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青詞會3
二人在這裏打賭,早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看熱鬧的士子們更是圍成了一個圈,將二人圈在中間,便是那幾位郡學教諭,也因聽聞有人打賭祈雨,在一邊看起了熱鬧。
尋人做保、立字據,自非什麽難事,很快一應準備齊全。
契約書寫完,雙方再檢查契約條款逐字逐句的檢查了一遍,看有無遺漏之處,確定無誤之後才各自簽字畫押,再由人公證。
……
簽字畫押後,言諾與薛徹二人散去,一眾看熱鬧的學子們也便各自散去了,但顯然有關於今日打賭之事,己經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飛舟繼續向西行駛,於數日後的一日臨近午時,速度開始放緩了下來。
感覺到飛舟行駛速度放緩,言諾出艙向外張望,隻見此地晴空萬裏驕陽似火,腳下花草樹木灰黃枯敗,呈一片凋零之像。空氣幹燥異常,天地間的水靈氣異常稀少,
再見地麵之上河道己近幹涸,田間土地龜裂,百姓們唉聲歎氣,愁容滿麵,現下正值飯時,村落裏能冒出炊煙的也沒有幾戶,言諾甚至能聽到有孩子被餓的哇哇大哭的聲音。
不少百姓更是聚於各種廟廟中燒香祭拜、禱告求雨,其態甚是謙恭虔誠。
隻見操控飛舟的修者,向那幾位郡學教諭稟報道:“諸位官人,己經到了榆城地界……”
得到稟報,幾位學諭將一眾士子喚於飛舟甲板之上,為首的教諭帶著一眾士子察看地麵上的災情,言道:“諸位己經看到榆城地界的旱情,再過些時日便是秋種之時,若不得雨水使旱情持續下去,今歲榆城地界的靈米靈粟怕是種不去了,明歲那些耕作的俗世百姓日子必不會好過,弄不好怕是還會出現賣兒賣女逃荒等禍事出來……”
說到這裏,那學諭唏噓一番後才接著說道:“現下是時候展示汝等所學與才華,為國為民分憂之時了。”
“我等必上報君恩,下撫黎民!”
一眾士子忙說道。
那學諭點了點頭,忽話鋒一轉,目光掃過所有學子,言道:“對了,我聽聞,前幾日你們中間有人立下賭約要比試祈雨,是否有此事?”
“回先生的話,正有此事!”
聽學諭發問,那薛徹急忙應道,口中又忙解釋道:“學生隻是娛樂一二,實無犯戒之心!”
“你這賭約不僅無傷大雅,更可見向學之心與憂心萬民的胸懷,不妨事!”那教諭話說的漂亮,更有偏袒之意,接著說道:“既然你二人有那般雅興,這榆城祈雨的第一場,便交與你二人了!”
“學生遵命!”薛徹忙應道,同時將目光投向言諾,“這位言學兄,先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心中沒有什麽疑問罷?”
“薛學兄期待這一天,不是等了許久了麽?”言諾亦是輕笑。
將目光投向飛舟下土地龜裂的田野,薛徹問道:“我先還是你先?”
“悉聽尊便!”言諾不以為然。
寫青詞祈雨,言諾除年少於俗世為太子時聽說過這個詞,自從修行之後便再也未曾留意過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來到上位陰司雖然知曉儒道修者可以憑借憑借自己靈力寫下青詞勾動天機大道降雨,但自己以這東西則是一竅不通。
當然,言諾自是有著自己的打算,或者說是退路,自己好歹是煉神境大修,於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暗地裏施展法術牽引天靈間的水靈氣,降下一場小雨,自是稀鬆尋常之事。
那邊己有人抬來桌子,更是將筆墨紙硯等一幹物事備齊,薛徹走到桌子前,展開一張黃|色裱紙,說道:“那便由薛某先寫上這第一張青詞,也好教他人知曉,薛某並未以功名壓人!”
“如此來……就算言某占你一個便宜了!”言諾淡然道。
未理會言諾,隻見這薛徹手中靈光一閃,之前用來打賭的薇瀾筆出現在手中,隨之一同出現的還有一樽光華內斂的硯台,還有一塊蘊含靈光的墨塊。
言諾見到這三樣倒不以為意,文房四寶的筆、墨、硯而己,但落在於頤浩等一眾學子的眼中,使的一眾人立時勃然變色,不僅僅是於頤浩,便是看在一眾圍觀學子的眼中,此時也是一陣愕然。
有人羨慕、有人愕然,還有人是以看笑話的心態。
看著薛徹拿出的筆、墨、硯,於頤浩喝道:“薛徹,你這是在作弊……”
“作弊?”薛徹回頭看著於頤浩,不屑的笑道:“我們之前可是立有文契,更簽過字畫過押的,那文契上可有說不準薛某使用自帶筆墨紙硯之說?”
