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40、既然有人要鬥,那就來吧(畢)
皇帝歸來後,婉兮按例得到生育的賞賜。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貴妃位分,生育後賜銀四百兩、表裏四百匹。
皇帝額外給守月姥姥、媽媽裏們等皆給賞賜。婉兮也將自己得到的賞賜,分了份兒,按著頭等媽媽裏、二等媽媽裏的職分,分別都賞給了她們去。
守月姥姥、大夫、媽媽裏們自是都歡喜不已,平素伺候起十五來,也更加用心了。
這會子婉兮心上最大的牽掛,自然是十五的安危。鹿兒去後,十五是她失而複得的皇子,她便要用起從前的兩倍的心來看顧好這個孩子去。
十月二十四日,因已是越發近了十一月裏皇太後的聖壽,且要在紫光閣前親視武舉人,故此皇帝還是先一步從圓明園回宮去了。婉兮因月子還沒坐滿,皇帝便囑咐她在園子裏再多呆些,待得十一月初六她的月子滿了,再回宮去不遲。
皇帝回宮,便也將皇後那拉氏等一眾後宮都帶回去了。
這園子裏一下子就清靜了下來,玉蕤便忍不住笑,“皇上剛回來三,這就急著忙著將人都給帶回宮去了,倒是叫姐能安心靜養,倒不用在月子裏就擔心有人又會動壞心眼兒了。”
婉兮含笑垂眸,隻想著皇上臨去時的話兒:“等十五滿月,已是十一月初六了,距離皇額娘的聖壽也到了。正好兒,就將十五的滿月與皇額娘的聖壽一齊辦了去。到時候兒,皇額娘必定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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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裏清靜下來,婉兮的身子也已經養得七七八八了。隻是楊氏她們都不叫她隨便兒下地,她這便也為了叫母親和大家放心,這便繼續在炕上養著。
反正這會子園子裏也沒有旁人在,凡事都能由婉兮自己做主,她便沒叫內務府進“回乳生化湯”。
十五,她更是要親自喂養才校
楊氏倒是有些忍不住擔心,心問,“若你不服下這‘回乳生化湯’去,身子便不敢報全好了。宮殿監那邊兒,也不好將你的綠頭牌掛回去不是?”
婉兮明白,母親擔心的是她將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便會慢待了皇上去。
——終究,女子還在哺喂孩子期間,的確是不易再有孩子的。
她從前的幾個孩子,她便是親自喂養,最多也隻到百兒前後了。要不怎麽會每次產後不過三個月不久,就又有了孩子去呢
婉兮含笑輕擁住母親肩頭,故意調皮道,“額涅忘啦,皇上今年都五十了都什麽年歲了,還想叫我一年一個兒去呀?”
楊氏也是無奈地笑,輕輕拍了婉兮一記,“你這孩子!”
婉兮這才收起笑謔,垂首淺淺地笑,“額涅,十五對於女兒和皇上的意義,都不同於以往。對於皇上來,十五是皇上五十大壽的最好獻禮;對於女兒連,卻是連失去兩個孩子之後的失而複得。”
“當日送別十四,女兒便也立過心願,必定將虧欠給鹿兒的,也全都加倍給了十五去。故此啊,女兒便在這件事兒上也想任性一回。不管怎樣,這個孩子至少在周歲之前,不容有半點閃失,便是內府挑給的媽媽裏都是信得過的,可是女兒還是想親自照料十五,才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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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女兒這樣的心聲,楊氏便也輕歎一聲兒。
“你的也是,這會子其實什麽都重要不過咱們的十五阿哥去奶口嬤嬤、媽媽裏們再靠得住,也總比不過本生額娘自己的喂養去。”
楊氏著含笑握住女兒的手,“而且啊,便是奶口嬤嬤的奶再好,其實也比不過本生額娘的。因為啊,本生額娘的奶水裏,是能幫孩子扛過不少病去的。”
“興許那些世家大戶的不明白,咱們從在莊戶裏長大的自是都知道,便是那些養牛的,都十分在乎在牛犢剛生下來的時候兒,一定要叫牛犢喝下母牛的‘膠奶’去。那奶啊,濃稠得如膠一般,是母牛剛產下崽子來頭幾所出的,咱們人瞧著是不能用的,可是養牛人卻都,那膠奶裏頭才有母牛給牛的最好的營養和抗病的能力去。”
“這母子之間透過膠奶相傳的抗病力,是唯有親生母子之間的才有效用。”楊氏著也是輕歎一口氣,“牛都能如此,更何況是人呢。奶口嬤嬤的奶再好,終歸是外人,沒有血脈相連,更沒有十月相依,她們的奶啊是怎麽也比不過本生的親娘去啊。”
婉兮含笑點頭,垂下頭來,卻是淚盈於睫,“額涅也正是到女兒心坎兒上了。鹿兒走後,女兒每每回想曾經,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自多喂養鹿兒去。”
“咱們皇家的孩子,皇子兩生日就要種痘,那麽的孩子要與那樣厲害的病爭鬥,沒有個好根基去怎麽行?女兒午夜夢回之際,便總是覺著,若我能叫鹿兒多吃兩個月我的奶去,是不是鹿兒的根基就會更好,抗病的能力也能更強些?”
