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采野菜
吳家老宅呈“四”字形，左上角的西屋住的是二房與三房的人，右上角的東屋比西屋要小些，住的是大房一家人，至於東屋與西屋中間的住的自然是吳家老爺子吳宗憲和其妻張美芝。在吳家院子裏，右側與西屋相連接的是用籬笆和木樁搭成的雞舍、鴨舍，而左側與東屋相連接的是豬圈以及灶台所在的小茅屋。
出了吳家院子往右側走，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鄉間小道，沿著它一直走，則就走到了村口處，棗崗村的村口有一個獨特的標誌——一棵歪脖子的棗樹。這是一棵年份有些久遠的棗樹，隻見它主幹粗壯，約要兩個孩童才能環住，枝葉繁茂，碩大的樹冠在其頂上形成一片濃蔭，經常有幹農活累倒的村人在其樹下休息、閑聊。
出了村口，便是一條寬約兩米的大道，這條道是通往縣城的方向，附近村莊的人趕集一般都走這條道，而道的另一邊則是成群的山，也就是吳青音姐弟三人這次的目的地。
吳青音牽著彩兒媳和阿亮的手沿著山腳往上走去，這時，太陽已經開始漸漸升起，怕是過不了多久，昨晚下的雪就要全部融化了。
“阿姐，你看，她們也來了。”阿亮指著不遠處朝他們方向走來的一從人。
青音朝阿亮所指的方向定睛一看，不禁皺了皺眉頭，朝他們走來的是橫樹村王寡婦家的三個女兒。王寡婦的丈夫名叫王有財，他自己也是由寡母所養大的，他寡母王阿婆一個人含辛茹苦把他養大十分不易，因此他也十分聽從他寡母的話，以前王寡婦與王阿婆發生爭執時，王有財總是站在王阿婆那邊指責王寡婦，長期下來，王寡婦與王阿婆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越來越差，再加上王寡婦進門後連續生了三個女兒，才生下兒子寶蛋，而小兒子寶蛋沒出生多久，王有財就因患上肺癆去世了。從此，王阿婆更是不喜王寡婦，認為她沒福氣才會克死了自己兒子，王阿婆除了對自己的小孫子寶蛋會好些外，對王寡婦母女四人沒有一點好臉色，對這三個孫女也是厭惡至極。王阿婆不喜這三個孫女，王寡婦也是個重男輕女的，她對自己所生的這三個女兒也是沒一點好臉色，經常將她們當丫鬟一樣使喚。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姐妹三人，除了老三招弟的性格懦弱些外，老大阿杏和老二美蘭卻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尤其是阿杏，她比青音大一歲，今年十歲，心機略深，根本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青音看到她們，自然是感到一陣頭疼，她們三人的確是不討人喜，每次像幽靈一樣跟著自己，甩都甩不掉，的確很招人煩。
彩兒氣鼓鼓地拉著青音快步地朝山上走去。“阿姐，咱們快些走，這三個人又來了，每次她們都跟在咱們身後和咱們搶野菜，實在是太討厭了。”
青音看著彩兒氣鼓鼓的樣子，心裏反而不氣了，心中暗想，自己這瘦小的身軀裏裝載的可是個二十多歲的靈魂，難道自己這個偽小孩還真的要和她們這些真小孩計較嗎？那也太跌份了。
青音讓彩兒和阿亮走慢些，又自己去撿了三根稍粗些的長樹枝，分別遞了一根給彩兒和阿亮。
彩兒和阿亮不解地對視一眼，又是疑惑地看著青音，這是要不幹嘛？難道要用棍子打架？
青音笑著將手中的棍子掂了掂，然後睨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也想了太多了，我打算讓她們先上去。”
彩兒不理解地看著自己的姐姐，“為什麽要讓她們先上去，要是她們把野菜都采完了，那咱們該怎麽辦？”說完又心急地跺了跺腳。
青音安撫地拍了拍彩兒的小肩膀，安慰道：“別急啊，姐保證今天咱們采的野菜會比她們的多。”
彩兒不情不願地嘟起了嘴，卻也聽從了姐姐的話，安穩了下來，至於阿亮，他從小比較聽青音的話，早就乖巧地站在樹邊慢慢等了。
