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太後的關押之地(二)
君羽墨軻回來的時候還沒全亮,房間裏一片灰暗,他沒有點燈,偏頭看了眼趴在床上的人兒,唇角不禁一彎,露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淺笑。
看來九兒警覺性下降了,房間突然多了一個人都沒察覺,還好進來的人是他。
君羽墨軻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去桌邊倒了杯隔夜茶,也不嫌棄,麵色淡然的地連喝了幾杯,忙了一晚上,不渴才怪。
壺裏的水不多,很快就見底了,他放下茶杯,想趁著還沒亮上床休息一會,才邁開一步又頓住了,垂眸看了眼自己,早上山裏的霧很大,剛又在樹上坐了會,衣服難免染了些潮氣,摸上去有些涼意。
君羽墨軻抬眸看向床上,眉心一擰,然後寬了外袍,坐在一旁的榻上,直到身上的濕意完全幹了後,才緩緩踱步到床邊。
此時窗外已經泛起了霞光,床上熟睡中的九歌忽然翻了個身,麵朝著牆繼續睡著,君羽墨軻看著她,站在床邊沒有動。
沒一會兒,九歌似乎覺得這樣不舒服,又往裏麵蜷了蜷,當手不經意間觸到牆壁後,便不再往裏挪。
就這樣,原本被占滿的床一下子空出了大半邊,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湊巧。
不管怎樣,君羽墨軻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未言一語,直接脫了靴躺了下來。被九歌睡過的床沿還是暖暖的,枕上也殘留著一絲餘香,稍稍一吸氣就能聞到。
君羽墨軻側過身,眸光益發溫柔地看著眼前蜷縮一團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湊過去將人摟進懷裏,而後才閉上雙眼,緩緩入夢。
九歌醒來時已大亮,頭頂有輕淺的鼻息聲,睜開眼,最先入目的是一片黑色,抬首看向君羽墨軻的睡顏,絲毫沒覺得驚訝,略微遲疑了會,伸手輕拿開環在腰上的鐵臂,心翼翼地從床上起身,像尋日裏一般利索穿衣挽發,一切收拾妥當後,回眸看了看床上的君羽墨軻,略微思忖了會,轉身出了屋子。
期間君羽墨軻隻是在九歌起床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之後再沒其他動作。
漫無邊際的桃林如昨日一般絢燦,絲絲隱隱的陽光在枝頭閃耀,迎麵的空氣十分新鮮,帶著陣陣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閣樓一層有個花廳,進去時,正有一名靈回弟子在打掃,見九歌進來,連忙停下手中的事跟她打招呼,九歌客氣地應了一聲,隨後問他哪裏可以打水洗漱。
這名弟子應該是楚翊塵派來桃林伺候的,沒有告訴九歌打水的地方,而是讓她稍等片刻,然後自己出去了,很快就送來一盤溫水,等九歌洗漱完畢,又細心地端上粥和點心。
九歌沒太客氣,簡單地道聲謝便開動了。吃了一會兒,發現那名弟子還在,站在旁邊時不時的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眸色微閃,故意裝做沒看見。直到飯後收拾碗碟時,那弟子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九歌姑娘,快巳時了,不知寧王起了沒有?是否需要派人將早飯送上去?”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他,有需要我再叫你。”九歌笑著看了他一眼,抬步出了花廳。
氣一如既往的好,藍澄澈,陽光不燥。
九歌獨自一人在桃林裏轉了幾圈,景色雖美,可連個話的人都沒有,看久了便覺得有些無趣。
百般無聊地趴在石桌上,一邊發呆一邊想著,反正也回不了現代,不如趁著有時間,研究一下這個時代的曆史,免得以後再聽人起時一臉懵逼。
九歌是個行動派,這個念頭剛升起,便喚來一名靈回弟子幫忙找本史書過來。
她向來不是一個愛讀書的人,所以也分不清好壞,當靈回弟子拿來一本《舊唐書》時,她看也沒看就興致勃勃地飛身到樹上,穩住身形後,環顧了眼周圍三千美景,腦海中瞬間蹦出一個詞——風花雪月。
九歌長籲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感慨,想不到她有生之年還能靜下來讀書。
不就是詩詞歌賦嗎?很簡單啊。
看今後誰還敢她是野蠻人。
九歌一邊傲嬌的想著,一邊捧起手中的書有模有樣地翻開第一頁,當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字時,一張臉僵透了,眨了眨眼睛,木訥好一會兒,連著又翻了幾頁,縱列的排版以及繁瑣的字體讓她哭笑不得。
記得以前和妖孽頂嘴時,她曾自稱文盲,如今才知道,原來那不是謙虛,那叫有自知之明!
厚厚一本書,她居然認識不了幾個字,好不容易讀完一句話,語句不通的別她自己了,叫無雙她爹來都不一定知道她念的是哪一門子的經!
詩詞歌賦……那是神馬?
