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生氣的紀淮
時間一點點過去,身處其中覺得慢,但是一回首,恍如隔世。
大年三十。無論是律師事務所還是宅子裏的傭人,何言衡都給他們放了假。
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兜兜轉轉間,最後過年的還是隻有他們三個。
不過既然隻有三個人過年,也就沒有那麽多規矩,怎麽舒服怎麽來。
此時紀淮在廚房做午飯,何二少癱在沙發上看軍事節目。剛從樓上書房裏找資料下來的何言衡看到何二少的死樣,搖搖頭。
姑且忍他幾天。反正某人過了年就該回部隊去了,翻不了什麽大風大浪。
廚房裏傳來“滋滋”的聲音。何言衡走進廚房,便看到紀淮把肉絲入鍋,炒幾分鍾,再加入切好的西蘭花翻炒。
嗯,沒有加奇怪的佐料,隻用了平時常用的調料。可是,怎麽就那麽好吃?
何言衡看了一會,有些好奇:“要我幫忙嗎?”
紀淮回頭,才發現何言衡站在他背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不知道何言衡有沒有幹過家務。想了想,對何言衡說道:“要不你幫我洗一下蔥吧,等下要用到。”
何律師很淡定地拿起桌上的菜,放了一池子水,認真洗。
這邊水開了,這邊的菜能裝盤了…… 忙得不可開交的紀淮沒時間回頭指揮何律師,隻得叮囑道:“要洗幹淨點。”
等到煮魚的時候,紀淮頭也不回,隻向後伸出一隻手:“何言衡,把蔥給我。”
然後紀淮手裏就被塞了一把菜。拿著手感不對,紀淮分神一看,感覺自己有點傻。養尊處優的何大律師怎麽可能接近廚房!怎麽能分清楚什麽是蔥什麽是蒜!
拿著手裏的蒜,紀淮覺得,這裏應該還是不需要有人搗亂的。
於是客廳的何二少本來是看著軍事節目的,突然手上一空,遙控器被人搶了過去,隨即畫麵也切換成了一本正經的財經台。
何二少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又握緊,再鬆開。
如此幾次後,才表現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來:“親愛的弟弟,你被趕出來了?雖然二哥幫不上你,但是,”何二少陡然加大了音量,“但是你鬱悶也不能搶你哥哥的遙控器啊!!!”
無視何二少的河東獅吼,何律師安心看起自己的電視來。
何二少最後才發現自家弟弟有點不開心,有點受傷,便不敢再說什麽。畢竟自家弟弟一生氣,什麽事都能做得出來。
幸好紀淮不一會兒就把做好的菜端了出來。一端上餐桌,何二少就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誇張道:“啊!小淮做的菜好香,看上去好好吃啊!”
紀淮何言衡:“……”
看何二少這慫樣兒。還是何家人呢。何言衡在心裏罵道。
紀淮對於何二少這種毫不掩飾的喜歡取悅到,說:“允許你等下吃多點西蘭花。”。難得有人那麽給麵子,覺得他做的菜好吃。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讚他做的菜好吃呢。
誰不喜歡聽好話。何二少得意洋洋地看著何言衡,給了何言衡一個挑釁的眼神。
何律師接受到了,但是完全不想理會偶爾抽風的哥哥。
等紀淮坐下後,何言衡夾起一大塊魚肉放進自己碗裏之後,又陸續把盤子裏的西蘭花往自己碗裏送。
何二少一眼就發現了何言衡的小動作,也跟著搶西蘭花。紀淮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啊。似乎不久前兩個人還因為爭最後一朵西蘭花而火花四濺。
最後,餐桌上的爭搶以何二少勝利而告終。然後紀淮就發現自己碗裏越來越多菜,葷素搭配非常均勻。碗裏的菜堆得老高。再看看何言衡,還在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菜。
根本不用他夾菜,紀淮就認真地吃著碗裏的菜。紀淮挑開葷菜,隻吃素菜。他一向偏愛素菜,覺得葷菜油油膩膩的,吃了不舒服。
可是吃著吃著紀淮就發現不對勁了。吃完碗裏的青菜,碗裏的葷菜卻疊了老高。紀淮疑惑地看著何言衡,對方還在夾葷菜給他。
對上紀淮疑惑的眼神,何言衡將肉絲放進紀淮的碗裏,道:“你太瘦了,多吃點。”
紀淮不假思索地用他以前反駁母親的話回答:“侏羅紀時期,草食類恐龍反而體型比較龐大。”所以我該多吃點青菜。
何言衡就那麽靜靜地看著紀淮。而紀淮出於禮貌,也沒有收回視線。在兩個人眼裏隻是簡單的對視。
可是在何二少眼裏,這兩個人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秀恩愛。還讓不讓單身貴族活了。何二少覺得明天的頭條應該是:何家二少怒摔桌子,吊打何家三少。
哼。何二少賭氣放下筷子,打算離這兩個人遠遠的。畢竟電燈泡做多了,也是有一定覺悟的。
就快要回部隊了,這G市,他還沒認真逛過呢。何二少非常想出去玩,可是沒有車。
何二少正想著要不要打斷家裏那對小鴛鴦的時候,手機響了,上麵顯示的號碼挺陌生。估計是賣保險的吧。
本來想摁斷電話的,可是想想自己挺無聊的,幹脆聽聽別人說話也好。
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喂?是何二少嗎?”
