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痞子無賴花世子
睿帝一笑,不置一詞。
雖然最近總提到鬱漓央的名字,可他對此人印象並不深,隻在除夕宴上遠遠見過一麵,早就忘了對方長什麽樣。可那女子好像深得他弟弟喜愛,不惜為了她攔截聖旨。
“寧王回京了嗎?”睿帝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嗯,回了。”人回了,心丟了。
睿帝不知內情,聽花非葉這麽一說,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倒好,一走就是半年,回了也不來見朕,倒真是越發狂妄了。”
花非葉『摸』『摸』鼻子,沒有接話。
睿帝掃他一眼,遷怒道“你進宮做什麽,又是來傳話的?”
這半年裏,君羽墨軻有什麽事,幾乎都是花非葉幫傳話,比如上次調遣青城兵馬圍攻靈回之巔,君羽墨軻一封信就把他打發了,後麵失敗了他也沒個回複,連句話都沒,睿帝怎能不惱火。
花非葉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進宮的初衷是想幫鬱玨解圍來著,他知道楚天盟解散之事中間有貓膩,而他皇帝表哥向來多疑又精明,肯定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同尋常,況且塢城還有樓中月那個眼線在。
可他剛才進來時,特意瞄了下睿帝神情,見他眼底並沒有猜忌之『色』,應該是被鬱玨小哥兒說服了。
想到這,他又不得不佩服,初次見麵,隻覺得那人純情又靦腆的,而如今,倒是幾次三番叫他刮目相看。
睿帝瞧著花非葉一張春心『蕩』漾的臉,心頭止不住惡寒,“非葉,朕問你寧王的事,你在想什麽?”
如果他『露』出這副表情,腦海裏想得卻是他那沒心沒肺的弟弟睿帝臉『色』瞬間不好了,冷冷盯著花非葉,眼底一片沁骨的寒意漸漸蔓延開。
不明狀況的花非葉猛然間抬頭,就對上睿帝一張陰寒可怖的臉,那眼神,無比的詭異,讓人背脊生涼寒『毛』直豎。
發生了什麽?
花非葉茫然眨眨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睿帝剛才的問題,連忙道“皇表哥息怒,黑狐狸這幾個月跟走魂了似的,誰都不搭理,哪有空叫我傳話。”
睿帝一頓,眼底的寒意散了些,看著花非葉,推測道“因為鬱漓央的事?”
“可不是,剛把他送回寧王府,連下馬車都差點摔了一跤。”花非葉歎氣道“黑狐狸的身體虧損的太嚴重了。之前為了給鬱漓央驅毒,功力差點耗盡,後麵就再也沒有好好休息過,要麽昏睡不起,要麽沒日沒夜的折騰,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說起來,他突然非常想念被君羽墨軻呼來喝去的日子。
骨頭也有些癢了,現在嘴欠的時候都沒人敲打。
花世子表示好寂寞。
“為了一個女人就尋死膩活,真是出息了!”睿帝十分不以為然,掃了眼花非葉,冷冷道“還有你,你跟在他身邊這麽久,怎麽不勸勸他?”
“也得勸的得了啊,”花世子感到非常無奈,“皇表哥你是知道的,鬱漓央的死跟我脫不了關係,先前黑狐狸還想弄死我來著。”
說著,又歎了聲,“不過現在,他連弄死我的興趣都沒了。”
睿帝冷著臉,瞧著花非葉,正要說什麽,剛退出去不就內侍又進來了。
“啟稟皇上,太後來了。”
花非葉一聽,反應非常大,“姑母?”他抬頭望向睿帝,滿臉震驚,“姑母怎麽來了?”
大概是因為斷了一條腿,有損威儀,所以太後自從回宮後,就一直在長樂宮養傷,傷養好了也鮮少出來,平時都是睿帝去給她請安,這還是她回宮後第一次出來。
睿帝沒有回答花非葉,連忙讓內侍去請太後進來。
過了一會兒,殿門外響起輪椅的聲音,睿帝連忙從龍案後走下來,迎著太後走了過來,由於走的急,又忍不住劇烈咳嗽好一會兒,才施禮道“母後身體不好,有什麽事派人和朕說聲,朕過去就好,怎麽能勞您過來。”
一句話便能聽說睿帝是個非常孝順的人。
“聽說皇上病了幾日都沒好,哀家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太後是做鳳攆過來的,鳳攆一直抬到禦書房外,此時坐在一把梨木製作的輪椅上,腿上蓋了一條薄毯,遮住膝蓋以下部分。
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薄毯半邊起伏,半邊卻是垂平的。
“勞母後掛心,朕隻是偶染風寒,並無大礙。”
太後看著睿帝蒼白的臉『色』,緊緊蹙了蹙眉,柔聲關懷道“澤兒,你為國事『操』勞是好事,但也該注意身子才是。”
說著,視線一掃,正要訓斥睿帝身邊伺候的內侍,卻一眼看到杵在角落裝蘑菇的花非葉,臉『色』頓時不大好,“非葉?”
