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態度
此時的城主府正遭受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劫,上百名伏魔者衝入府中,與府中護衛展開了激戰。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丟棄的兵器,很多景觀此刻已經全部變成了廢墟。
城主府外,數十名伏魔者守在各條街巷口,防止有人從城主府逃走的同時,也防止外援營救城主府。
風雪比白天的時候更甚,漫天大雪下,會客廳的屋頂突然被一股巨力從下方掀翻,變得四分五裂。紛飛的廢墟裏,兩個人影衝了出來,淩空而立,站在了風雪中。
那是連家城與伍烈,兩人腳下空無一物,卻像站在實地上一樣,身影巍然不動,當雪花從空中落下後,自動避開兩人,從兩人旁邊落了下去。
連家城手持一柄長槍,怒視伍烈,大喝道:“伍中帥好縝密的心思呐!”
伍烈手中出現了一對鋒利的一尺長的鐵爪,冷哼道:“金荒連城主府都可以經營,太陰星的名號果真名不虛傳。”
連家城將鐵槍橫在胸前,冷喝道:“傳聞伍中帥攻伐術詭譎莫測,今日就讓連某領教一番。”
伍烈站在空中,向前踏了一步,說道:“那就不吝賜教了。”
今夜這場風雪驚動了很多人,讓更多人吃驚的是一份風雪中送去的請柬。
那是天剛黑的時候送去的請柬,鎮守西門的將軍府,城西的商會,城東的宗祀所,城南的佛寺、銀號,以及城內幾大家族、各大將軍都收到了相同的請柬。
那是一份很普通的請柬,請柬上隻有一句話:三日後帥府舉辦迎新會,敬請光臨。
迎新會是帥府繁忙事務中最普通甚至極不起眼的一件事,平日裏別說宴請各家,就連伏魔中帥、少帥都不會參加,最多指派幾位承師境級別的伏魔副帥督察,這一次,帥府居然將迎新會搞得這麽隆重。
收到請柬的人很清楚,帥府能宴請他們,其實是在警告他們,不要插手今晚的事。
換句話說,他們不是伏魔者的攻擊目標,如果他們惺惺相惜,或者趁火打劫,或者坐收漁利,趁著今夜攻擊伏魔者的話,伏魔者的怒火下一個就會燒到他們。
鎮守西門的是陳疆大將軍,此人名字帶個“疆”字,但行事不僵,在烏城呆了幾百年,說他心思縝密倒不如說他老奸巨滑更實在些。
此時的將軍府,陳疆在客廳裏踱著步子,一會兒眉頭緊蹙,一會兒沉思不語,一會兒搖頭歎氣,模樣十分焦慮。
誰坐在他的位子上,遇上今晚的事都會焦慮。他是將軍府的最高統領,不止鎮守西城門,也負責著東、南、北三座城門的安全守護,半個時辰前,當鎮守東、南、北城門的三位將軍陸續遣人前來詢問解決方案時,他便頭大到了現在。
他們在烏城官場上混跡了幾百年,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座城邦,知道這座城邦明麵上歸聖域管,每年向聖域繳納大量稅金,暗地裏卻被十荒控製著。他們能在烏城混這麽多年,依靠的便是遊走在聖域與十荒之間的本事。
幾百年了,聖域和十荒一直相安無事,誰想突然間,伏魔者攻打起了黑市。
他們知道城主府和黑暗界有聯係,但沒想到連城主府都遭到了滅頂之災。
他們遊走在聖域和十荒之間,並不真正歸順哪一方,但他們怕的是城主府被滅掉後,下一個就是他們。
他捏著城主府送來的求援信,遲遲下不了決定,不知道自己是接受帥府的請柬,還是出兵城主府。
客廳門忽然開了,副將急匆匆走了進來,陳疆一見,立即迎上前去,目光急切地問道:“怎樣?”
副將答道:“城主府已被攻破,黑市那邊還沒消息傳來,不過看情況應該不妙。”
陳疆沉吟一聲,自言自語道:“帥府今晚真打算和黑市翻臉?”
副將答道:“應該是,帥府一直想除掉黑市,但懼於黑市的龐大實力,一直沒敢動手,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何選在今夜動手?”
陳疆微微點頭,忽然問道:“帥府呢?”
副將答道:“無人看守,府門大開。”
陳疆眼中閃過了一抹吃驚,帥府是聖域設在烏城的基地,是伏魔者的尊嚴,他想伏魔者就是攻打城主府和黑市也該留下一部分人守護帥府,沒想到伏魔者不止沒留人守護,還大開府門,一副歡迎諸位攻進帥府的模樣。
見陳疆在沉思,副將說道:“城主府那邊又傳話了,我們該怎麽辦?”
