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挑釁
明亮的光芒在人間石上瘋狂晃動著，當人間石再也無法承受光芒的肆虐時，“砰”地一聲，這塊珍貴的石頭裂得粉碎，變成了一堆石灰。光芒斂去後，古淩可像是失去了最後的支撐，昏倒在了梓琳懷裏。
“閣下是誰？”梓琳盯著赫連楓問道，她從赫連楓身上感受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即使將古淩可扶著靠在自己身上，她的目光也沒有離開赫連楓。
看著梓琳纖細指尖燃起的青色火苗，赫連楓淡淡一笑，說道：“用不著這麽警惕，如果我想殺你們，當初在天劫炎域已經動手了。”
梓琳內心微驚，她當初在天劫炎域感受到了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此刻才知道是眼前這名男子。她一臉慎重地盯著赫連楓，問道：“前輩是擔心帝夜核才來的吧？”
赫連楓沒想到梓琳會發現這座洞窟下方埋藏著帝夜核的事，眼中有一抹驚詫和震怒一閃而過，仿佛一個孩童心愛的玩具被他人盯上了。他好奇地看著梓琳，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小丫頭，有時候知道得太多，不是什麽好事。”
梓琳平靜地說道：“這裏是朝夢學院。”
這裏是朝夢學院，是聖域培養伏魔者的搖籃，有無數高手坐鎮，不說王境至尊，就是與赫連楓同境界的天聖也不下十位，在這個地方，誰敢對朝夢學院學生動手？
赫連楓明白梓琳的意思，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說道：“我能無視朝夢大陣，能無視這座洞裏的法陣，你覺得我會怕學院裏那些糟老頭子？”
赫連楓身體前傾，就像一隻盯著獵物的凶獸，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梓琳想了想，搖頭答道：“不怕。”
赫連楓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問道：“喔？為何？”
梓琳平靜地抱著古淩可，說道：“在這兒，沒人能夠殺我。”
赫連楓聽後笑了起來，他瞅著梓琳指尖那簇青色火苗，說道：“炎荒乃九術之煉神篇，世間最強煉化術，可惜你境界太低，想憑炎荒和洞裏這座法陣攔住我，恐怕會失望。”
梓琳不想阻攔赫連楓，她想殺赫連楓，從赫連楓悄無聲息進入洞窟那一刻她就想殺了赫連楓。她感覺這個男人太過危險，就像赫連楓說的那樣，連學院長老出麵都不一定能斬殺他，被這樣一個能自由出入朝夢學院的人盯上，對她和古淩可來說實在太可怕了。
她想殺赫連楓，憑借的不是炎荒和洞窟裏的火焰法陣，而是銘刻在洞窟四周洞壁上的石像。
洞壁上雕刻著整整一圈數百株形態各異的帝靈天樹，樹葉奇特，一葉三片，呈向外開放的四棱形，葉片像是不沾於樹，而是靠一種莫名的吸引力飄於樹枝旁邊，迎風招展，甚是奇異。樹上所長花朵極其豔麗，狀若皇冠，不多不少，共有十朵，生於滿樹葉子當中，附近十寸之地又無一片葉子，如同一尊尊王者坐於當中，神聖詭異，令人內心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每兩株樹之間或蹲或臥、或睡或吼著一尊傳說中集九氣於一身的雙目炯炯有神的諦聽石像，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聚為一體，形態別致，活靈活現，每一隻諦聽石像嘴裏銜著一簇淡藍色火焰。梓琳之所以敢激怒赫連楓，是因為當她第一次走進這座洞窟，遭受火焰法陣攻擊的時候，四周洞壁上的諦聽石像和帝靈天樹石像同時覺醒，散出神秘神力護住了她。
無論火焰法陣的攻擊有多可怕，哪怕恐怖到連至尊也能焚毀，諦聽石像和帝靈天樹石像散出的神力依然能護她周全。
她不知道那些諦聽石像和帝靈天樹石像是誰雕琢的，也不知道那些石像為何會守護她，她隻知道在這座洞窟內沒有人能夠傷到她，反而會遭到諦聽石像與帝靈天樹石像的攻擊。
她提到帝夜核是想看看赫連楓的反應，確認誰在等著這顆靈核的成熟，同時也是為了逼赫連楓對她出手。
一旦出手，赫連楓將麵臨諦聽石像和帝靈天樹石像覺醒的可怕神力，即使再強也不一定能從洞窟裏逃出去，更別說殺她和古淩可。