既然被看到了,花非葉也不好再躲,笑嘻嘻地從睿帝身後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問候“姑母好。”
這還是回宮以來,花非葉第一次見太後,他覷了眼太後氣『色』,跟回京之前比,有些黯淡無光,精神也有些頹靡。按理來說,不應該這樣,回宮後日子應該會更加舒坦,可偏偏太後看起來,還不如去塢城之前那麽神采奕奕。
究竟是為什麽,花非葉多少能猜到一些。
聽說太後近來脾氣越發不好了。
也是,明明是一國之母,該受萬人敬仰,卻被人暗無天日地關了五年,好不容易被救出來,卻隻能深入簡出,日日坐在長樂宮裏不出來,能不暴躁嗎?
“別叫哀家姑母!”太後冷冷睨著花非葉,幽冷的聲音卻是突然一沉,“你現在是翅膀硬了,連哀家的話都不聽了,在塢城你幫著叛賊來對付哀家,這帳還沒跟你算,你倒自己先躲起來了,幾個月都不見人影,哀家就算養條狗也知道看門,而你連狗都不如,叫都不會叫。”
花非葉臉『色』一白,袖中的拳頭握緊,抿唇不言。
睿帝蹙了蹙眉,『插』言道,“母後別動怒,塢城之事朕聽說了一些,非葉隻是是奉命行事,怨不得他。”
“奉命,奉誰的命!”太後怒道“別跟哀家提那個不孝子,哀家沒有這個兒子!”
如果說塢城的事讓太後心中惱怒,可回京後的這幾個月以來,就已經叫太後心寒了。
自從契風崖一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到君羽墨軻的麵,音信全無,就算她腿斷了,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也不見他派人來問候一聲,根本就不管她死活。
這個不孝子,一提起來太後就氣的渾身發抖,對九歌的恨意越發深,恨不得把她和她娘那個賤人一樣,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花非葉麵無表情地退後,權當聽不見。
睿帝好生安撫了許久,太後才漸漸消了怒氣,可怒氣一笑,又說起冊立新後的事,而且沒完沒了,一連提了好幾個重臣之女,顯然做足了準備,今日就是為立後一事來的。
這下睿帝也不好受了,勸不住,便捂著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太後聽得眉頭直皺,當即讓內侍去宣禦醫。
太醫很快就來了,睿帝借病,讓太後先回宮,太後也不願讓外人看到自己這副殘缺的模樣,沒待多久便走了。
他前腳一走,睿帝便從榻上起來,揮揮手,讓太醫去一邊待著。
花非葉湊上前,睨著他,不鹹不淡道“皇表哥不咳了?”
“閉嘴!”睿帝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蒼白的臉因為剛才的劇烈咳嗽變得通紅,眼睛裏也染了幾條血絲。
花非葉努努嘴,“雖然知道是假的,但皇表哥咳的那麽『逼』真,不關心一下,會顯得我很不厚道。”
“咳咳——”睿帝一怒,心中憋了一口氣沒上來,喉頭一癢,這下是真咳了。
花非葉見狀,連忙遞上一杯熱茶,伺候睿帝喝下後,方『摸』著鼻子,“得了,我看我在宮裏挺多餘的,還是先走吧。”
睿帝眉峰一蹙,看著他道“母後剛才隻是氣話,你還當真了。”
“不管當沒當真,黑狐狸那總要人看著。”花非葉滿口無所謂道,他放下杯子,跟內侍交代了聲,便出宮了。
禦書房裏,睿帝忽然想起什麽,屏退了殿內侍從,對著空氣,啞著聲音道“傳信樓中月,讓他去北邙山盯著楚翊塵,如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傍晚時分,睿帝以身體不適為由,派人召君羽墨軻進宮,傳諭太監去了寧王府,連人都沒見著就被擋了回來,說是寧王今天剛回京,一路舟車勞頓,身體不適,無法麵聖,改日進宮請罪。
睿帝縱然心中惱怒,卻也無可奈何,心浮氣躁地處理了一晚上奏折,第二日再召,這下好了,直接稱病。
君羽墨軻有沒有病睿帝不知道,但他確確實實被氣病了,本來隻是咳嗽,當晚被氣得發了低熱,喝下禦醫送來的『藥』後,睿帝還不忘讓他去寧王府,也給君羽墨軻斷斷脈,看他究竟患了何病。
禦醫回稟,“失魂症,也稱相思病。”
什麽狗屁相思病,睿帝心裏暗罵了聲庸醫,三日後,病才剛好就微服出宮,直接殺到了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