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聖字文
古淩可是在這一天的下午來到古廟的，五樓隻有一個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古舊蒲團，他沒找到其他蒲團，於是在拜過森林主後席地而坐，搖著辰夜的胳膊，嚷嚷道：“師父啊，您老人家可一定要幫我……”
“你又闖什麽禍了？”辰夜張開雙眼，帶著一絲疑惑問道。
古淩可不滿地鼓脹著臉，心想自己以前哪闖過禍？怎麽到辰夜這兒就成“又”了？
五樓非常安靜，古淩可將客堂的事說了一遍，他揚著清秀的小臉，問道：“您說，那小丫頭是不是該找人管管？您說，那何大仙是不是也該教訓一下？”
辰夜啞然失笑，心想何青好歹是名三品淨化師，你連淨化術都沒學過，也敢在這兒嚷嚷著要教訓人家？他嗬嗬一笑，說道：“那小丫頭是該管管，那何青也該教訓一下，不過你認為你這連淨化師都算不上的小鬼有資格管教他們嗎？”
“所以我這不來找您了嗎？”古淩可嬉皮笑臉地說道，一臉很無辜的模樣，好像他要去管教平瑤、教訓何青是辰夜指使的。
辰夜抬起頭，看著眼前牆壁，問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麽嗎？”
古淩可順著辰夜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五樓牆壁上刻滿了稀奇古怪的文字。那些文字從外觀看和音符很像，複雜程度卻遠非音符可比，一排文字看著十分相似，可是找不出任何兩個一模一樣的文字。
滿牆壁都是這種文字，當初銘刻這些文字的人很敬業，每一筆都刻寫得非常認真，每一筆都透露著曆史的滄桑感，然而這種文字本性飄逸，無論是單獨一個文字還是滿篇文字，都能帶給人毫不含蓄的張揚感。
“這是什麽？”古淩可詫異地問道，看見這些文字的第一眼他以為是符文，仔細看時才發現與符文有著本質區別。符文乃依據天地大道臨摹出的文字，每一筆都蘊含著強大的天地至理，他從這種文字中讀不出絲毫沾染著天地規則與道義的氣息，反倒不知為何，他隻是盯著這些文字看，內心便能獲得從未有過的安寧。
辰夜嗬嗬一笑，看著牆壁上的文字，說道：“這種文字，名為聖字文。”
“這是世間七大最古老也是最難懂的文字之一，由先賢所創，蘊含著世間最純淨的力量，每一個字都擁有最充沛的淨化力。”
“世間隻有淨化師能夠寫下這種文字，能夠誦讀這種語言，能夠發揮這種文字的力量，要喚醒這種文字蘊含的淨化力，隻有通過自身擁有的奇木異源才能辦到。”
“這種文字是世間使用最少的文字之一，卻是威力最強大的文字之一，因為這種文字能夠淨化世間一切。”
“三千聖字文，共築九篇聖章，這九篇聖章是上古時期淨化師必須掌握的本能之一，是淨化術的真諦，被世人敬為‘夜的讚美詩’。”
“聖章對淨化師來說是世間最神聖、最尊貴的神物，在功法中的地位和傳說中的‘九術’平等，如果不是聖章隻有淨化師才能修煉，這種功法肯定會被列為‘九術’之一。”
“隨著時代變遷，歲月流逝，在千年前的大動亂後，九篇聖章有兩篇遺失，而今還完整保留在世的隻剩七篇。”
“如今懂得這種文字的人越來越少，無數境界高深的淨化師也忘卻了世間還有這樣一門功法，就連最神秘的聖域也找不出多少認識聖字文的淨化師了。”
辰夜說完，頓了一下，補充道：“何青之所以會留在柳院，正是因為這篇聖章。”
“何青居然懂聖字文？”古淩可詫異地問道，在他眼中，那個號稱來自東海的三品淨化師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哪會和聖字文這麽神聖的東西沾邊？
辰夜看著眼前這些枯燥又神秘的文字，嗬嗬笑道：“九篇聖章，淨靈庭獨得三篇，這一教派能成為淨化師朝聖之地，一個重要的原因便在於三篇聖章。”
“三篇聖章是淨靈庭的神物，隻有教內祭司才有修習的資格，對於普通教徒來說，隻有對淨靈庭貢獻極大的人才會被賦予修習寥寥數句聖字文的榮耀。”
“何青身為三品淨化師，在偌大的淨靈庭中是個連教習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卻知道這些文字是聖字文，說明在淨靈庭的時候他一定出於什麽機緣，修習過幾句聖章。”
古淩可睜大眼睛看著辰夜，在淨靈庭中，要成為受人景仰的祭司，最基本的條件是突破地階，步入豪強境。最低級的三等祭司是一位受人景仰的豪強，一位豪強才有資格接觸的聖章，居然會被刻在柳院這樣一座不起眼的古廟裏。
辰夜理解古淩可內心的詫異，說道：“這篇聖章是九篇聖章中的‘骨字篇’，傳說中的神藥能夠活死人生白骨，其實這並不誇張，這篇聖章，便是一篇能夠讓被黑煞力腐蝕掉的白骨再生的聖字文。”
古淩可吞了口水，如此強大的淨化術，對任何淨化師來說都有無法抵抗的誘惑力。他想難怪何青能在這座古舊的廟裏一呆兩年，任何一名知道聖字文價值的淨化師，恐怕都會這麽做。