像她這樣胸無點墨的人,看起書來隻會出現一種情況,虛心地去向周公請教。
君羽墨軻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飛快地把房間掃了一圈,裏麵空蕩蕩的,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
他下床,推開兩扇窗,燥熱的空氣照麵而來,心情也跟著沉悶起來,這個時候九兒應該去芳華殿用膳了吧?死丫頭沒心沒肺,竟然也不等等他。
取來外衣穿上後便打開房門,不用招呼就有人端來溫水供他洗用。
君羽墨軻一邊用濕布巾擦著手一邊問九歌的去向,當得知九歌沒有獨自一人去芳華殿,而是在桃林裏看書時,臉上的陰鬱一掃而光,愜意之時又帶著一絲詫異,以九兒的性情會安安靜靜的看書?看的是武學典籍吧。
二樓的視野極佳,站在走廊上俯首望去,可將桃林裏的事物盡收眼底。當在一片紅豔中找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時,嘴角就不知不覺翹了起來。
彼時九歌正躺萬千桃樹的其中一顆上,金色的陽光透過花枝,在她月白的衣裙上灑下光點,猶如跳躍的金色蝴蝶,靈動而又寧靜。
這個場景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有琴有酒有梅花的季節。
記得初見這幅畫麵時,君羽墨軻就想把它定格下來,可當時是梅花,他討厭梅花。如今場景重現,理應筆墨伺候。
不多時,桃林裏的石桌上鋪了一張白色生宣,石桌邊角放有筆墨紙硯。
君羽墨軻聽她在看書,此時站在樹下一看,她的確在看書,厚厚的一本書直接蓋在臉上,看的很是與眾不同。
桃林裏很安靜,微風拂過,長長的發絲在空中輕輕蕩漾,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九歌忽然動了一下,似有什麽東西墜落在地,驚起一番不大不的動靜。
她皺了皺眉,漸漸轉醒,明晃晃的陽光照的有些睜不開眼,適應了好一會才低頭望去,原來是書掉地上了。
正準備繼續睡會,忽然發現身邊不對勁,抬眼望去,就在君羽墨軻不知何時站在前麵,一身黑衣安靜淡然,微微彎著身體,素手執狼毫,在石桌上的一張生宣上描描畫畫。
“你醒了?”九歌看著他,迷迷糊糊的問。
君羽墨軻對她的醒來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笑不語,隨即又低頭在生宣上畫了起來。
九歌從樹上望下去,隱約可以看到畫上的輪廓,一片紅粉色中坐著一個人,而他的筆尖正落在那人臉部。
“你在做什麽?”九歌緩緩起身,睡眼惺忪的問。
君羽墨軻又看了她一眼,繼而再低下頭,“作畫。”
“哦。”
寥寥數語之後,陷入了沉默。
直到九歌緩緩回過神,從樹上跳下來時,君羽墨軻正好也勾勒完最後一筆,他放下狼毫,抬首對九歌招呼道:“過來看看。”
九歌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垂眸一看,瞬間愣了,“這……你在畫我?”
生宣上的人赫然是她,漫飛舞的花前樹上坐著一個女子,姿態隨意,青絲紛揚,她手裏拎著一壇酒,唇畔笑意吟吟,彼此正側目斜望過來,眼底的恣意疏狂輕易可見。
以眼前的三千桃樹為景,卻非今日的神態,筆墨濃淡得宜,神韻極佳,可以是入木三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何時有這般風骨了。
“畫得如何?”君羽墨軻偏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畫上的人物,眼底露出一抹淺笑,顯然對自己的潑墨很滿意。
九歌收斂心神,指著畫上的壤,“我什麽時候拿這種眼神看人了?”
君羽墨軻笑道:“當日在武林大會上,你便是以這種神態傲世群雄。”
“去你的,少給我拉仇恨。”倘若在現代,她可能會這麽狂,可自從到了這裏,她就收斂了很多。江湖之大高手之多,真正有資格狂傲的人屈指可數,目前絕不會有她。
九歌垂眸看著畫上的人物,嘴上雖在吐槽,可心裏卻非常滿意,想不到這妖孽畫工竟如此之高,不管是人物神韻還是枝頭花姿,都極為逼真,讓看到畫上的自己都覺得眼前一亮,是驚豔也不為過。
君羽墨軻沒聽懂她的意思,卻也不是很在意,兀自從身上拿出一塊隨身攜帶印章,在上麵蓋了一個印記。
九歌定定看著那塊鮮紅印記,眸光有些愣怔,“為什麽還要蓋上章子?”
“傻丫頭,這不是什麽章子,這叫王印,”君羽墨軻偏頭看著她,眼底帶著星星點點的笑,“蓋上王印後,就代表歸本王所櫻就好比你是本王的女人一樣。”
九歌斜斜睨他一眼,難得沒有反駁。
君羽墨軻心情甚好,拿起生宣揚出石桌外,待墨跡一點一點的風幹後,便拉著九歌一起回到房間掛了起來。
“這裏是靈回之巔,不是你得寧王府,掛這不合適吧?”九歌看著自己的畫像被君羽墨軻掛在牆上,怎麽都覺得透著一股詭異,就好像死人被供奉起來一樣,好吧,原諒她馬行空了。
“當然不會一直掛在這裏,”君羽墨軻道:“先晾幹墨跡,等回京後它將是本王書房裏唯一一張掛圖。”
想到自己的畫被人擺在房間觀看,九歌就不禁打了個寒噤,張口就道:“那到時候是不是還要在畫前設個桌案,再上個三炷香?”
“胡什麽!”君羽墨軻很是無語地瞪了她一眼,“你當自己是聖人呢?”
雖然他不信鬼神,卻也沒見過有人這麽詛咒自己,虧她想得出來。
九歌聳聳肩,閉口不言。
上午沒有出去,到了下午的時候九歌更懶得動,在桃林用完午飯後,就想找人比劃拳腳,反正書那種高賭玩意兒她是不會碰了,文盲就文盲,又不是流氓怕什麽!
靈回之巔普通弟子當然不敢和她動手,君羽墨軻那家夥不知為何,也不願和她切磋,是擔心誤傷她。九歌當場翻了個白眼,出其不意地拍出一掌想逼他出手,而此時藍珊好巧不巧地的來了,九歌計劃泡湯。
藍珊帶了一些點心,九歌又是個嘴饞的,兩人聊了一下午,直到入夜才肯放藍珊回去。
到了晚上,如昨夜裏一樣,九歌幫忙掩護,君羽墨軻繼續去尋找太後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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