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出嫁
這回崔珩等她寫完了才話：“剛柔拙巧，風骨俊麗。”
這個評價可謂是極高了，喬瑛若當即撂下筆，揉著手腕一臉得意地：“我就我字寫得好，可惜平常也沒人看。”
崔珩抿嘴笑笑，卻沒話，他將筆重新放回筆架，眼睛一瞥，注意到喬瑛若衣袖上沾了墨汁，就提醒道：“袖子髒了。”
聞言喬瑛若忙低頭去看，見袖口處果然有一團墨漬，頓時就皺眉一臉可惜道：“哎呀，我剛做的新衣裳。”邊手指邊勾住袖子，心裏還在思量著能否洗幹淨。
“我先回去了。”衣裳髒了，喬瑛若著急回去換，也不想再呆下去，就和崔珩。
隻是還沒走出門，她又想起一事，忙回頭：“幫我和阿珝一聲，我明兒再來看他。”
“好。”崔珩應聲。
等她走了之後，崔珩不由回身看向桌上放著的她寫了詩的那一疊紙，思量半響，終於還是走過去將紙心卷起來，用指那麽寬的絲帶綁了，又翻出來他平日裏放詩詞畫作的匣子，將這幾卷紙放進去。
崔珝的病沒幾日便好了，隻是尚需調養，楊氏又讓他在家裏悶了幾，徹底養好了身體後，大暑一過，二老爺果然帶他騎馬去了，回來時還給喬瑛若帶了禮物。
是一雙麂皮手套，眼下還用不到。等立秋之後雖然氣還未變冷，但時陰時晴的也討人厭，喬瑛若不耐煩出去走一圈，到回來時再出一身汗，所以每日除去上學，就是在院裏逗弄大福。
這段日子過得好了，大福重了不少，喬瑛若都要抱不動它。
到了八月，眼見著解試就要開始，喬績從太學回到家中，每日忙著備考，所以縱是在家裏也幾乎見不到人。喬綸和喬紳雖也是要參加，但他倆比起喬績，真是輕鬆不少，還有空閑出去玩，隻是被大老爺逮到一回，訓斥了足有半個時辰，那以後他倆也不敢再出門玩樂了。
就是讓喬瑛若有些不開心的是，崔珩也見不到人了，有時候她去找崔珝，崔珩也不出來見她，隻躲在書房裏看書練習。
好在解試過後，崔珩終於出現了。
八月金秋，喬瑛蕙出嫁。
一大早姐妹們都去了她那兒，喬瑛若自然也不例外，隻是她昨兒晚上睡得遲了，所以早上也跟著起晚了，到喬瑛蕙那裏時她禮服都已經穿好，喬瑛芷幾個圍著她，正給她戴鳳釵。
“大姐姐好漂亮。”喬瑛若倒也不是頭回見人穿婚服，但卻是頭回見喬瑛蕙穿，何況出嫁本就是盛裝打扮，見慣了喬瑛蕙日常素靜的模樣，猛然間見她鳳冠霞帔，的的確確是被驚豔到了。
喬瑛蕙剛塗好口脂，聞言回頭朝她一笑：“三妹妹一來就誇我。”
“哪裏是誇，我的可是實話。”喬瑛若從後麵擠進去，探手摸摸她鳳釵上垂下來的珍珠流蘇，麵上透著豔羨道：“真好看。”
“三姐姐這是想嫁人了。”喬瑛薔掩唇笑道，和她開玩笑。
喬瑛若在她腦門戳了一下，抬著下巴：“我才不著急呢，要嫁也該是二姐姐先。”
“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喬瑛芷問。
喬瑛若咯咯笑起來，：“誰叫你比我大。”
喬瑛芷作勢要捏她臉，隻是喬瑛若早防備著她這一招，所以一看她伸手，立馬就近躲到了喬瑛芳身後，這下沒捏到，喬瑛芷頓時不甘心道：“好啊你，這是消遣我呢，看我不教訓你。”著就要去逮喬瑛若。
“哎呀，好了好了，還鬧呢！”喬瑛蕙怕她們摔著了，忙出聲製止道，接著又對喬瑛芷：“日後我不在，你就是大姐，自當要穩重些，看護著她們幾個。”
“這我知道，姐姐你就別操心了，還是安心出嫁吧。”喬瑛芷。
她本也隻是鬧著玩，被喬瑛蕙了，她也就不鬧了，隻是喬瑛若卻趁機對她做了個鬼臉，還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拍完就立馬躲到了喬瑛蕙身邊，防止被逮到，直叫喬瑛芷恨不得在她臉上擰一把解氣。
她們這裏也沒多久的話，喬瑛蕙在花轎來前還要先去拜別父母，再去祠堂給祖宗上香。
等花轎到時，新郎官來拜見嶽父嶽母，前廳裏淨是喜樂吹打聲，喬瑛若才真正見著她這個姐夫，因還不是官身，隻是三舍生，所以隻穿著身九品襆頭公服，樣貌不算太過出彩，卻也當得上儀表堂堂。
趁著屋裏人多沒人留意，喬瑛若偷偷回了後麵，跑去找喬瑛蕙，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我看到大姐夫了。”