“那師父啊，您老人家……肯定懂這種文字吧？”古淩可笑嘻嘻地問道，辰夜既然知道這些文字的曆史，肯定也懂得這些文字。
出乎古淩可意料的是，辰夜搖了搖頭，答道：“不懂。”
“騙人！”古淩可叫道，他想辰夜要是不懂這些文字，怎麽會一大早跑這兒來？
辰夜淡淡一笑，說道：“世間沒人明白這些文字的意思，當初這些文字流傳下來的時候，不知什麽原因，文字的意義被人抹去了，不過文字蘊含的力量並沒有被剝奪，隻要念出這些文字，便能發揮聖字文的力量。”
辰夜抬起右手，指著牆壁上刻的一個文字，神色平靜又不失嚴肅地讀了出來。這種文字很奇怪，不是用舌頭在讀，也不是用喉嚨在發音，聽上去像腹語，將內心所想的用胸膛表達出來。
這種奇怪的表達方式很不好掌握，古淩可跟著辰夜念了近半個時辰，在他自己耐心都快被耗光的時候，終於讀準了第一個文字。
隻要能讀出第一個，便能讀出第二個，又花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他終於將第一句中剩下的文字讀法全部掌握了。讓他詫異的是，當他試著將這些已經會讀的文字當一句話完整地讀出來時，卻又做不到。
辰夜很輕鬆便做到的，他卻做不到，他能讀出每一個文字，但他讀不出那句話。那句話仿佛有什麽魔力，每當他嚐試著讀出來的時候，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將他誤導，讓他讀錯其中的某個文字。
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長了難免會讓人抱怨，辰夜卻說這種文字身為世間七大最難懂的文字之一，幾個月讀不全一句完整的話算不上什麽委屈或丟人的事，如果這種文字真那麽好學，也不會到現在被世人遺忘了。
“還是不肯嗎？”
“是啊，這孩子好像入魔了一樣，整天坐在裏麵神神叨叨地念著什麽，我看是不是被何青嚇住了？”
“不可能，這孩子連小公主都不怕，怎麽會怕何青？恐怕是這座古廟有古怪。”
“古廟落在這兒幾千年了，多少人進進出出，除了何青外，誰對這座古廟感過興趣？傳言這座古廟確實擁有吸引淨化師的地方，可這孩子連淨化術都不懂，又怎麽會被這座古廟吸引？”
“說得對啊，如果這座古廟真有能吸引淨化師的地方，又怎麽會如此冷清呢？”
……
古廟外，幾位淨化師手持書卷，對著古廟竊竊私語。他們是來找古淩可的，想在這十天內多教古淩可一些東西，免得古淩可被測試時什麽都不知道，誰想古淩可一個人坐在五樓蒲團上，連他們理都不理，嘴裏還念叨著什麽東西，他們勸了好久也沒勸進去，隻能退了出來。
其實古淩可不是無禮，而是整個心神都滲入了刻在廟壁的聖字文中，就在昨夜，經過整整一天練習後，他終於完整讀出了第一句話。
那是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練習後，終於讀出來的話。
在那句話被完整地讀出來時，古廟仿佛生出了些許感應，一種恢宏的音律從廟頂降落，將整座古廟包裹其中。在那種音律的籠罩下，古淩可似乎不是坐在廟裏的蒲團上，而是淩空而坐，飄在了神秘的太虛間。
那種感覺稍縱即逝，僅僅隻是刹那便消失了，緊接著，一股濃鬱得化不開的純淨力量從空氣各處滲出，如流水一樣將古淩可包裹，瘋狂湧進了他體內奇木異源裏，姿態之猛，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好像突然掉進了靈氣氤氳的山穀，不做別的，光是坐在穀中，靈氣都會遊走全身，在感覺壓抑的同時，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舒坦。
那種感覺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至少在古淩可看來應該持續了十息以上，逐漸散去後，他驚奇地發現周身落了一個晚上的灰塵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了。
這是世間淨化威力最強大的文字，無論哪種淨化術都沒有這些文字力量強大，盡管無人明白這些文字的含義，但隻要念出這些文字，就能將強大的淨化力召喚出來。
認識到這一點，古淩可還學什麽其它淨化術？光有這篇文字就行了。從昨夜到今天，他纏著辰夜學聖字文，經過整整一個晚上的努力，又掌握了聖章中的兩句話。
當時間在誦讀聲中慢慢流逝時，古淩可逐漸掌握了聖字文的讀法，學習聖字文的速度徒然加快。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在第十天結束的時候，聖章中的三百詩句，他已經掌握了三分之一，所以平瑤派人叫他去柳院的時候，他隻是很隨意地“噢”了一聲，就像外出參加集會一樣走出了古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