這時，阿杏姐妹三人離他們也不過數十米之遙，自然也是看見了他們，更是奮力地加快步伐，想要早些攆上他們。
待她們走得近些，才發現青音姐弟三人站在那兒不動，似是已不在乎被她們超越，心中不由疑惑起來。
當阿杏姐妹三人已超過青音他們時，發現他們仍然是不動聲色，心中的疑惑更盛。
青音可不管她們心中疑惑不疑惑，待她們走了有一會兒了後，才開始帶著阿亮和彩兒繼續向山上的路走去。
彩兒見阿杏她們的身影漸漸變小消失後，立刻拉著青音的袖子搖晃起來，“姐，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做了吧？你快說，快說啊！”
青音見彩兒這副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彩兒，你什麽時候能稍微穩重些，你看看阿亮就隻比你大一歲，可卻比你穩重多了，你這麽急急躁躁的……”
彩兒不滿地嘟起了嘴，後又討好地朝青音笑了笑：“阿姐，我知道了嘛，你就別嘮叨了，快點告訴我啊，人家真的很好奇，都快急死我了都！”
青音看著彩兒急得上躥下跳得跟個小猴子似的，就趕緊為她解惑起來：“咱們所采的這種野菜長得很快，幾乎是每過幾天就長一批，昨夜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在雪水澆溉下今天的野菜肯定特別多，但它們又全被白雪覆蓋住了，我們唯有用手中的樹枝撥開雪，才能采摘到那些野菜。而且昨天的雪下得很大，待會兒上山的路可能非常滑，容易摔倒，可如果我們走在阿杏她們身後，踩著她們的腳印上去，則會容易得多，也省了很多力氣。
阿亮和彩兒聽見青音的解釋後，都雙眼發亮地看著自家姐姐，彩兒更是激動得一下把青音抱住，直嚷嚷道：“姐，你真是太厲害了！我真是太崇拜你！我好喜歡你啊怎麽辦……”
青音看著激動得無與倫次的彩兒，不由失笑，無奈道：“你再這麽激動下去，待會就有更多的人上來了，還不快去采摘野菜，待會兒，人一多可就沒得采了……”
不等青音說完，彩兒就立即用她的那根樹枝去翻雪找野菜……
青音根據自己摘野菜的經驗，指點阿亮和彩兒在一些樹下尋找，果然，那些樹下有許多落葉，將那層枯葉翻開後，就能見到那一根根長勢喜人的野菜。
這種野菜被當地人稱為菊雞，全身呈灰白色，頂端是深褐色，頂端像菊花瓣一樣彎曲起來，而下端卻像筷子一樣筆直，有些小的隻有成人小拇指那麽長，甚至更短期些，而長的也約有成人膝蓋那麽高，不過成人膝蓋那麽高的一般都是有些老的，味道並不是十分鮮美容，最好的是比筷子約長一尺的、直徑與小拇指差不多粗的。將這種野菜曬幹，變成菊雞幹後拿到鎮上賣有時價高者能賣到五十多文一斤，最低也要三十多文一斤，甚至拿到縣城能賣到更高的價格。不過這菊雞剛摘下來時有些分量，等曬幹後卻變得很輕，而且菊雞是長在秋冬兩季，人們一般隻會在冬季上山采摘，因為秋季時有些動物還沒有進入冬眠期，此時上山十分危險，所以想湊成一斤也十分不易。
青音姐弟三人沒摘多久，所帶來的兩個籃子就已經滿了大半了，這時已陸陸續續有人上來采摘，其中大多數是婦人或是未成親的大姑娘，當然其中也有成年的壯漢，甚至有全家人一起上山采摘的。估計他們是打算到深山裏去采摘，而青音姐弟年齡太小，在沒有大人的看護下，進去深山太危險。
青音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估計再在外山這一圍采的話也采不了多少了，就帶著彩兒和阿亮下山回家去了。
而彩兒一邊走著，一邊還意猶未盡地回頭看看山上那些被他們采摘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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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音看著彩兒這樣，不由啼笑皆非，她這妹子，敢情是采野菜采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