“故此啊,這回我便不管誰怎麽,我都要親自哺育十五去。相信皇上也必定能理解我的心情去。”
楊氏便也點頭,“你的是,我也相信皇上必定能明白你的心意去。瞧皇上有多稀罕咱們十五阿哥呢?”
楊氏隻是凝視著女兒,心疼地歎氣,“我啊,就是心疼你啊瞧瞧你,如今這張臉都瘦成了什麽模樣兒去?娘的奶,就是女人身上所有的精華所在,你都給了孩子去,這身子又要多少時候才能將養得回來呢?”
婉兮也是感動,伸手抱住母親,“可是當年,額涅不也是將自己最好的,都給了哥哥和女兒去?當年額涅喂養女兒的時候兒,也曾有過半點的猶豫去了?”
楊氏這才擁住女兒,抬手輕撫女兒的秀發,含笑點頭,“你得對,當娘的有誰在這個時候兒還能想得到自己呢?便是再憔悴,能親自喂養孩子,心下卻也是無比滿足的;反過來,就算自己的身子養得再好,卻要看著孩子在吃旁饒奶,這心下便也總是有些缺憾不是?”
婉兮將頭膩在母親懷裏,“至於女兒的身子,額涅也盡管放心好了。別看女兒瘦,可其實骨頭裏頭全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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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距離十五滿月隻剩下幾了。婉兮便也叫玉蟬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幾後回宮去。
婉兮終於可以下地,每日裏都由玉蕤扶著,在地上多走幾步,叫自己躺軟聊腰和腿重新硬幢兒回來。
既然要回宮,便又要麵對皇子誕生下來之後,後宮裏的風雲去。
婉兮心裏有數兒:她的鹿兒剛薨逝,原本這宮裏多少人都長舒了一口氣去;她們必定無法接受,她這麽快就緊接著又生下了一個皇子來。故此那些饒嫉恨,必定變本加厲。
更何況今年十五誕生前後,皇上這一係列的非常之舉,更是明明白白地擺在眾人眼前的。
故此啊,這次回宮,她所要麵對的情勢,怕是比鹿兒剛下生的時候的,更為嚴峻。
便是從這會子開始,她已經要在心下做好預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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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扶著玉蕤的手走了一會子,不由得問,“從我回到京師,忻嬪那邊兒倒是有些安靜啊。我隨皇上去木蘭之後,忻嬪留在園子裏,都忙什麽呢?”
玉蕤也是明白婉兮的心思。這後宮裏的爭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雖主子最大的對手自是皇後那拉氏,可是最要心防備的,這些年來卻一直都是忻嬪。
忻嬪最善於躲在那拉氏的背後陰影裏,覷準了機會,突施冷箭去;而她每回都能找到最合適的替死鬼,倒叫人捉不到把柄,奈何不了她去。
玉蕤便道,“從表麵上看起來,忻嬪這幾年來都是安分守己,便是姐隨著皇上聖駕起鑾而去,她在園子裏也隻是關起門來隻全心全意照顧八公主罷了。”
婉兮緩緩踱步,心事便也隨著腳步一起沉緩下來。
“忻嬪會這樣安分?我真是想相信呢。我也曾經有多希望,她好歹能為了自己的孩子而脫胎換骨了去。”
玉蕤便也冷笑一聲兒,“誰不是呢!若不是我伯父和阿瑪都能將消息傳遞進來,便連我都被她蒙蔽住了。”
婉兮緩緩抬眸,“這麽起來,前朝有事?”