赫連楓目不轉睛地盯著梓琳看了好久，忽然間笑了起來，向洞窟外走去，說道：“小丫頭，你很有趣。放心，我要的是帝夜核，隻要你們不打帝夜核的主意，無論你們身上藏著什麽秘密，我都沒興趣知道。可是……”
赫連楓突然停下腳步，看著梓琳的眼中充滿了殺機：“有人敢動這顆靈核的心思，我可以保證他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
“小可，你長大了。”
“你，真的是爹爹嗎？”
“十四年了，十四年後，沒想到我還能與你再次相見。”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回玥鎮看我？為什麽這十四年來沒有回去過一次？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可你呢？寧願坐在這兒也不願回去看我一眼……”
“我是屍煞。”
“那又怎樣？你是屍煞，就不再是我爹了嗎？”
“有些事情你不懂。”
“既然這樣，你為什麽不帶我走，不帶我一起走？”
“你還太小，不了解這個世界。將你帶進黑暗界是一種褻瀆，是一個父親絕對不會做的事。”
“那我現在長大了吧？你不帶我走，我就自己去，踏進你的黑暗界！”
“當初將你送去玥鎮，正是希望你能避開世間紛爭，作為一個平常人平靜地生活下去……”
……
冷峰後山，古淩可想著男人的身影，一雙眼睛淡漠得幾乎沒有絲毫情緒。梓琳從遠處走來，看著他擔憂地叫道：“小可……”
古淩可回過神，向梓琳看了一眼，又向遠處山峰看去，說道：“梓琳，我爹，他是屍煞。”
梓琳理解古淩可的心情，她知道古淩可一直想見自己的父親，想知道自己父親是怎樣一個人，好不容易借傳說中的人間石達成了這個願望，豈想自己父親不是王公大員，不是得道仙師，不是大商大將，甚至連普通百姓也不是，而是讓人憎惡的黑暗界的一名屍煞。
古淩可惆悵地望著遠處，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嘲諷，說道：“我曾想過我爹可能是中原某個國家的開國大將，可能是某個鄉村一名普普通通的教書先生，也可能是某座深山裏修行的得道高人，唯獨沒有想過他會是屍煞。”
不等梓琳說話，古淩可繼續說道：“想來也是啊，我娘不是屍煞，我卻是屍煞，體內這團黑暗源除了繼承我爹外，還能來自何方呢？”
梓琳微微張嘴，想對古淩可說子女繼承父母靈源的概率不大，很多黑暗源都是自行生成的，話到嘴邊卻隻能將手放在古淩可肩膀上，除了給予安慰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從冷峰回到舍峰，梓琳正要回去，忽然看見路邊一棵樹旁靠著一個少年，頓時停下腳步，問道：“有事嗎？”
少年左邊臉頰有一道“夢”字文身，不是別人，而是風會會長、學院強榜第一的千晨。他環抱雙臂，看著梓琳，一臉淡漠地問道：“值得嗎？”
梓琳眼中閃過了一絲嘲諷，問道：“為什麽問這麽可笑的問題？”
千晨臉上的那份淡漠絲毫沒有改變，反而帶著一份困惑，問道：“你和我一樣，骨子裏都是極端自私的利己主義者。你也很想用人間石找回自己的歸宿，看看自己根在何方，而且洞裏那座法陣攔不住你，可你為什麽要將這樣一個稀有的機會讓給他呢？”
梓琳平靜地看著千晨，說道：“我說過，那塊石頭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那塊石頭是為他而來的。”
千晨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冷笑，悠悠說道：“人間石毀了，那可能是世間最後一塊人間石了，你把這樣一件寶物給了他，你覺得他會記得你的情嗎？”
梓琳從千晨身邊走了過去，說道：“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我隻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或許以後他連我是誰都不會記得，可……那又有什麽關係？”
看著梓琳離去的背影，千晨眼眸微轉，看向冷峰後山的目光徒然增加了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