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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遊說

  夏日炎炎,熱浪層疊,幾樹蟬鳴,更添煩躁氣。


  上乾左將軍府內,寒川侯與夫人正坐在樹蔭下,享用著南國冰飲湯。


  “夫君,妾身要喝你那一碗!”赫連玉瑤雖已身著婦人裙,但古靈精怪的性格未曾改變,時不時便有嬉戲之心。


  李開花將手中的玉碗推到娘子麵前,抬頭望著樹蔭有些心不在焉。


  “夫君,有心事?”


  “魚兒到右平府了!隻怕這安穩日子過不了幾天嘍!”寒川侯本想再養精蓄銳一段時間,但羨督帥到來打亂了他的和盤計劃。


  “羨軍帥不是羨州牧的兄長嗎?難道他不想加入夫君的麾下?”


  “羨幼軒此人性情陰晴不定,既有報效家國的雄心壯誌,又不願當一家鷹犬,是個極為難纏的人物。”李開花對羨帥還算了解,當年刀懸頸的逼問寒川侯還曆曆在目。


  “那不理他便是!”


  “不理怕是做不到哦!若為夫所料不錯,此時藍盞已經被他兄長說動,會一同前來求為夫大開方便之門。”李開花話音還未落,一位近卒已經來內院通稟。


  “侯爺,羨州牧引羨督帥求見。”


  “請他們去正廳稍坐!”


  李開花起身整理衣物,大踏步迎向正廳。


  “寒川侯,別來無恙啊!”羨幼軒向李開花拱手抱拳,道了一句客氣。


  “羨督帥,風采依舊。快快請坐。”


  李開花與羨幼軒相對而坐,藍盞率先開口。


  “主公,兄長此次前來是加入我軍,還望主公收留。”藍盞對兄長的話深信不疑,心中還期許能與兄長同府為官。


  李開花自然不相信羨魚兒鬼話,搖頭笑道:“魚兒,怎麽自家兄弟也誆騙?”


  “哈哈哈!這可不算騙!羨某此次前來就是給李家當先鋒卒的!”羨幼軒不以為然的說道。


  藍盞聽到先鋒卒三個字立即明白了兄長的意思,眼神中頗有埋怨。


  “藍盞,你先坐!此事不怨你,魚兒的狡猾李某深有體會。”


  “多謝主公。”


  藍盞落座之後,李開花又開口問道:“魚兒,你這一路走來可看見李某食言否?”


  “當得上安居樂業四個字,賢弟並未食言。”


  當日羨幼軒給予李開花兵馬時,二人曾立下誓言,如今寒川侯也算應諾。


  “既然如此,魚兒有話不妨直言,愚弟絕不會推辭。”世間的人情債最難還,羨幼軒幫李開花在先,李開花自然也不能吝嗇。


  “羨某欲奪回北豐州,賢弟隻需供應糧草,打下的地盤全歸賢弟所有!”羨幼軒說的坦蕩。


  “魚兒,你也不是好戰之輩呀!怎麽想要和蒙人屠碰場硬仗?”李開花問道。


  “哎!賢弟格局小了,現在保家衛國都要給個理由嗎?”羨幼軒略微有些失望,李開花是他最看好的諸侯,但李開花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自古軍旅守國門,這是順天之命,軍中之則,何須要理由之類的東西。


  “羨帥大義,不過羨帥可曾想過敗陣便是萬劫不複之地,蒙天白從來不會寫手軟兩個字。”李開花對羨幼軒的敬意又提升了一層,隻可惜這種文武雙全的帥才不願加入他的門庭。


  “難道能視而不見嗎?寒川侯如今坐擁上百萬燕人,難道就看著燕土被別國鐵蹄踏侵嗎?國難當頭,匹夫有責,今日退縮尚有餘地,那明日呢?身後便是萬千家國,豈可畏戰!”


  羨幼軒語氣並不強烈,但意願確實如此執著,人人退縮不前,滅國之期不久矣。


  “羨帥既然如此言語,那小弟豈能不幫?貴軍的一應糧草本侯給了,若是有兵刃短缺,羨帥盡管開口!”


  李開花也願做這嚐試,糧草沒了可以買,可以種,若是能得到北豐州那可是大大的便宜。


  “一言為定,羨某負責前陣拚殺,賢弟負責空手套白狼。”正事落定,羨帥還不忘諷刺一句寒川侯。


  “兄長此言差矣,我這鎖套可是付了本錢的。不知入昌黎啊?”李開花以為羨幼軒會借助嶽丈的便利通道。


  “為何要走昌黎?”


