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醉酒
一桌宴席,也算不上宴席,這個時節大家都在節衣縮食,不過是平常多幾個菜而已,寧安,任蒼玄,洛景川,張季,李進,大家不分尊卑圍坐在一起,算是張季的接風宴,也是張季和洛景川的送行宴。
寧安挨個給人倒酒,然後舉杯道,“大家相逢即是有緣,幹杯!”
眾人也紛紛舉杯撞了一下,道,“幹杯!”
寧安一飲而盡,然後給人倒了第二杯酒,舉杯道,“張季一路辛苦,給他接風,幹杯!”
眾人抬了抬杯,道,“幹杯!”
寧安又一次一飲而盡,然後繼續給人倒酒,舉杯道,“祝賀李進新官上任,幹杯!”
眾人握著杯子看著寧安,這一次沒有人說話了。
酒已經過了三巡,然而寧安還在繼續給大家倒酒,舉杯道,“預祝張季和洛景川一路順風,成功治理水災,幹杯!”
隨後還要一飲而盡,卻被任蒼玄攔了下來,勸道,“寧安,你已經喝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很多嗎?”寧安推開任蒼玄,將杯裏的酒喝完,笑笑道,“沒有啊,我還能喝。”
眾人看著寧安明顯已經有了醉意,卻還握著酒壺不撒手,幾個知情人士自然是知道原因,不知道的人看得莫名其妙,隻當寧安公主好酒。
寧安笑著看眾人都沒有動過酒杯裏的酒,奇怪道,“你們怎麽都不喝啊?不會吧。你們幾個男人還喝不過我。”
眾人忙端杯飲了半杯,然後各自舉筷吃著菜,將話題岔開了。
然而洛景川則奪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與寧安碰杯,道,“幹杯。”
之後一桌人就看著二人交杯換盞,氣氛十分微妙,到最後酒壺已經空了,寧安晃了晃酒壺,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卻感到一陣眩暈,幸好洛景川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倒。
“景川。”寧安將酒壺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沒有酒了,我去找酒。”
說著寧安就跌跌撞撞的往外走,任蒼玄站了起來,然而什麽也沒說,放任洛景川追了出去,其餘的人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吃菜喝酒,但是大多都意興闌珊,食之無味。
“寒羽!”
洛景川追了出來,寧安卻沒有在找酒,而是在抱著柱子哭,肩膀聳動著,洛景川心中慨然,走了過去,將人抱在懷裏,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哭,肩膀很快就被打濕了,然而更打濕了他的心,心裏一片冰涼。
寧安哭了一會兒,推開洛景川,眼中含淚地看著他,默默無言。
“寒羽。”洛景川歎道,“我不希望你自己傷害自己。”
寧安看著他,道,“我聽了很多事情和很多道理,可是我依舊不明白,我命由我不由天,景川,你信嗎?”
洛景川道,“我信,所以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寧安道,“你不覺得我們可以改變一切。”
“不。”洛景川回答的很快,低聲道,“人太渺小,我做不到,我不信你能做到,也沒有人能做到。”
寧安道,“我懂了,那我們便等著看吧,我會等你。”
洛景川看著她,搖頭道,“寒羽,這是注定無果的等待。”
寧安不為所動,“那我也願意賠上我的一生。”
洛景川久久地看著她,最終長歎一聲,道,“寒羽,你太倔強了,你願意等就等吧。”
隨後洛景川沒有看他了,返回了屋中,而寧安慢慢蹲了下來,靠著柱子,望著天上亙古不變的一輪明月,月光仿佛一層紗,籠罩在她身上。
“寒羽,夜深了。”最後還是任蒼玄找了出來,勸道,“小心著涼,難民的安置還要靠你,你不能倒下。”
寧安回頭看著任蒼玄,這個人的關心總是來的那麽及時,而且又那麽懂她,她可以傷春悲秋,然而她的肩上還有責任,她自己怎麽樣都沒關係,責任卻不可不顧。
“我知道了。”寧安站了起來,衝他笑笑,“你也早點休息吧。”
隨後二人各自回房,次日天還未亮,洛景川不想讓人相送,張季也表示理解,兩人一大早就悄聲離開了府衙,殊不知有人比他們更早。
“哪裏來的琵琶聲?”
走出城門的時候,張季突然聽到一陣悠揚哀婉的琵琶聲,而洛景川一聽就聽出了,坐在馬上回頭看,但見寧安坐在城樓上,看著他們的方向,正抱著琵琶在撥動琴弦。
張季此時也看到了,“是寧安公主,她在為我們送行。”
洛景川強迫自己扭過頭,道,“是啊,走吧。”
隨後一抽馬鞭,兩人揚塵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而他們消失的同時,琵琶曲也彈完了,寧安抱著琵琶依舊久久地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半晌之後,才抱著琵琶走下城樓,而城樓之下,任蒼玄正抱著一件厚鬥篷在等他。
寧安看著他,笑了笑,“好早啊。”
“是啊,好早。”任蒼玄走過去,將鬥篷給她披好,“早上寒涼,記得多穿一些。”
寧安被溫暖包裹著,心也跟著暖了起來,笑道,“可惜我的記憶力不是很好啊。”
任蒼玄立刻道,“那隻好麻煩我記得好了。”
寧安看著任蒼玄,笑容突然消失了,道,“我需要時間。”
“我知道。”任蒼玄也嚴肅了起來,輕聲道,“寧安,這不是一個選擇題,不是必須選我或選他,不管是誰,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當然,我認為這個人一定是我。”
寧安笑了,道,“也許吧,陪我去個地方吧。”
任蒼玄當然樂意陪同,他們來的地方是之前的客棧,寧安是來還琵琶的,時間太早了,扣響白絮的院門時,白絮還有些睡眼朦朧,看了看他們二人,將寧安迎了進來,任蒼玄則非常識趣的去大堂喝茶了。
白絮將琵琶收好,然後坐到寧安麵前,看著她,“人送走了,有出息了,沒哭。”
“沒出息。”寧安搖頭道,“隻不過是昨晚哭過了。”
白絮問道,“看開了。”
寧安道,“沒有,就順其自然吧,我說過我回等他回來,到了真等不了的那一天,我倒要看看什麽事命運。”
白絮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你自己的選擇那就走下去,也許我們的路本就不相同。”
寧安握住她的手道,“還是很感謝你,雖然沒有看開,但是也讓我想通了很多事。”
白絮笑笑道,“能幫到你就好,對了,你來的剛好,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為什麽?”寧安忙問道,“你要去哪裏?”
白絮露出了笑容,笑容中帶著幸福,“那個人說要帶我一起走,不會留我一個人了。”
“這樣啊。”寧安也十分為她高興,然而也有幾分感傷,“好像突然之間,大家都要離開了一樣。”
白絮敲了敲她的頭,道,“傻丫頭,天下本來就無不散的宴席,我們走了,你還會遇到其他人。”
寧安歎道,“其他人也終究不是你們,你會給我寫信吧?”
“寫信?”白雪想了一下,道,“寫了往哪裏寄?是往皇宮寄,還是往府衙寄啊?”
寧安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有多麽可笑,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失去朋友的消息,突然腦中靈光一現,道,“就寄來客棧吧,隻要你肯寄,我總會收到的。”
白絮起身抱住她,應道,“好,我會給你寄信,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寧安回抱住她,道,“我也是。”
擁抱作為分別以後,寧安就離開了白絮的小院,找到了大堂的任蒼玄,二人一起返回了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