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無題
隻是喬瑛若這一去，就在老太太那兒留到了晚飯後，等回了自己屋裏才想起來，還沒去找崔珩事。但眼下色也晚了，眼瞅著院門馬上就要落鎖，她就是再急也隻能等明。
可第二日喬瑛若又要上學，實在沒空閑，就想著先放放，又因為都是在華章閣讀書，她倒方便找喬瑛芷。
趁著下課那會兒其他人都走了，喬瑛若讓碧璽和喬瑛芷身邊伺候的丫頭荷月先回去，她自己則拉著喬瑛芷落在後麵，路上偷偷問：“姐姐可安排好人了？”
喬瑛芷就知道她會問，點頭：“不敢叫太太知道，隻安排了兩個，一個是原本後廚上燒火的丫頭，早聽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你她一句她能回你十句，還有一個是看門的婆子，也是府裏的老人了，可打從丈夫兒子接連死後為人便有些乖僻，雖也是個可憐人，但幾次三番得罪人，太太也隻能把她趕去看門了。”
除此之外喬瑛芷這裏還有一件樂事，正要和喬瑛若分享，因慈完話，她尋了個清淨的地方，拉喬瑛若到涼亭裏坐。
“姐姐要什麽？”喬瑛若看她拉自己來涼亭，就知道是有話要，因此問道。
“還有件事，你聽了恐怕要笑。”
喬瑛芷要得也就昨晚上的事，舅太太做了件丟臉的事，把飯後漱口用的茶湯給喝了，本來一句不知道也就丟一回臉，可她偏偏喝光了茶湯後不等人話立馬就是一陣誇，不過是漱口用得茶湯，硬是被她成瓊漿玉液般的東西，一下子丟了兩回臉。
昨兒喬瑛若在老太太那兒，所以不知道，但府裏私底下都已經傳遍了。
等喬瑛芷完，果然喬瑛若好一通嘲笑，還：“果然是個粗鄙之人，連漱口的東西都能給喝了，回頭看我不好好數落她。”
“你也別太過了，怎麽也是親戚，我聽丫頭們你昨兒就因為對舅太太了糊塗話，結果被太太給訓了。”這事喬瑛芷也是聽，但她估計是喬瑛若做了不得體的事，正好就趁著現在給她一聲好提個醒。
“哪有，娘才舍不得我呢！”喬瑛若不滿意喬瑛芷對自己教，沒忍住又回了一句：“她算哪門子的舅太太，昨兒我還聽青雨，她進府裏後東張西望，看到好東西還眼睛冒光。”
“青雨怎麽跟你亂起來。”喬瑛芷不讚同道。
“哪裏是亂？”喬瑛若撇了撇嘴，反正她對那個舅太太沒有任何好感，光聽崔珩和她得那些就覺著這人心思歹毒，可聽她昨又是怎麽和楊氏得那些話，真真是情真意切，把自己摘個幹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好人，可好人又哪裏做得出賣自己外甥的事。
喬瑛芷見勸不動她，也就不再多言，反正她跟舅太太也沒什麽往來，想她是客人才勸了喬瑛若幾句，可要真幫她話那就不成了，白白得罪喬瑛若不，就是舅太太以往做得那些事她聽了也是惡心。
喬瑛芷換了話：“瞧，都這個時辰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吃飯。”
和喬瑛芷分開後，喬瑛若就往老太太那兒去了，昨晚上好的去她那裏吃午飯，還有好吃的鹵味，為這喬瑛若惦記一晚上了。
可惜她去得不巧，正趕上楊氏帶大舅母來見老太太，喬瑛若還沒進裏間就聽楊氏在：“昨兒老太太身上！！不舒服，就沒敢打攪，今早又因嫂子頭疼沒來見過，隻好趁著午飯這會兒過來，好歹給老太太見見，全了這份心。”
喬瑛若便沒立刻進去，站在門口聽。
老太太整個人都懶懶的，隻：“既是親家來人，是該見見，釧兒，看茶。”
她這話裏話外都淡淡的，不見幾分熱情，大舅母聽涼相信了楊氏在府裏不受老太太待見的話，先前她聽叔這些，還以為是楊氏故意編的假話，就是要欺瞞他們，好叫她一個人獨享富貴。
昨兒大舅母為這事還明裏暗裏打探，隻是也沒探出個究竟，誰知今兒就親眼見著了。她一麵在心裏責怪楊氏不爭氣，不知道抱緊老太太的大腿，一麵又想著要怎麽話討好老人家。
卻不知老太太是因為當初二老爺為了娶楊氏和自己鬧別扭的事，對楊氏一直不冷不淡的，雖也不算十分冷淡，但比起劉氏和三太太，總歸是要差上一些，這會兒楊氏把娘家親戚領來，偏老太太等著喬瑛若來吃午飯久等不來，心裏正焦急，所以更沒多大熱情。況且她看大舅母臉上笑得諂媚，更覺得家子氣，心裏不喜，老太太就更端著姿態了。
隻是能不諂媚嗎？大舅母頭回進京，頭回見識到何為富貴人家，先前她見劉氏屋裏的那些個擺件家具，已經覺得大開眼界，誰知老太太屋裏更好，她就是被迷花了眼也不稀奇，看老太太就像是看個大金礦，隻覺得和自個兒在鄉下見著的那些果然不同。
老太太瞧著也上了年紀，頭發絲兒竟沒有一根是白的，精神頭更是不錯，穿著石青色湖綢江水萬字雲紋褙子，青白色立領中衣，寶藍緞麵五彩連波水紋刺繡褶裙，都是京裏時心款式，大舅母也是來了京城才知道。
