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舅舅
何言衡想著紀淮也累了,沒有打擾,而是跟著紀母去別人家幫忙看一下稻穀,不讓麻雀跟養的雞吃稻穀。
紀淮一覺醒來,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的疼,說話都成困難,左臉上有一塊地方還挺疼的。
結果他找了麵鏡子一看,原來是上火了,臉上長了一顆痘痘,影響了整張臉。
就因為中午何言衡炒的雞蛋,油熱太久了沒放進去,油鹽放太多,喝了幾杯溫開水,紀淮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但是喉嚨還是隱隱作痛。
在家裏找了一圈,沒看到何言衡跟紀母,也不知道兩個人幹嘛去了。
紀淮出門問了人才知道何言衡去幫人家忙了,怕他覺得無聊,趕緊去找何言衡。
等找到何言衡的時候,就看到何言衡坐在小矮凳上,拿著一根棍子,棍子前麵還綁著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因為太陽太大,不知道誰給何言衡戴了一頂草帽,跟何言衡身上的衣服一點都不搭。
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王子落魄,被迫淪落鄉野。
有時候一個吸引別人的人,不單隻是他的樣貌,還有氣質。就好像何言衡,就算他穿的是老爺爺的衣服,但是他穿起來就是特別好看。
就好像明星出門,就算穿拖鞋也能穿出幾百萬的感覺來,這說的就是一種氣質。
就何言衡的家世,跟何家的教育來說,何言衡的氣質無疑非常好。
“渴不渴?”紀淮出門的時候順手拿了瓶礦泉水,怕何言衡找不到水喝。
何言衡接過紀淮的水,繼續盯著麵前一袋袋的穀子,仿佛在舉行什麽神聖的儀式似的,有幾隻母雞帶著小雞崽過來,何言衡還毫不留情地趕走了它們。
這就稀奇了。何律師在大熱天的時候,居然在外麵曬著太陽趕雞,不願意回去。
其實紀淮誤會何言衡的。何律師自從來到村裏之後,他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就跟廢人一樣,他的自尊受到了傷害,所以他必須找到點自己會做的事情,證明自己的實力。
紀淮是不知道何言衡心裏在想什麽的,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忍不住要嘲笑何言衡。一個趕雞的活兒能實現什麽價值,隔壁人家三歲的小孩都能勝任。
不過紀淮不知道,也隻能陪著何言衡。
才剛坐下來,一頂草帽就扣在了他頭上:“別曬傷了。”不然心疼的還是他。最後一句話,何言衡沒有說出來。
紀淮知道推辭沒有用,也就沒有拒絕。
然後紀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本該在睡覺的兒子居然跑過來跟何言衡一起,還戴著她剛給何言衡借的草帽。
看著何言衡被曬紅的脖子跟臉,紀母都忍不住心疼了。這言衡就是懂事,小淮一過來,就把草帽給了小淮,他自己寧願曬。
自家小淮可真是找到一個好男朋友啊!她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哪個男人對別人這麽細心的,除非他特別愛那個人。
“兩個傻小子。”紀母這麽說著,過去給他倆一人遞了一個冰激淩,說是人家為了謝他倆給他們吃的。
在酷熱的天氣下,乍一接觸冷冰冰的東西,還真是讓人心情愉快,精神一振。
紀淮接過來就撕開外包裝,剛好是芒果味的,直接遞給了何言衡。他記得何言衡喜歡吃芒果味的東西,但是不喜歡吃芒果,也是很奇葩了。
自家媳婦兒親手剝開的冰激淩……何言衡都都點舍不得吃掉了,但是紀淮一直看著他,他隻好珍惜地吃起這個冰激淩來。
兩個人守了一下午,回家的時候,他們幫助的那戶人家直接把一袋子零食塞他們手上,還留他們吃飯。
三個人拒絕了。無論在哪,還是家裏最自在。
“小淮,你臉怎麽了?”回到家,何言衡才發現紀淮臉上長了一個紅紅的小疙瘩,有點擔心。
“沒事,上火了。”紀淮沒有告訴何言衡,是因為他炒的雞蛋才讓他這樣,不然這個生活上總會一塌糊塗的男人,絕對會心疼他,到時候心裏又胡思亂想。
第二天紀母要去給果樹澆水,不然果樹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裏,很容易因為缺水而枯萎。
何言衡主動跟著紀母去挑水,紀淮也不讓紀母幹這些重活,為了不讓紀母插手,夫夫倆都埋頭苦幹,總算在太陽出來之前,把這一片山頭的果樹都澆了一遍。
今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還得去另一片山頭繼續澆水。
因為當初承包山頭的時候,他們家沒有什麽錢了,所以沒有鋪設什麽澆水的管道,很多時候都是山上直接從半山腰的儲水池裏挑水,山底的直接在山底挑水。