城西將軍府是離城主府最近的一座軍府,如果前去救援,立即能改變城主府的形勢,但陳疆略一沉思後,緩緩走回廳內,坐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端起了一杯茶,說道:“閉門謝客。”
閉門謝客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選擇,這表明將軍府真不打算管城主府的事,在聖域和黑市之間選擇了中立,或者說,倒向了聖域一邊。
這是一種賭博,一種將整座將軍府押在生死線上的殘酷賭博,押對了,生;押錯了,死。
陳疆押了聖域,表明他拋棄了十荒,倘若以後十荒報複,他隻能聯合帥府全力抵抗。這是他用整個晚上做出的決定,催他做出決定的正是帥府那扇大開的府門。
府門大開,無人看守,說明帥府孤注一擲,一定要滅亡黑市。
這是帥府的意念,更代表了聖域的意念。
或許日後十荒會報複,但如果此時抵抗聖域,今夜即使伏魔者敗了,帥府亡了,不久之後,聖域絕對會派出第二支伏魔大軍,踏平烏城。
將軍府的態度決定了烏城各大勢力的態度,當將軍府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時,城西的商會,城南的銀號以及幾大家族更不可能出兵,至於宗祀所、佛寺這些平日裏與黑暗界有糾紛的地方,樂得看伏魔者與蠱荒士鬥。
所以金獅子街顯得太過平靜,沒有任何人救援。大雪封住了整條街道,看起來無比平靜,但一靠近金獅子街就會發現,雪街內外隱藏著無數伏魔者。
與金獅子街相比,這條街道下的黑市幾乎被鬧翻了,戰鬥比剛才更加激烈。騰空而起的石階不知斷了多少條,散亂的各種器物不知被踩爛了多少件,石壁上的室門不知被攻破了多少扇,鮮血染紅了很多樓台,入眼之處,遍地都是屍體。
圍樓最高的那層石室裏,一大半石室被伏魔者攻破,直到伏魔者進入很多石室,正在石室裏進行交易的雙方還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與其他石室相比,最高層“七十三”號石室室門緊閉。激戰沒影響到這兒,石室內的景象卻比石室外更加緊張。
很少有人知道這間石室的重要性,隻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這間石室內隱藏著連接外界的逃生秘道。
石室很大,正中央坐落著一座不小的祭壇,祭壇八角坐著八名火荒鍛造師,祭壇前方,三十餘名黑衣護衛拈弓搭箭,對準了石門。
開啟逃生秘道的節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隻要打開秘道,便能從已成地獄的黑市裏逃出去,那群黑衣護衛依舊無比緊張地盯著石門,等待著隨時會出現的襲擊。對他們來說,如今唯一能活著離開的方法就是身後這條秘道,所以他們不容許出現絲毫差錯。
祭壇上方,頂壁銘刻著一幅玄妙複雜的法陣,當八名鍛造師變換手印時,法陣上的某道紋路也跟著變化起來。懂得法陣變化的人隻有眼前這八名鍛造師,換句話說,隻有他們八人合力,才能打開逃生秘道。
法陣中的紋路變幻速度快了起來,當站在祭壇下的一名老鍛造師焦慮地說了一句“還沒好嗎”時,石門那邊突然傳出了“嗵”的一聲。
那是石門被巨力從外麵強行震碎的聲音,那個聲音響起後,被震起的塵土與粉末四處飛揚,以最快的速度籠罩了石門內外。
無數羽箭從黑衣護衛弓弩上射出,飛進了那片看不清的粉塵裏,黑衣護衛身後,站在祭壇下的十幾名鍛造師握緊手中兵器,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粉塵上。
幾百支羽箭飛入粉塵,三十名黑衣護衛連續攻擊了十餘息,將箭囊裏的箭射掉了一大半才停了下來。粉塵開始回落,快要散開之際,塵灰裏忽然鑽出了一條巨大的蜈蚣。
那是一條十幾米長的黑色蜈蚣,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眾人,大嘴如最鋒利的剪刀一樣,身體兩側的百足泛著某種金屬的光澤,看著就像一排整齊有序的能割破一切的尖刀。
蜈蚣身子很小,與它的百足相比,它的身子不到一尺寬,每一個體節兩側生有雙足,數十體節和百足一樣,都散發著同一類金屬的光澤。
這條蜈蚣徑直衝進了黑衣護衛裏,鋒利的大嘴在剪掉一人腦袋後,又將另一人攔腰剪斷。蜈蚣鋒利的長足刺進了幾人胸口,稍一擺動,那幾人便被扔到了十餘米外。
這條蜈蚣身體太過堅硬,一名黑衣護衛持刀砍在蜈蚣身上,不止沒留下絲毫痕跡,刀還卷了刃,另一名黑衣護衛想要砍掉蜈蚣一條揚在空中的腿時,竟像砍在了用什麽特殊材質打造成的盾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