昏庸至此嗎?而端王,卻在此時,將最關鍵的人物雲歌擄走。這一切,怎麽看怎麽像是事先已然安排好的。
那冥國的王宮,守衛何其森嚴,怎會這樣輕易讓端王得逞?
不對,很不對!
“關在大牢裏的是我的父親,爾等若是信我,就聽我的。我必定不會讓機會溜走,也不會平白冤枉任何好人。若我們貿然行事,他日,反倒讓大王降罪於我們,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眾人一聽,也都隻好作罷了。
他們都是丞相的人,此番丞相入獄,大公子朱德又生性頑劣,唯有仰仗這位二公子了。
朱哲想了想,招手叫來貼身護衛,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麽。護衛得令,立刻調轉馬頭,向國寺的偏門跑去了。
朱哲看了看天空,深沉地再歎:“父親,若你事先交代好一切,何苦讓我們這般茫然。不過,兒子一定不會辜負父親的期待,希望我的猜想,是正確的。”
日落西山,對峙已經持續了許久。整個國寺裏都彌漫著緊張的氛圍。小迷糊擋在門外,氣鼓鼓地。他在這寺中本就沒有地位,現在更不要提能夠攔住她們這些自大許久的姑子了。
迷離並未出麵,這已經在雲歌的料想之中。
他管理的是國寺,她卻是影響國寺寧靜之人,能夠請走她,他更加願意見到。
雲歌回頭,看著空懸和空靜,語氣早已沒有剛剛那般平和。
“怎麽,事已至此,你們還沒有做任何打算嗎?”
空靜和空懸嘴中碎念著,眼睛始終不睜開。雲歌淡笑道:“也罷,楊牧可離開,這國寺或許真的會得到你們口中所說的安寧。既然你們已經選擇沉默,那麽便任由她們陷害吧。”
雲歌說完,轉身打開房門,這一刻,所有的喧囂的安靜了下來。
空懸和空靜雙雙掀眸,隻見雲歌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而她麵前,空城正帶著全寺所有姑子叫囂著。
空城撇嘴:“施主終於出來了,千歲。”
“師姐,她不過是個亡國公主罷了,你何必對她行禮?”
“亡國公主也是公主,更何況,她是我冥國的王後,我們自然應當拜見。”
其他姑子見狀,也都學這樣子跪下身來。
空城笑著說:“讓王後娘娘見笑了,我等恭迎王後娘娘回宮。”
雲歌緩緩走到石階前:“想必這位就是空城師父了。本宮乃是奉了大王的命令,留在佛寺之中為冥國祈福,你們這班迫不及待地等在這裏,叨擾本宮向二位師父請教佛法,未免有些不合禮數吧。”
“哦?原來是大王的命令,這些貧尼實在不知。貧尼隻知道,現在國寺外麵聚集了許多的士兵,說要帶王後娘娘離開。貧尼乃是這寺中的小人物,實在不敢得罪那些拿著兵器的。還請王後娘娘出去,與他們說明一番吧。若真的是大王的命令,也能仔細解釋,避免這場誤會。”
小迷糊緊張地抓著雲歌的衣角:“雲歌姐姐,千萬不可。若是你出去,一定會被他們抓起來的。到時,不僅你的性命堪憂,就連師叔也……”
“不打緊。”雲歌溫柔地推開小迷糊的手:“她們想要得到的,不過是一時的雲煙。你師叔,一定會沒事的。”
小迷糊不解地鬆開,雲歌緩緩走下石階。
“既然如此,也好。隻是,我是聽信了空城師父的話,才認為外麵的人的確是我冥國的軍隊。若我有了任何閃失,還希望空城師父想好對策,應對冥王的質問。”
空城緊張地應了下來,可心裏卻沒了底。
然而,她已經做到了這裏,就再無反悔的餘地了。
姑子們自動讓開一條路,而雲歌則果斷地向前走去。這裏是楊牧可的處所,門就在眼前,出了這道門,她便不在楊牧可的保護範圍內了。雲歌表麵上十分平靜,可袖口中的拳頭,已經滲出緊張的汗水。
她的賭局十分艱險,若是輸,便會賠上自己的性命。
然而,還未等她邁出門檻,身後,就傳來空懸的聲音。
“施主請等等!”
空靜不解,“師姐,你這是做什麽!”
空懸歎氣:“空靜,難道你還看不清楚形勢嗎?眼下,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了。”
空靜還想再問,空懸已經欺身走了過去。
“施主,楊主持入關前有令,讓施主不論任何情況都不要出寺,我與空靜乃是保護施主的。所以,還請施主等楊主持出關之日再出寺吧。”
此言一出,空城立刻露出了她原本的嘴臉:“空懸,你算個什麽東西!你說主持有交代給你,有證據嗎?你可有主持的親筆密件?若沒有,你憑什麽攔著王後的大駕!”
空懸從容地說:“那麽空城師妹,又有什麽能證明,我說的並非是楊主持的親言呢?我與空靜在與王後研究佛法,你等已經再次聒噪多時。若此時告訴了主持,怕是又要領上一番責罰,還是盡早回去吧。”
空懸不說便好,一提到她可能被楊牧可責罰,空城頓時火冒三丈。
“她楊牧可算什麽東西!並非佛家中人,又不是術士。不過是一個伺候大王的賤婢,有什麽權力對我指手畫腳?!”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偏門幽幽地傳來:“就憑我,是大王欽定的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