玉蕤點頭,“是,蘇州有事。”玉蕤便將蘇州布政使司那七十萬兩銀子的虧空之事,與了婉兮。
婉兮也是震驚,“七十萬兩?竟又在今年這個年頭上?”
朝廷剛剛結束西北用兵,六年累計耗用白銀兩千萬兩。今年這正是朝廷需要休養生息,重聚財力之時,可竟然就偏偏在朝廷財政所出的江蘇出了這麽大的虧空去!
難怪皇上原本定在明年皇太後七十歲聖壽三下江南去呢,這也給暫時擱置延後了去。
玉蕤連忙含笑解釋,“姐先別著急。這會子還沒出月子呢,這一著急,再回奶了。”
婉兮歎口氣,“能不著急麽”
玉蕤忙道,“起來啊,此事其實鬧了誤會。事實上並未曾當真虧空了七十萬兩銀子去。皇上派大學士劉統勳,與兩江總督尹繼善、江蘇巡撫陳宏謀等會察,已經查出原來那賬麵的虧空是書吏們給記錯了賬麵兒去。銀子還在,是賬麵出了錯兒。”
婉兮這才長舒一口氣,“既是如此,皇上卻怎麽還是革了蘇崇阿的職去,且發配伊犁那麽嚴重?”
玉蕤歎了口氣,“還不是蘇崇阿生怕這事兒牽連到他自己,又因劉統勳大人、兩江總督和江蘇巡撫都親自坐鎮,他便急於將這事兒都推給書吏們去,這便給書吏們都用了刑。那些隻動筆杆子的人,姐還不知道麽,一旦用了刑,便一點兒骨氣都沒有了,什麽有的沒的,全都渾招一氣。”
“結果,原本都是沒虧空的事兒,反倒被書吏們東咬西咬的,給咬出一大串虧空來。劉統勳大人他們已核對,全都是沒影兒的事兒。結果上奏給皇上,皇上自是氣惱蘇崇阿無能,這才革職發配了去。”
婉兮微微揚眉,倒也緩緩放下心來。
“原來如此。那蘇崇阿是急於脫責,這才刑訊書吏們。可是他忘了,江蘇本為朝廷財政所倚仗之地,皇上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那片地方上的相關官員出了貪墨之事。結果書吏們互相攀咬,有的沒的都渾一氣,倒叫人覺著江蘇那地方上管錢糧的官員們,全都是不幹淨的。”
“他蘇崇阿一人為了自己脫責,而使朝廷官員因此背上這樣大的陰影去,皇上豈能不惱?隻是革職流放,已經算寬待了他去。”
玉蕤便也點頭,“蘇州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我才不信忻嬪無動於衷。故此啊我猜她這陣子這麽關起門來安分守己的,連姐這邊臨盆她都沒使出什麽壞來,怕就是在時刻都盯著這件事兒去呢。”
婉兮微微眯眼,“你是,她姐夫安寧還巴望著想要複職蘇州布政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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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蕤一聲輕哼,“怎麽會不想呢!”