拿出言諾與薛徹立下的契約,於頤浩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上麵並沒有這樣的條款,也隻能無可奈何歎息幾聲。
祈雨使用的黃裱紙自不是尋常之物,要求能夠承載儒修的靈力,自然不是凡俗之物,而筆、墨、硯便不需要講究甚多,隻需尋常紙筆便可,但這三者要不講究便不講究,但要講究起來也是相當的有講究,這三者若為寶物,則蘊有的靈力剛可以對儒修者寫下的文章有著極大的加持之力。
言諾可以算是上是初來乍到,對這些事情不太明白,麵於頤浩未想薛徹會動用這點小心思,故而立契之時未曾在意這些。
鋪好黃裱紙,薛徹借著磨墨之際,用清水淨了淨手,以示虔誠,之後醞釀了片刻後,才提起薇瀾筆筆走龍蛇的一番龍飛鳳舞,隨之一篇青詞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放下手中微瀾筆,薛徹走到祭壇前,於香爐之上插上了三柱香,又施了幾個禮後,才轉身拿起剛剛寫好的青詞,對著祭壇念道:“洞淵龍王,水府聖眾,饑饉之患,民流者期年;籲嗟之求,詞窮於是日。乃眷陰靈之宅,實為雲雨之司。涵濡之功俄頃而辦。罔吝天澤,以答民瞻!”
念罷,薛徹將手中作好的青詞點燃,隨即這張青詞化為了灰燼,這薛徹又對著祭壇再施一禮,才緩步退了回去。
作完青詞之後,薛徹一臉的得意之色,這篇青詞可是自己為了這次青詞會斟酌醞釀許久而成,為的就是在青詞會上大放異彩,家中更是將家裏的幾件寶物拿出來與自己使用,有這些寶物加持,自己想要不贏都很難。
見祈雨完畢,那為首的學諭還在品咂這篇青詞,最後點了點頭,點評道:“這首青詞用詞典雅,言辭懇切,未作過多的渲染鋪排,啟聖以後的正文不超過十六句,是一首極為符合青詞寫作要求的應製青詞。”
旁邊的一位學諭也是言道:“蔡兄所言極是,我頗有同感,觀這篇青詞,字跡個個飄逸,蘊靈於筆鋒之間,可見此人學識非凡,胸懷天機大道,祈雨的心願更是至誠!”
此時的言諾並未在意這薛徹青詞作的有多好,隻是留意天地間的變化。
修真之人對天地靈氣的變化尤為敏感,心知降雨之前,哪怕是凝聚烏雲之前,天地間水靈氣也勢必是極為充沛,此時言諾四下觀望,感受著天地間水靈氣的運轉變化,但卻沒有一分一毫的變化,與之前並無二致,也就是說言諾斷定這薛徹的祈雨青詞沒半點作用。
在場的一眾學子皆知道,作完青詞禱告之後,若兩個時辰之內無雨,便意味著宣告祈雨失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太陽依舊毒辣,天空中依舊無一絲雲朵,薛徹的麵色也是一點點的變的難看起來。
於頤浩原本陰沉的臉,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布滿笑意,此刻看了眼豔陽高照的天空,揶揄道:“薛學兄這青詞倒是作的頗有些水準,惟獨這勾動天道的能力還是差上許多。”
聽於頤浩的揶揄,薛徹輕哼一聲,說道:“勾動天地大道以求降雨,本是舉人境的神通,我等能乞的雨水,多是依賴前輩庇護,求不出也是正常之至。”
說到這裏,薛徹將目光投向言諾,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言學兄,現下輪到你了!”
言諾 也不客氣,來到書案前,展開書寫青詞的黃裱紙,思慮片刻下筆寫道:“
維年月日,玄穹高上天大帝。學生猥奉百姓之托祈雨。
四海之寧晏,萬物之生成,必係厥躬,敢忘其道。是用虔恭大業,寅畏上元。勵無怠無荒之憂勤,期一風一雨之調順。今三伏之時,五稼方茂。稍渴膏潤,未為愆陽。而憂勞所牽,念慮已及。恭持丹懇,上瀆元功。冀宏清淨之源,溥施沾濡之澤。粢盛必遂,煩燠可消。將展敬於精誠,俟降靈於滂霈。學生言諾啟告以聞。謹詞。”
這青詞祈雨的過程,皆是大同小異,言諾學的有模有樣像之前薛徹那般,將自己寫的青詞拿於祭壇前念了一遍,隨之又在祭壇前燒掉祭天。
就在言諾剛剛燒掉這篇青詞之際,原本沒有一絲風的天空,忽自東向西來了股清風,隨之遠處有一朵烏雲漸漸向此間飄了過來。
隨著那雲朵飄來,天空中竟有零星小雨落下……
“不可能,這不可能……”看著天空中落下的雨滴,薛徹原本看熱鬧的臉立時陰沉焦急了起來,原以為言諾也會與自己一般無功而返,沒想到會是這般模樣。
此時,一眾學子也是驚歎,這從天而降的雨水雖然隻是零星小雨與大旱無補,但也算是降雨了啊。
看著天空落下的雨水,薛徹眯起了眼睛,向遠處望了一眼,使了個眼色。
就在一眾學子仰天觀雨之際,忽聽有人叫道:“這雨定不是這位言學兄祈來的,而是之前薛學兄求來的,隻是時間來的遲了,然恰好被那言學兄碰了巧,讓人以為這雨是這位言學兄求來的!”
“這雨肯定是薛學兄求來的,隻是被這言學兄碰上了!”那人話人剛剛落下,又有人跟著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