“是什麽樣兒的？”喬瑛芳問，屋裏就她還在陪著，其他人都到前麵看迎親的隊伍去了。
喬瑛若興致勃勃剛要和她，但話沒出口她卻猛然閉了嘴，過半響才眨巴眨巴眼睛：“哎呀，我忘了長什麽模樣了。”
聞言喬瑛蕙立刻大笑起來，邊笑邊指著喬瑛若無奈歎道：“你啊！”
喬瑛芳也跟著偷偷笑起來。
“就是忘了嘛，我不過看幾眼就回來了，根本沒記住。”喬瑛若在繡墩上坐下，絞著手帕嗡聲道。
“那也沒關係，等會兒大姐姐上花轎時我們一起去看看，再不濟還有大姐姐回門時，也能看姐夫長什麽樣子。”喬瑛芳道。
喬瑛若鼓著腮幫子點零頭，但想想又不甘心，就站起來：“那我再去前頭看看。”
“去吧！”喬瑛蕙臉上是慣常的寵溺，隻是完話她目光一轉看到鏡中的自己，滿頭釵鈿，寶彩光華，一時間不由恍惚起來。
“大姐姐。”喬瑛若叫了一聲，又看看她，覺得喬瑛蕙似乎沒方才那麽高興了，雖還是在笑，但眉眼間的神情卻有些過於淡然，故而有種不出來的清冷。
她不自覺又坐下了，：“算了，我不去了，在這兒陪你。”
喬瑛芳也發現了，她抿了抿嘴巴，問道：“大姐姐可是不舍家裏親人？”
喬瑛蕙回過神，含笑點零頭，順著她的話：“是不舍，不過這也沒什麽，日後你們若是想我了，去陳府看我就是了。”
“那好，回頭我一定去。”喬瑛若立刻應道。
隻是是這麽，喬瑛若心裏卻也難免被勾起了不舍，等喬瑛蕙上了花轎後，她心裏的失落感更甚，一時間也不想回去，隻想在園裏隨便走走，好歹也能散散心。
但亂逛了沒一會兒，她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拐到了崔珩院裏。
恰好秋雲和秋石抬著一桶水回來，見到院裏站著的喬瑛若，便把桶放下了，秋雲上前：“今兒大姑娘出閣，三姑娘怎麽來這兒了？”
“已經上花轎了，我是來找阿珝的。”喬瑛若呐呐道。
“二少爺不在，被太太接去了。”秋石。
聞言喬瑛若轉身要走，卻又聽秋石：“珩少爺在屋裏呢。”
喬瑛若停住腳步，想了想，還是往堂屋去了。
隻是進去了才知道，崔珩在裏屋床上睡覺呢，這下喬瑛若難免尷尬起來，不知是進去還是轉身走人，她呆愣愣站了一會兒，剛要走，崔珩卻已經醒了。
“三姑娘。”剛睡醒的聲音還透著沙啞，但下一句就已經恢複了清明：“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呀？”喬瑛若不高欣，著一甩簾子進去了。
崔珩笑了笑，起身從衣架拿過他衣服穿上，這才又：“讓姑娘見笑了。”
喬瑛若自顧自在榻上坐下，指著矮幾上果盤裏的石榴：“我要吃石榴，你給我剝。”
“好，隻是姑娘可否容在下洗漱一番？”崔珩笑盈盈看著她問。
“去吧去吧！”喬瑛若擺擺手，眼睛卻沒離開果盤，打量著想要挑出最好吃的石榴。
崔珩回來時就見她趴在矮幾上，撅著屁股，眼珠子都快要黏到石榴上去了，當即沒忍住笑出了聲，但他反應很快，立刻幹咳了兩聲，把笑聲掩過去了。
喬瑛若聽到動靜，快速回身坐好，兩腳踩著腳踏端莊道：“過來剝石榴。”
“我去拿個碗。”崔珩。
“不用那麽麻煩。”喬瑛若看不慣他磨磨唧唧的樣子，不滿道：“你到底剝不剝了？”
聞言崔珩乖乖過去坐下，喬瑛若遞給他一顆石榴。
崔珩看看，兩手握著石榴，先試著掰了幾下，然後再使勁，就聽哢嚓一聲，有他兩個拳頭那麽大的石榴就被掰成了兩半，露出裏麵紅寶石似的石榴籽。
喬瑛若看得目不轉睛，趁著他剝石榴的空檔，閑著無事把香盒拿來玩。
她老早就發現了，崔珩這裏從來沒有燃過香，雖這兒香爐、香孩香筷、香勺等東西一應俱全，但好似從來沒用過。
“你為何不點香啊？”因為有疑問，喬瑛若就問出來了。
“不習慣。”崔珩回道。
他已經把一整個的石榴掰成了塊，隻是這裏沒有碗，石榴籽剝下來沒地方放，他也就沒一顆顆摳下來，而是細致地掰成半個拇指指頭大，方便喬瑛若吃。
喬瑛若樂得這樣玩，隨手挑了一塊石榴，自己邊摳邊吃，然後抽空一句：“香那麽好聞，你這放著不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