“他安寧從乾隆六年、十一年,前後幾次當過蘇州布政使,乃至江蘇巡撫去。蘇州布政使是藩司,江蘇巡撫更是撫台,都是二品大員了,在朝中可謂風生水起,各人都高看一眼。”
“可是安寧如今已經調離了蘇州布政使之職,隻以內務府主事銜管蘇州織造罷了。皆知道,內務府主事那才是幾品啊,還在郎中之下呢;郎中才是五品,主事都是從五品,甚或六品銜去了。“
“便是他管蘇州織造,有五品銜,可也隻在五品了。又如何與他從前在蘇州布政使、江蘇巡撫任上那二品大員的風光去?他啊,這幾年怕是從未斷了想要謀求複職蘇州布政使的心思去呢。”
婉兮便也輕輕點頭,“雖此人現在隻是內務府主事銜來管蘇州織造事,品級是不高。可是他從皇上登基初年便始終都在蘇州。不管是在蘇州布政使、江蘇巡撫,還是蘇州織造任上,總歸這些年都在蘇州經營。這些年過來,他在蘇州早已是樹大根深。”
玉蕤便也是輕輕一歎,“姐的何嚐不是?所以這個安寧,咱們便不能覷;而忻嬪有這樣一個姐夫,咱們便也不能掉以輕心去。”
婉兮點點頭,垂首不語。
玉蕤也是擔心婉兮心下鬱住,這便含笑道,“不過姐也別擔心,總歸皇上將蘇崇阿革職流放,也沒叫安寧複職,是叫湖南布政使彰寶調補。這個職缺啊,暫且輪不到安寧去,忻嬪在宮裏便也一時還折騰不出什麽來。”
婉兮垂首細細沉吟,“我更關心的是,這事兒究竟隻是前朝的事,還是會關係到後宮。”
“若隻是安寧為了官職與品級高低,想要複職為蘇州布政使,那便隻是前朝範圍之內,倒不打緊;可若是安寧與忻嬪仍舊同氣連枝,安寧的前程有忻嬪的用意在裏頭,那咱們便不能不格外防著些兒了。”
玉蕤也是輕輕啐了一聲兒,“姐的是,我擔心的也是這事情裏有忻嬪作祟。蘇州的水有多深,沒人比多年身在蘇州織造任上的安寧更清楚;這個蘇崇阿,正月裏才上任蘇州布政使,十月便革職了,我擔心就是因為被蘇州的水給淹沒了鞋麵去。”
“再他這次出的事兒也是離奇,賬麵上有七十萬兩的虧空,可實際上卻是一兩銀子都沒少。那些書吏便是想用做漳方式來中飽私囊,可是怎麽敢這麽大膽子弄出七十萬兩的虧空去?可又為何事實上銀子卻是一兩沒少了去?我就擔心,這是有人給蘇崇阿使絆子。”
婉兮點頭,“咱們再等等看,這個從湖南來的彰寶,在蘇州又會不會水土不服。”
玉蕤歎口氣,“這個彰寶終究也是湖南布政使,若以藩司這官職來論,他倒是個有經驗的。我倒希望他能在蘇州呆得長遠,好好兒將蘇州這潭渾水疏浚幹淨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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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日,皇帝在太和殿傳臚,賜武舉人一甲三名為武進士及第,二甲五人為武進士出身,三甲五十三人為同武進士出身。
一應武舉的親視、策問,規製與文舉人並無二致,由此可見大清皇帝對於弓馬騎射的重視。
十一月初二日,在園子裏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就等著回宮的婉兮,忽然發現玉蕤是抿著嘴,有些麵露喜色的。
左右東西也歸置得差不多了,婉兮便扯了玉蕤坐下來盤問,“竟是有什麽好事兒了,你還瞞著我去?”
玉蕤便忙笑,“我哪兒能是瞞著姐姐您?不過是並非是我直接的事兒,我這才沒立時給姐回話兒。”
婉兮含笑點頭,“罷。隻要是與你有關的好事兒,我都愛聽。”
玉蕤便垂首含笑道,“其實是我堂伯父觀保,在前朝得了好消息去。皇上今兒下旨,叫我堂伯父觀保署理翰林院掌院學士了!”
“翰林院掌院學士”為從二品官,便是翰林院的主官。而每一科的一甲進士及第、二甲進士出身的,都要進翰林院去。那麽身為翰林院掌院學士的,便是這些狀元、榜眼們的主官,但凡能得到這個官職的,可堪稱是朝中的大才了。
婉兮便一拍手,“那自然要恭喜你堂伯父去。英媛格格就是你堂伯父觀保的女兒,那也得恭喜英媛格格去。”
玉蕤也含笑點頭,“這翰林院是朝廷裏文脈所係,從前還是漢大臣多些;我堂伯父是滿人,能做到這個官職,當真是對家學的最大褒獎去了。”
婉兮頷首,“皇上過,若以滿饒科舉之家來論,你們家若稱第二,便沒有誰家敢稱第一了!皇上也過,想當年你堂伯父觀保,與你阿瑪德保,兄弟兩個一同在乾隆二年殿試考中二甲,同賜進士出身,同入翰林院,一時成了佳話去。”
“皇上如今將這個位子交給你堂伯父,自是對你家的家學深厚的肯定去。”
婉兮著笑,伸手拉住玉蕤去,“我從前啊,是將永托付給舒妃,那裏頭有相當的原因,就是我看重舒妃的家學淵源,相信永跟在她身邊兒,能學得滿腹錦繡去;那我如今啊,可不想舍近求遠了,我可得將七、啾啾,甚或將來十五的開蒙,都得交給你去!”
