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空得意
按老太太的要求，第二日劉氏便命人去請了相國寺的和尚，玄玉觀的道士，在以前喬瑛菀住的院子裏做了一場法事。
喬瑛若向來不耐煩看道士和尚做法事，便躲在屋裏沒出去，閑著無事，和瑪瑙：“老太太也真是糊塗，好好的非要做法事，這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五妹妹的魂兒要害她呢！”
“姑娘，這話哪是你能的。”瑪瑙急道。
“我還不得了。”喬瑛若不服氣道：“這不是打二嬸子的臉嘛，她這個正經的娘還在這裏，卻叫我娘去請人做法事，本就是老太太做得不對，她病了一場怎麽還給病糊塗了。”
瑪瑙看她越越放肆，無奈道：“左右也是為了五姑娘好。”
“五妹妹還等梅花開了，要和我一起去看呢！”喬瑛若忽然想起這茬事，不知怎麽心頭一疼，眼淚就要落下來，她不想瑪瑙看到，扭過頭對著窗戶，默默擦淚。
窗紗是新換的，鮮亮的碧綠色兒，正適合夏日，喬瑛若抹了淚不願再想，便無聊伸手去摳，不想用力太猛，把窗紗給摳破了。
她扭頭看看瑪瑙，也有那麽點心虛，道：“再換一個就是了。”
“瞧姑娘得，這是月華紗，本來就隻剩一點了，太太才叫拿來糊窗戶，還不知道庫裏有沒有了呢！”
“換別的就是了。”喬瑛若毫不在意，覺得渴了，就叫瑪瑙去給她倒飲子喝。
下半晌喬瑛若在院裏玩兒，逮著要給大福穿衣服，是衣服，其實也不過是她拿碎布頭做得鬥篷，隻需要兩邊係帶係在大福脖子上。
隻是大福卻不願意穿，紅豔豔的鬥篷蓋在翅膀上，沉甸甸的阻礙它飛，因此在院裏竄來竄去，喬瑛若抓都抓不到，氣得掐著腰直罵它。
翠柳一進門就聽到喬瑛若威脅大福，要拔光它羽毛的話，硬是愣了一下，才記起來喊：“三姑娘。”
喬瑛若見是她，又見手裏提著食盒，以為是崔珩送自己東西，心裏一喜，忙過去問：“這食盒裏頭裝得什麽？”
“珝少爺叫我給姑娘送榛子酥，知道姑娘愛吃。”翠柳打開食盒給她看。
知道不是崔珩，喬瑛若心裏一陣失望，對這榛子酥也就沒多大熱情了。
翠柳不明所以，正要問一問，卻見喬瑛若又忽然喜笑顏開，搶過她手裏的食盒，抓了一把榛子酥，朝大福那裏扔了一個，邊誘哄道：“好吃的榛子酥，大福你過來，我手裏還有很多。”
大福朝她看了一眼，轉過身拿屁股對著喬瑛若。
碧璽剛從屋裏出來便見到這一幕，當即笑道：“姑娘還是別逗大福了。”
一麵一麵過來，又問翠柳：“今兒怎麽過來了？”
“珝少爺叫我給姑娘送榛子酥，東西送到了，我那裏還有事，先走了。”完便出去了。
喬瑛若見哄不來大福，便也就放棄了，把食盒往碧璽手裏一塞，剩下的榛子酥自己吃了，過了會兒卻突然對碧璽：“我出去玩兒。”
“哎，姑娘。”碧璽想喊住她，但話還沒完，喬瑛若已經跑出去了。
翠柳前腳剛回去，後腳喬瑛若就到了。
午後太陽曬，院裏也沒人，她有意給崔珩驚喜，就叫翠柳別出聲，自己提著裙子躡手躡腳地進去堂屋，見沒人才往次間去。
可掀開簾子才發現，崔珩正睡午覺呢。
喬瑛若頓覺沒意思，真真是白高興一場，還以為能嚇到人，既然崔珩在睡覺，喬瑛若放下簾子，想了想，轉身往書房去，見崔珝在裏麵寫大字，也不好打擾他，又退出去了。
才剛轉過身，茶月進來了，看到她就要開口，喬瑛若急忙噓了一聲，聲：“你聲點話。”
茶月被她這舉動弄得一頭霧水，幹脆就沒話。
“阿珝在寫大字，你別進去打擾到他了。”喬瑛若把她推到離書房遠點的地方，想了想又問：“崔珩不是向來不睡午覺嗎？怎麽今兒睡了？”
“少爺昨兒沒睡好，他晚點還要回太學，趁著這會兒補覺呢！”茶月本來隻是進來拿東西，和喬瑛若完話，也拿了東西，出去前：“我給姑娘端茶。”
喬瑛若擺擺手：“不用了，我又不渴，你先出去吧，我自個兒在屋裏坐坐，等阿珝寫完字再進去。”
“好。”茶月應聲，她一走，屋裏沒了人，喬瑛若自己呆著也無聊，就又往崔珩那屋去了。
到了屋裏，她看炕上放著幾本書，隨手翻了翻，發現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不由撇撇嘴，又看崔珩睡著，心裏想連阿珝都記得給她送榛子酥，他晚點就要走了，這大半卻不知道去看看自己，便有些不舒坦，往床上一坐，眼珠子一轉立馬計上心來。
這會兒外麵靜悄悄的，也沒人進來打擾，喬瑛若壞笑著掏出手帕，捏著一角懸在崔珩臉上去掃他鼻子。
崔珩被打擾到，抬手去拍，差點沒抓到她的手，嚇得喬瑛若忙把手帕拿走了，過了會兒看崔珩沒醒，她轉了轉眼珠子，又放下心，繼續胡鬧。
“別鬧，阿珝。”崔珩忽然了一句，抬手勾住喬瑛若的脖子，稍一使力，翻身便把她壓到了床裏側，偏崔珩眼睛都沒睜開，人也還迷迷糊糊的，把喬瑛若當成了崔珝，拍拍她的頭，堂而皇之地將頭靠在了她脖頸上。