  “肥石州隻怕更難行!”


  “為何要走肥石?”羨幼軒否定了所有的路線。


  “兄長可真會開玩笑,難不成想要躍空入北豐?”


  “正是!那羨某就先行告辭了!明日兵出上乾!”羨幼軒轉身出門而去。


  “藍盞,你可明白你家兄長的意思?”


  “主公見諒,屬下不知。”


  ……………………………………………………


  是夜。


  李開花站在地圖前已經琢磨了半日,還是沒有發現羨幼軒的進軍途徑。


  “和尚,你說羨魚兒不走昌黎,也不走肥石,那他怎麽到北豐呢?”


  杜濁世近幾日去了通渠查看工程進度,李開花身旁隻剩下徐姚一人。


  “主公有所不知,主公請看。”


  徐姚將右手二指落在一處山脈之上。


  “崇氏山脈?這裏和上乾府也有路嗎?”


  “然也!大約千年前,慕容氏依靠倒鹽販馬起家,這鹽是太穀東境的海鹽,而馬是食月族的紅鬃馬。崇陰小道便是慕容家先祖趟出來的捷徑,後來慕容氏建國,為了嚴厲打擊私鹽販賣,將此道用落石封堵,久而久之也就不為人所知了。”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燕國初期的錢糧收入多是來源於倒手販賣,官家控製的利益自然不許百姓染指,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徐姚不加任何感情色彩的闡述道。


  “和尚以你之見,羨幼軒有幾成勝算?”


  “三成左右,黑龍士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其他國家軍旅的水平,武慶王花了二十年打造這隻軍隊,其間恐怖可想而知,羨帥如果想取勝必須利用這夏日的酷暑天氣,一旦入秋,黑龍重甲便不會畏懼任何外敵入侵。”


  重甲的弱點人人皆知,但蒙天白也不是莽夫之流,所以羨幼軒取勝機會渺茫。


  “這麽說本侯是白扔銀錢了?”


  “也不盡然,戰場形勢與紙上談兵不同,總有人力紕漏的戰機。”


  “希望如此吧!”………………


  正當羨魚兒出兵之際,平靜的江國起了風雨。江皇劉赴因久病纏身,於六月末駕崩在皇宮養居殿。


  七月初一,國之大殤,南陽王與太子共聚宮中靈殿,事有不巧,由於江皇突發心梗而逝,並未留下傳位詔書,群臣哭訴的場景下,夾槍帶棒的火藥味越發濃鬱。


  江國官員勢分兩派,太子黨與南陽別係都渴望自己的主上能夠登臨極位。


  “先皇重德,興百姓安居事,望廟堂功盈盈,國之哀…………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太子順應天命,理當繼承大統…………”


  老丞相王祥是太子黨的中幹力量,所書寫的哀文多是劉仲昌的意願,跪在下方的南陽王則聽得滿臉黑線。


  “咳!父皇仙逝,朕也是痛心難耐,以後望諸位愛卿多加扶持。”


  “吾皇萬歲!”


  太子黨一派立即伏身跪拜,正值此時,南陽王卻筆直的站在靈堂外圍,身後一眾官員自然也不跪新皇。


  “南陽王,你這是何意?朕受命於天,難道你想反叛不成?”劉仲昌自認為離大都是他的地盤,隻要劉季瑞敢說半個不是,他就將其當庭綁縛。


  “皇兄,你也太過心急了吧!你想坐這江國之主沒問題,隻要你能拿出父皇的詔書,弟弟我心悅誠服,而且就此辭官歸隱,不再過問朝政!”南陽王態度十分強硬。


  “劉季瑞!傳位之事是父皇親口對朕所說,難道朕還能誆騙不成?”


  “哈哈哈!親口所說,這恐怕難以服眾,皇兄輔政這麽多年,功績平平,毫無建樹,父皇怎麽可能立你為帝?”劉季瑞此時已經被架在火上,無法後退半步,就算真有詔書,他身後的這一眾勢力也不能容他退縮。


  南陽王這個稱號代表的已經不是劉季瑞個人,而是他蒙蔭傘下萬千勢力,這種勢如江河的力量驅使他向前一步。


  “王爺,先皇駕崩之前,老臣就在宮內,先皇的確將至尊之位傳給了太子殿下。”王祥添了一把大火。


  “老丞相,父皇也待你不薄啊!你何故在此胡說八道?父皇的秉性本王清楚,父皇若有遺詔,絕不會是口諭!”