玉蕤登時臉紅,“姐我哪兒扛得起?”
婉兮輕輕搖頭,“你怎麽扛不起?有你這樣兒的家學深厚,前朝滿洲世家裏你家便是第一,無人超得過去。”
婉兮著不由得含笑,“況且啊,上書房裏的師傅們本就都是翰林;你堂伯父和你阿瑪,早在七出世前就已經在上書房行走了;你這位堂伯父,我記著更是兩三年就成了上書房的總師傅去。那上書房裏所有的課業,自然都是你堂伯父負責了去。”
“既然如此,便是十五來日進學,也必定是你堂伯父和阿瑪的學生去。那便在正式進學前,先跟著你來開蒙,豈不是最合適的!”
聽著婉兮到上書房的緣故,玉蕤便也笑了,“姐都這樣了,那我都不知道該什麽了。隻是教育皇子的責任實在太大,我還真不敢隨便兒扛過來,還是留給將來的師傅們去;不過咱們七公主和九公主,好歹是女孩兒,她們的課業我倒是敢承擔過來的。”
婉兮含笑點頭,“那就這麽定了。明年七就滿了五生日,該正式進學了;況且永璋的大格格也跟在七身邊兒呢,咱們更不能將綿錦的功課給怠慢了。我看這樣兒,你從這次回宮起,就可以先給她們試著套套夾板兒了,叫她們先做些預備。”
玉蕤就笑,“其實咱們七公主這會子的大字已經寫得十分好了。還有唐詩宋詞,婉嬪姐姐也都教得了那許多首去;還有射箭、騎馬,旺哥兒和保哥兒都爭著搶著的教,姐都不必操心了。”
婉兮便笑,“你的也是。七啊,因是當姐姐的,總要給弟弟妹妹做榜樣,她便一直是個自律的孩子,我倒不擔心她。那你便好歹多用心教教啾啾去她一直在我身邊兒養育,我一直沒舍得對她如七一般嚴格去,便叫她鎮日隻關心那些花草香露去了,你便替我好好兒管管。”
玉蕤聞言忽地垂首,半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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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心覷著玉蕤,“我可有錯什麽話了?”
玉蕤使勁兒搖頭,“怎麽會呢。”
婉兮抓過玉蕤的手來,“你這丫頭,這是怎麽了?我就這次隨皇上秋獮木蘭,將你獨個兒擱在京裏這一個月去,你怎麽就學會與我生分了不成?”
玉蕤霍地抬頭,連忙擺手,“姐你千萬別誤會!我就是想到了姐如今已經誕下十五阿哥,那九公主怕是勢必要托付給人去了。我心下不由得晃過幾個饒影子去,如慶妃姐姐、穎妃姐姐她們。我便是有片刻的失神,也隻是猜姐會將九公主托付給誰去呢。”
婉兮微微垂首,幽幽笑了,“傻丫頭,我懂了。這事兒我心下有數兒,你放心就是。”
玉蕤咬住嘴唇,有些欲言又止。
婉兮抬眸,靜靜望住玉蕤,“總歸你還在我宮裏住著,不管是哪個孩子留在我身邊兒,也都是你與我一同撫養的。傻玉蕤,也是我粗心了,總還以為你是當年那個丫頭片子,卻忘了時光最是輕嫋易過,你都已經到了喜歡孩子的年歲了。”
玉蕤沒想到還是被婉兮給看破了心裏的秘密,整張臉登時燃成了火炭兒。
半晌垂首,“是我傻。我在姐的眼前兒,心都跟玻璃鏡子似的,又如何能瞞得過姐呢?”
婉兮含笑輕輕拍拍玉蕤的手,“總歸你放心就是。你現在還是貴人位分,尚無資格單獨撫養皇嗣,你先陪著我顧著我身邊兒的孩子;待得你的位分升到嬪位,乃至妃位,你便放心,我自然還有叫你勞累的時候兒去。”
玉蕤終是如釋重負,使勁兒地點頭,“總之這會子我先辦姐交給我的差事,七公主、九公主,還有綿錦格格的功課,還夠我忙著呢。我這便如同身邊兒一齊有了三個孩子一樣兒,還急什麽去呢?”