不過她看得最清楚的還是老太太頭上戴得那支金絲鑲嵌寶石珍珠的鳳釵，她真是頭回見著這麽大顆，這麽多的寶石，不眼饞都是假的。
想想這樣富貴的人家，就是手指頭縫裏露出來一點也夠他們家享福了，抱著這樣的想法，大舅母滿心歡喜見著貴人了，連老太太對她的冷淡她也全都歸結到楊氏身上，隻是才剛坐下，喬瑛若進來了，走過去時都沒拿眼看她一眼，把人無視得徹底。
見狀大舅母心頭一梗，又想起昨日被這丫頭羞！！辱的事，恨得牙直癢癢。
老太太更是直接在她心口插了一刀，見到喬瑛若來，臉上都笑出來一朵花，把人摟到懷裏好一頓憐愛，邊道：“可算是來了，我就你早下學了，怎麽等這麽久也沒見人？正好家裏來了客人，下午就別去上學了，在這兒陪祖母話。”
“和二姐姐了會兒話，這才來晚了。”喬瑛若依在老太太懷裏，眼角餘光卻朝大舅母瞥過去，看她吃癟，心裏得意極了。
“那可不能餓著我的乖孫女，水珠，快去傳飯。”老太太忙吩咐下去。
聞言楊氏起身告辭道：“我們就不打擾老太太了。”
“舅太太好容易來一趟，好歹在我這兒吃頓飯再走。”孫女來了，老太太臉色也好了，笑著挽留大舅母。
大舅母聞言心裏一喜，但還沒等她話，喬瑛若先開了口：“舅太太初到京裏怕是口味不習慣吧？我愛吃清淡的，老祖宗吃不得硬東西，留舅太太吃飯反而難受，倒不如叫廚房另外準備合口味的，免得怠慢了舅太太。”
“倒是我疏忽了。”老太太立刻扭頭對楊氏：“你去廚房吩咐下去，叫她們按照你家鄉的口味做菜，萬不可怠慢了舅太太。”
這一句話就成了定局，楊氏點頭應下，大舅母就是再不想走也隻得跟著楊氏出去。
隻是她到底不甘心，等走了有一會兒，覺著離得遠了，大舅母立刻楊氏：“方才老太太留我吃飯，你怎麽也不一聲，白白就叫那丫頭把我趕走了。”
聞言楊氏冷了臉：“昨兒才鬧出喝了漱口茶湯的笑話，今兒就想和老太太同桌吃飯，也不看看會不會被人笑話，還有什麽叫做那丫頭？她可是府裏正兒八經嫡出的姑娘，就是我都不敢這麽稱呼她，你倒是好大膽。”
大舅母看她氣了，也知道自己失言，忙賠笑哄道：“我的好妹妹，我這不還是為你著想，先前聽叔你在府裏過得不好，我還不信，可方才也看見老太太對你是個什麽模樣了，我這不心疼你嘛！就想著跟老太太多話，向她你的好。”
楊氏信她的鬼話才怪了，但想到現在還沒法子真撕破臉，也隻好強忍著厭惡緩和了臉色。
大舅母看她臉色好轉，心裏頭罵了聲娘，嘴上卻趁熱打鐵繼續：“你好歹也是二老爺明媒正娶進來的，可不能軟弱了去，我看老太太很疼孫女，你就和人打好關係，平時沒事多去老太太那兒走動走動，討好她老人家，我就不信她是個鐵石心腸，真暖不了。你呀就是沒用好法子，老人家在乎的無非是孩子，你肚子可要爭氣，早日給二老爺生！！個大胖子，來日這府裏的家財還不都是你的……”
楊氏這會兒是真慶幸沒叫丫頭跟著，不然這話倘若被聽了去，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怕大舅母再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楊氏立刻打斷她：“嫂子哪裏的話？”
大舅母猛然被她嗬斥，心頭一跳，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聽楊氏：“二老爺已有嫡長子，我就是再生出一個嫡出的兒子，也不能越過他，嫂子慎言。”
她話得嚴厲，可大舅母卻沒當回事，嫡長子又怎樣，古往今來長不大的嫡長子真是多了去了，況且他母親早死了，聽二老爺也不喜歡這個嫡子，那就更好了，隻要楊氏生琳子，那日後二房的家財還不都是他們家的。
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大舅母心裏就恨楊氏肚子不爭氣，進府這麽久也沒見懷上，想她當初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在老家誰不誇一聲。又想楊氏果然是個沒福氣的，先是死了丈夫，又是懷不上，不然哪裏還用她辛苦謀劃，就：“我回頭托人找些生！子的良方，你可要養好身體，早日生！！個嫡子出來。”
這話出來楊氏就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她是半點沒聽進去，心裏又氣又急，偏這幾她身體不大好，竟感覺有些頭暈眼花，當即也不想再和大舅母下去，轉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