  太子此時已經動了殺心,立即大喝道:“來人呐!將這一眾反賊給朕拿下!”


  “踏踏踏!”


  上千刀斧手衝入宮殿外圍。


  “皇兄想要殺了本王嗎?”南陽王麵色平靜的問道。


  “哼!拿下!”


  正當刀斧手出手之際,一支冷箭射入宮牆,數千位羽林軍合圍刀斧手。


  “王爺在上,末將救駕來遲。”


  “好!將軍來得正是時候。”


  江國北境最大的軍旅現身了,衛帥一如既往的支持南陽王。


  “皇兄,今日你怕是留不住本王了,本王再問你一句,可否願意讓本王登極,本王可保你一生榮華富貴!”南陽王已經給出了最大的讓步。


  “賊子休想!自今日起,朕與你勢不兩立。”太子高聲叫罵道。


  “哼!那好,咱們日後再敘!走!”


  南陽王領著浩浩蕩蕩的羽林軍大搖大擺的走出江皇宮,值此時也標誌著江國一分為二,內戰即將打響。


  七月十一,衛元卿的羽林軍盡數南下,肥石州換防江國宮庭衛卒。


  七月十九,霍南道的狼胥軍北上,鵝水城換防羽林軍。


  整個江國一片緊張氣息。


  ……………………………………………………


  南國,鄧州。


  卜帥使用架橋飛渡之計,率領八萬常國禁軍入主鄧州,戰事延續了半月左右,鄧州隻剩一座府城還未攻陷。


  卜遷仁十年後的第一次出手便給予了南國重擊,常地名帥勢不可擋。


  大帥帳。


  “軍帥,霍南道從鵝水撤軍,衛元卿入主江國南境。”


  卜遷仁微微點頭,開始鑽研地形堪輿圖。


  “江皇駕崩,江國內戰一觸即發,按道理來說,衛元卿應該使用邦交之策討好常國與東海,為何還遲遲不動呢?難道他想以一敵三嗎?快馬通知耿帥,讓耿將軍兵壓丸州,本帥就不信衛元卿敢不還鵝水城!”


  “是!”…………


  三日後,耿星河領五萬大軍逼進鵝水城,南陽王終於頂不住壓力與常國談判,將冠軍侯辛辛苦苦打下來的重鎮原封不動地還給常國,以求雙方邦交穩定,暫緩後顧之憂。


  與此同時,南皇也下令三萬兵馬屯於葉州外圍,且派遣使臣要求南陽王交納貢賦。


  南陽王自然不會給南國軍隊好臉色,直接命人將使臣亂棍打出王府,隨即調的兩萬羽林軍夜襲南國兵馬,不消一個時辰,羽林軍將南國三萬大軍殺得丟盔卸甲,一直追擊到兩國邊界河畔處。再次證實了南國陸上兵馬的不勝傳說。


  南國自古出名士,

  南國自古無名將。


  這句話如同一句魔咒印刻在每一位南國人的心中,其實歸結起來無非兩方麵原因。


  其一,南國地形所限,多水多澤難養步卒。


  其二,是人心作祟。一支軍隊一直吃敗仗久而久之就沒有了士氣,打任何戰役都是敷衍了事,且皇帝用大部分的資金培養水師,讓步卒心中憤憤難平,所以就更加懈怠訓練,變成了今日用最好的兵器,打最慘的敗仗之局麵。


  南陽王擊敗南國三萬兵馬的同時卜帥也打下了鄧州,將近百萬南人劃歸到常國的統治之下。


  時至七月底,六國混戰拉開帷幕,昔日的舊盟倒塌,各家處心積慮謀取天下,這種狀態似乎回到了五百年之前,六國第一次大混戰。


  當年六國之戰,所焚城池達到上百座,折損了近兩千萬百姓。擴張是永恒不變的主題,一個國家發展到一定水平必須向外部傾瀉壓力緩解內部矛盾,帝王的私欲是最好的導火索,隻要六國尚未統一,這種局麵難以改觀。


  不過就算達到當年的大天朝的水平也不可能永世輝煌,內部矛盾無法解決朝代更迭也就變成了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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