“就是這個話!”婉兮伸手輕輕擁住玉蕤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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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將這話都給開了,便也不尷尬去了。
倒是婉兮想了一會子,緩緩抬頭,“你堂伯父如今既是上書房總師傅,又是署理翰林院掌院學士,那你妹子英媛格格的好日子,便到了。”
“如今五阿哥雖已經成家,可依舊還住在宮中,尚未封爵分府,故此還好在上書房讀書。你堂伯父觀保便算得上是五阿哥的嶽父,便又是他的總師傅,親自顧著他的功課去五阿哥散學後回到自己的所裏,自然會對英媛格格更多另眼相待。”
玉蕤想了想,便也笑了,“我想也是!雖五阿哥那位鄂家的嫡福晉,阿瑪是封疆大吏;可是好歹我堂伯父在上書房中也是五阿哥的師傅,想來五阿哥心下也是尊敬。”
婉兮含笑不語。
玉蕤心下微微一跳,忙道,“雖英媛是五阿哥的格格,可是終究隻是個格格啊。那我堂伯父就算不上人家五阿哥的嶽父,五阿哥的嶽父是他嫡福晉的父親鄂弼才是。”
“我堂伯父在上書房中,雖對五阿哥有一份私情在,可是我堂伯父必定不會偏袒五阿哥去。”
婉兮倒笑了,忙扯住玉蕤的手,“我沒擔心這個,你想哪兒去了。十五還沒大滿月呢,距離進上書房還早,現在還絕稱不上在書房裏跟哪個哥們兒有什麽衝突去。”
玉蕤這才鬆了口氣,“姐的也是其實啊,若到這會子上書房裏的情勢,皇後主子的十二阿哥才更不開心些兒。”
婉兮也點點頭,“可不是。他這個年歲的男孩兒,哪兒有不貪玩兒的呢?便是民間的私塾,這個年歲的也有偷著跑了不愛念書的。更何況他是皇子,又是皇後主子所出的嫡子,任是什麽師傅、諳達,都是他的臣子、奴才去。”
玉蕤聽著便也哼了一聲兒,“從前我阿瑪也在上書房裏行走,教過十二阿哥去。那十二阿哥啊,可忒驕縱!有時候師傅教背書,他背不出來,師傅按著規矩罰他寫字,他竟拍桌子要摘了師傅的腦袋去。”
“文師傅們還好些,好歹都是翰林的出身,哪個不是狀元、榜眼的呢;那些教騎射的武諳達就淒慘些,他若有射箭不中的,便幹脆叫武諳達給他跪下!”
婉兮緩緩點頭,“十二阿哥終究與五阿哥年歲有差,想來倒不至於是一個師傅來教,學的也自不是同樣的功課;可是與十二阿哥年歲相仿的永、永珹,怕是就要難過些了。”
婉兮不會忘記,舒妃之所以肯捐棄前嫌,重新向她靠攏回來,就是因為永的師傅孫灝曾在前年諫阻皇上巡幸索約勒濟山而被皇上申飭;故此這的上書房,實則藏著皇子的興衰命脈去。
玉蕤便也哼了聲,“何嚐不是!每當十二阿哥背不出書,或者做不出詩詞來,師傅便按例罰十二阿哥的站,或者罰寫字。十二阿哥卻仗恃著為皇後主子的嫡子,這便將挨罰的課業都丟給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去,叫他們二人代替他受罰。”
玉蕤何等聰慧,到這兒便已是微微一笑,“姐的何嚐不是?隻是巧的是,八阿哥永璿與十一阿哥永,偏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這三位阿哥在一處念書,若叫十二阿哥欺負得緊了,八阿哥和十一阿哥自然會抱起團兒來。”
“到時候兩個對一個,便是十二阿哥是嫡子,八阿哥和十一阿哥的本生額娘已經不在人世,可八阿哥和十一阿哥也未見得就當真會吃多少虧去!”
婉兮含笑垂首,“我猜,十二阿哥總挨罰的功課,其中有一門就是高麗話?皇子皇孫的課業裏,必定要修習旗下語言,高麗話自是當中一門。”
“而永璿、永都是淑嘉皇貴妃的孩子,自然學高麗話便極認真。”
玉蕤緩緩點頭,“而十二阿哥卻不屑學,甚至為此而向八阿哥、十一阿哥出言不遜。”
婉兮緩緩抬眸,“十二阿哥不願學高麗話,那便給他換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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