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昔日兄弟
“你如果把廢話的時間用在練功上,何至於這麽些年才這點長進。”風兮音淡漠如霜的神情並未因君羽墨軻的嘲諷而產生任何變化,冷漠的聲『色』沒有絲毫起伏。
說罷,抵在他咽喉的手忽然放下,拂袖離去,留給君羽墨軻一道冷厲漠然的背影。
隨著脖子上的威脅消失,君羽墨軻體內『亂』竄的真氣漸漸平穩下來,他不動聲『色』地調息了一下,然後緩緩站直身,負手立在梅花樹下,定目看著前方越走越遠的白影,唇邊的笑意,漸漸淡了。
他們才交完手,百招都不到,自己甚至還沒開始及反擊,他竟然已試出了自己的武功深淺,並且還是在自封了一部分武功的前提下!
風兮音,你的武學修為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君羽墨軻微微眯起眼睛,凝眸望著快要消失在梅樹後的人影,抬步跟了上去。
“這裏的梅樹也是你親手栽種的嗎?”君羽墨軻似乎絲毫沒受剛才比試的影響,環望著四周萬千梅樹,似是而非地感慨道:“看起來比琅琊穀的梅林還大,費了不少功夫吧,總共有多少顆啊?”
他雙手環胸,姿態悠閑地跟在風兮音身後,一邊欣賞著山中美景,一邊沒話找話,仿佛花非葉附體,秒變話癆。
“根據林子的布局來看,除了三千花殺陣,是不是還能擺成九九歸一陣?今日本王破了你的陣法,依照你的『性』情,一旦陣法被人解開,定會重新再設計一番,嗬,真是不好意思啊。如果你剛在裏麵關閉陣源,直接讓本王進來,不就省事了。”
風兮音似是沒聽到他的話,腳下未停,繼續朝梅林深處走去,俊美的臉龐冰冷得如同三九寒冬,一如既往的冷傲孤絕。
沒有得到回應在君羽墨軻的意料之中,神情看上去沒有絲毫氣惱,稍稍安靜了下,收回放遠的視線,移目看向他,黃昏的餘暉灑進梅林裏,映『射』到白衣上,仿佛給他渡了一層金光,出奇的神聖。
盡管在某一段時間裏,他恨極了這個間接殺死師傅的男人,但從未否認過他的傲氣與風華。
武功臻至化境,氣度清貴淩雲。當今天下第一人,也不外如是。
風兮音,一個連他都由衷欽佩的人,何況那丫頭……今日短暫的交手,讓他更加有了自知之明。正因如此,才叫人妒忌,不安。
“風兮音,你該不會希望本王一直這樣跟著你吧?雖然本王對隱居山林沒多大興致,但偶爾在深山裏住上幾個月還是可以的,剛好快入夏了,就當來避暑了。”君羽墨軻繼續發揮著話癆精神,荼毒著風兮音的耳朵。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決意不走,風兮音奈何不了他。
贏了又如何,反正他不會致自己於死地。大不了就在這耗著,頂多把他弄煩了再打一架。
在不重創自己的情況下,隻剩一半功力的風兮音想趕他走,還是很有難度的!
君羽墨軻『摸』著下巴,狀似苦惱的說:“本王忘帶換洗的衣物了,呃……不如就用你的吧,記得以前也經常穿你的衣服,雖說白『色』惡心了點,但本王已經習慣了。”
風兮音似乎被他的無賴激怒到了,驟然止住腳步,麵『色』陰寒地回眸看向他,聲音冷冽得冬天裏的冰泉,“再跟一步,我毒死你。”
“隨你高興,”君羽墨軻笑,“墨玉訣在手,本王百毒不侵。”說著,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一條玉墜,在兩人眼前晃啊晃著。
昨天進城時,問九兒借了墨玉玨給花非葉做信物以證身份,還沒來得及還給她,這會兒正好用來調侃風兮音。
風兮音被他的無恥震驚了,臉『色』一沉,冷厲駭人,陰鷙地看著君羽墨軻,又看了眼他手裏的墨玉玨,忽地,似乎想起了什麽,眼底有暗芒一閃而過,片刻後,側身看向別處,神『色』略有凝重。
君羽墨軻見他不說話,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許些,沉『吟』半晌,直奔主題道,“隻要你答應幫本王救個人,本王馬上離開,並且保證,今後不再踏入梅林一步。”
他聲音沉重,語氣極為堅定,讓人絲毫不會懷疑他所說的承諾。
若不是答應了母後,不想讓她失望,他才不會厚著臉來求風兮音。
等了一會,夕陽下的男子仍舊靜默不語。君羽墨軻按奈不住,正準備再壓些籌碼,就聽到風兮音特有的清冽聲音順著晚風傳送到耳邊,“好。”
君羽墨軻一愣,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爽快,正要說的話直接卡在喉間半天咽不下去。以他們現在冰冷僵硬的關係,他不信風兮音能這麽輕易就答應幫自己救人,肯定還有其他條件。
詫異之後,鳳眸緊緊盯著風兮音的半邊側臉,等他繼續說下去。
果然,隻見風兮音緩緩回過身,冷厲的眸光掃向他手中玉墜,淡淡地抿唇,“墨玉玨給我,我幫你救人。”
君羽墨軻目光一凝,“你要墨玉玨做什麽?”