喬瑛若被他摟著，呆愣了半，才紅著臉手忙腳亂地把人推開。
被這麽一折騰，崔珩也不得不睜開眼，看到喬瑛若在他床上坐著，反應過來，頓時也紅了臉，半響才憋出一句：“姑娘。”
喬瑛若抱腿坐著，半響伸腳踢了他一下，威脅道：“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告訴我娘去。”
崔珩咳了聲，也坐起來：“姑娘先下去吧！”
喬瑛若這才注意到自己還坐在床上，忙下了床，頭也不回地跑了。
等她走後崔珩才回過神，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還能聞到上麵淡淡的梅花香，就是姑娘身上的味道。他的臉慢慢紅起來，眼睛也染上了欲念。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人打擾，崔珩閉著眼睛把手伸進被子裏，半響才泄露出幾聲喘息，還有一聲呢喃：“瑛若。”
喬瑛若幾乎是一路跑回去，進門時臉頰通紅，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她避著人躲進了裏間，捂著發燙的臉，半響不知不覺發出幾聲傻笑。
瑪瑙進來看情況，她背過去不叫她看到臉，邊：“待會兒崔珩若是來了，不叫他進門。”完把臉一抬，眉眼間是掩不住的得意。
“珩少爺又惹姑娘生氣了？”瑪瑙頗感稀奇，這是多久未有的事了。
喬瑛若急忙否定：“誰他惹我生氣了？”
“沒惹姑娘生氣，那姑娘為何不叫他進門？”瑪瑙笑著搖了搖頭，隻以為是喬瑛若口是心非。
見她不信，喬瑛若急了，：“就是沒惹，但是不許他進門，若是讓我知道誰敢放他進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瑪瑙哄道：“好好好，都聽姑娘的，若是珩少爺來了絕對不叫他進門。”
喬瑛若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叫瑪瑙出去，她則在屋裏等崔珩過來，然後被趕走的消息。
越想越得意，但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進來和自己崔珩來了，喬瑛若心裏一開始的高興勁兒被時間一熬，慢慢的就散去了不少，還生出一股子憤怒，眼看著都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崔珩還沒來，喬瑛若氣得隔著窗戶喊人進來。
“姑娘可是餓了？”山竹進來問。
“不餓。”喬瑛若氣都快氣飽了，問她：“崔珩沒來啊？”
山竹搖了搖頭，不明白喬瑛若問這個做甚，回道：“珩少爺已經回太學了，剛我從大奶奶那兒回來，路上正好遇見了珩少爺，帶著硯台走了有半個時辰了。”
喬瑛若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心都涼了，想想自己還傻傻的等著人家上門，氣得拍著桌子罵他：“崔珩，我恨死你了，這輩子你別想進我的門。”
山竹等她家姑娘發泄夠了，再次詢問：“姑娘可要吃點什麽墊墊肚子？”
喬瑛若傷透了心，悶悶不樂地：“我要吃榛子酥。”
“好，我這就拿。”山竹高高興胸出去了。
喬瑛若獨自在屋裏傷心了會兒，突然直起身子：“不行，不能便宜了他。”
完著急下榻去找黃曆本，可翻了半沒找到，倒是山竹端著一盤榛子酥進來，看她翻箱倒櫃找東西，問：“姑娘找什麽呢？”
“黃曆。”喬瑛若頭也不抬地了一句，剛把她放書的櫃子翻找了一遍，沒找到，心裏就有點急了，臉耷拉著，誰看都知道是不高興了。
聞言山竹卻笑起來，她把榛子酥放到桌上，到床頭把黃曆本拿給她，邊：“姑娘昨兒晚上看了後放在這裏的，怎麽給忘了。”
喬瑛若急忙翻開，心裏算著日子找到崔珩下次回來的時間，冷笑了一聲，用她上妝的胭脂在黃曆本上把日期描紅了。
“這是……”山竹見了，笑道：“姑娘這是在算大少爺回來的日子。”
喬瑛若想不是，但是轉念一想，就沒，省得傳出去了再叫人知道她要找崔珩的麻煩。
想到崔珩回來就可以放開了折磨他，喬瑛若頓覺心情大好，把黃曆本一扔，到桌邊抓起一把榛子酥，把嘴巴塞得滿滿的，看得山竹直勸：“姑娘慢點吃，噎著了可怎麽好。”
她不還好，一喬瑛若真噎著了，捂著脖子不出來話，嚇得山竹臉色都變了，慌忙倒茶，一邊拍著背，一邊喂喬瑛若喝茶，雙管齊下，才把東西咽下去。
喬瑛若拍著胸口心有餘悸，默默把這帳算到了崔珩的頭上，都是想起他才噎著的，不怪他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