何二少在心裏想,嘿,這個聲兒挺好聽,有種熟悉感覺:“對,我就是。請問你是?”
那邊停頓了大約十秒,才發出沉沉的聲音:“我是唐耀。”
何二少還沒想起來,唐耀是誰?他認識這號人?
那邊的男人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地提示:“新承大酒店,唐耀。”
這麽一說何二少就想起來了。他記得唐耀人還不錯,頓時聲音也緩和了不少:“你找我幹嘛?”
單刀直入,唐耀直言:“想找你出去玩。”
何二少當下支支吾吾想拒絕。後來還是在唐耀好幾次的“盛情邀請”之下,“勉強”答應陪他出去玩。
所以等何言衡跟紀淮吃好午飯的時候,就看到何二少興衝衝地出了門口。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默契地同時搖搖頭。
紀淮開玩笑埋怨道:“何言衡,是不是跟你生活久了,我都越來越像你了?剛剛那個動作跟小老頭似的,我肯定是被你帶壞了。”
何言衡眉梢一挑,帶著幾分平時沒有的鬆懈感:“你不會被帶壞的。”
這下輪到紀淮覺得搞笑了,這人是哪裏來的自信賭他不會變壞。
紀淮不知道的是,何言衡暗含的意思是,無論你變成什麽樣,你在我眼裏,都是美好的樣子,不會改變。
情深,似海。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變壞,我跟你們混了那麽久,總歸有潛移默化的時候。那如果你不做好榜樣,萬一你很壞,那豈不是我很危險?
”紀淮摸了一個蘋果啃,很是悠閑。
反觀何言衡,正襟危坐,還繃著一張臉,眉頭緊鎖,似乎真的在思考紀淮問的問題,最後想通了,舒展了眉頭,自信道:“我沒有哪裏不好。”
這樣狂妄,放到別人身上可能會被打,但是放在何律師身上,那叫事實。何言衡確實有狂妄的資本。何律師品行端正,長相出眾,事業有成,除了性格冷淡了點,就沒有什麽不是完美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何言衡突然想起一件事:“紀淮,你要不要去G大學習?”
第一次紀淮沒有聽清楚:“啥學習?”
何言衡重複了一次:“我問你,你想不想去G大完成自己的學業。”
紀淮:“G大?學習?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出現了幻聽?”不敢相信聽到的話,紀淮偷偷擰了檸自己的大腿,疼,沒幻聽。
覺得紀淮消化了這個消息後,何言衡才繼續說下去:“就當是為了更好地幫我,你去G大學習更多的知識,畢業後可以留在事務所幫我。學習的費用我全承擔。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紀淮已經完全懵了,腦子裏亂成一團,什麽都無法思考了。何言衡要他去讀G大,為什麽?是覺得他最近做得不好嗎?
難怪之前有一段時間,他老是躲著他。果然,專業知識不過關,是沒有人敢聘用的。這不,何言衡就嫌棄他了。
紀淮想著想著就把自己鑽牛角尖去了。此時的他,一心想著何言衡嫌棄他什麽都不懂了,卻沒想到,自己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在G大學習法律知識。
完全不知道紀淮想歪了的何言衡,還想說點什麽,就看到紀淮眼睛似乎有點紅。可能是累了吧,何言衡想。跟隻兔子似的,兔子的眼睛也是紅色的。
紀淮看何言衡沒有解釋的意思,心涼了大半。
於是何律師發現,自家小園丁似乎又跟自己鬧別扭了,這次仍然莫名其妙,不知道小園丁經曆了什麽,老是表演變臉。讓他沒有一點點防備。
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可是何律師覺得,自家小園丁簡直是這兩者的至尊啊。二話不說就鬧別扭。
不過挺可愛就是了。何律師覺得小園丁就像是一隻刺蝟,高興的時候就露出肚皮讓你摸摸,不高興的時候就縮成一團,留下全是刺對著別人。
紀淮看這個人還有空發呆,氣更不打一處來,氣衝衝地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