墨玉玨出自他們師父風桑之手,精巧的可以一分為二,不管是完整的還是一半,用途都一樣。風兮音手中已經有了一塊,為何還要他手上這塊?
“這個與你無關。”風兮音抬首看他,表情平靜,眸光淡然,“你隻管答不答應。”
他的音『色』淡淡的,卻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威懾,這一點不亞於習慣發號施令的君羽墨軻。
君羽墨軻眸『色』深沉地凝視著風兮音,試圖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麽東西,可是,風兮音的表情是無解的,除了漠然和冰冷,什麽都沒有。
即使是最擅長觀人與微的君羽墨軻,從未在他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風桑一生隻有風兮音和君羽墨軻兩個徒弟,盡管二人身份有天壤之別,但在風桑眼裏,同樣視為己出,從未偏頗,除了穀主之位依長幼順序傳給了風兮音外,其他珍貴之物及外界勢力均為二人共有,比如龍骨扇給了君羽墨軻,而鳳鳴簫則傳給了風兮音,墨玉玨也是如此,隻有一塊那便拆分開來,同樣可以調動琅琊穀的全部實力為己用。
雖然他手上有半塊墨玉玨,但以前從未動過。包下鬆月客棧讓柏寒給風兮音帶話,是他第一次動用琅琊穀勢力,難道,僅僅因為這個,風兮音便要收回他調用琅琊穀勢力的權利嗎?
他憑什麽?!
君羽墨軻眸中寒鋒輕閃,不溫不慍道:“如果本王不答應呢?”
風兮音冷笑,沒有回答他,抬步朝梅林深處的竹屋走去,從頭至尾沒再說一句話,擺明了不答應就免談的意思。
君羽墨軻臉『色』沉下來,望著風兮音的眸光掠過戾氣,握著墨玉玨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妥協了,“風兮音,你贏了!”
已經走出幾丈外的風兮音聞聲止住腳步,卻未回首,表情仍是水波不興,好似料定了君羽墨軻最終會答應。若非普通醫者束手無策的疑難雜症,他不會來求他。
君羽墨軻看著掌心『色』澤精純的墨玉,眸中『露』出少有的悲涼之『色』,“你應該知道,本王不會輕易動用琅琊穀的勢力,留著這塊墨玉玨,隻因它是師父的遺物。既然你想要,那就給你吧……”
說著,抬首望向風兮音,手一揮,果斷地朝風兮音的背影擲了過去。風兮音站在原地未動,依然沒有回首,可當墨玉玨飛至身後時,抬手一迎,便將玉玨穩穩的抓在了掌心。
“明日本王在鬆月客棧等你,希望你能全力醫治。”話落,未再看風兮音一眼,轉身往回走。
夕陽已經沉了下去,梅林裏的餘暉也消失了,天漸漸暗淡下來,一陣晚風吹過,帶著陣陣清涼。
君羽墨軻看著前方的視線有那麽一小會兒凝結未動,思慮許久,腳步緩了緩,語氣淡淡道:“九兒有事想請你幫忙,但沒有和本王一起過來,你應該知道為何。”
這次,再沒有任何猶豫,徑自朝梅林外走去。
風兮音握著玉玨的手有許些鬆動,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目光淡靜地望著夜幕下的遠山,眼底仿佛攏了千層紗簾,萬重『迷』霧,讓人望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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