何律師雖然身體素質挺好,但是從沒幹過這種活,等晚上回家的時候,腰酸背痛的,終於是體會了一把人間疾苦。
先不說上山下山,腿有多酸,就說他的肩膀,兩邊感覺都被人砸了幾百遍一樣,平時挺直的背,這會兒也微微低下。唉,對生活不得不低頭。這是何律師唯一體會到的道理。
反觀紀淮,可能很久沒幹這種活了,可是也是有經驗的,都沒何言衡這麽嚴重。
紀母就知道何言衡會不舒服,給何言衡送來一瓶跌打酒,讓紀淮等他洗完澡幫忙擦一下。
“你趴在床上。”紀淮等著何言衡洗澡出來,直接把人推倒。
何言衡看到他手裏的藥酒,也沒掙紮,整個人趴在床上,手裏還抱著一個枕頭。
紀淮倒了跌打酒在手心,搓熱了才使勁往何言衡身上擦。
這火辣辣的感覺……何言衡一開始是覺得被辣的生疼,然後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居然真的沒有那麽疼了。
“我也幫你擦擦。”何言衡翻了個身起來,扒著紀淮的衣服,紀淮也沒管他,自己實在需要擦一下背,不然第二天會很難受。
紀淮體力跟不上,雖然肩膀不怎麽痛,但是確實是累了,加上何律師的手法很好,手裏抱著枕頭直接睡著了。
覺得好笑的何言衡把藥酒放到旁邊的矮桌上,才把人輕輕翻了個身,自己睡在他旁邊,把人抱進懷裏。
平時兩個人用的都是同一款沐浴露跟洗發水,何言衡沒感覺到自己身上有香味,但是每次他抱著紀淮的時候,都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香味,這會兒那股香味被藥酒掩蓋住了,何言衡還是覺得該死的好聞。
親了親媳婦的頭發,何律師摟著心愛的人,睡得特別快。
幾天後,是舅舅徐朗第二個孩子的滿月酒。按照這塊地方的習俗,親人是要過去幫忙的。
以前舅舅一直跟紀淮,紀母生活在一起,後來遇到了一個女人,據說是真愛,很快就結婚了,還從紀淮家搬回了老家,也就是隔壁村。
自從舅舅結婚後,兩家人很少來往了,但是情分還是在的。
紀母想著紀淮跟何言衡都不認得路,還是讓他們兩個跟著自己直接去舅舅家,好歹能幫著招待客人什麽的。
紀淮跟何言衡都穿了一套休閑的衣服,兩個人穿的都是那天何言衡去店裏買的。至於紀母,之前跟何母去逛街,何母就送了她幾套,何言衡買來的禮物裏,也有幾套衣服。
平時紀母都不舍得穿這些衣服,但是這會兒為了撐場麵,不讓舅舅在舅媽的娘家人麵前丟麵子,倒是舍得了。
紀淮的選擇困難症遺傳自他老媽,紀母的選擇困難症也挺嚴重的,看著幾套衣服不知道怎麽選。
最後還是何言衡幫她挑了一套深藍色的裙子,所以並沒有過多的裝飾,也沒有多餘的圖案,很是淡雅,但是看上去特別有氣質。
連紀淮都不得不佩服何言衡的眼光好。
紀母顯然也挺滿意的,一直誇何言衡眼光好。
三個人要去喝喜酒,舅舅那邊是安排有車子過來接他們的,何言衡也就沒有開自己的車。
但是一上車,何律師臉就黑了。這種車估計不是很貴,平時都是被別人租來接人去喝喜酒什麽的,總是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而且因為天熱,車裏還開了冷氣,一股廉價清新劑的味道撲麵而來。何律師感覺還沒開車,自己就有暈車的苗頭了,頭暈的很。
幸好紀淮準備了萬能神器風油精,塗在鼻子下麵,確實能緩解頭暈的症狀。
在車子顛簸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後,終於到了舅舅家,也就是紀母的娘家。但是紀淮的外公外婆早就不在了,外婆生了挺多女兒,但是都嫁出去了,隻有舅舅一個兒子。
他們到的時候還不是很熱鬧,這正合紀淮跟何言衡的心意。
紀母才剛到,就被那些人拉去聊家常了,紀淮跟何言衡無奈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幸好舅舅一眼就看到了紀淮,給紀淮分配了一個給客人倒水的任務。
舅舅還不認識何言衡,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舅舅還以為何言衡是紀淮的同學,跟著過來玩的,自然會歡迎。
聊了一會兒,舅舅又得去忙了。何言衡負責倒水,紀淮負責有客人來的時候趕緊倒水。
這時候是暑假,挺多人都有了空,都湊熱鬧一般,大多數都是一家人都過來了。
進門的人都會先注意到紀淮跟何言衡。畢竟在農村裏,長得高,長得好,穿衣服還講究的人,真的很少。
紀淮不會注意到別人看他,但是別人看向何言衡的視線,他就特別敏感。
很多親戚都會帶家裏孩子來喝喜酒,有些剛上高中,或者剛好情竇初開,都會注意到何言衡。一些情竇初開的女孩子含羞帶怯,想看又不敢看,一些臉皮厚點的,真是不帶一點掩飾地看著。
紀淮突然就覺得心裏堵,自己站到何言衡旁邊,隔絕了那些視線。
然後那些視線還沒收回去,紀淮想,反正別人看不到何言衡就好。其實紀淮不知道的是,盯著他看的人也不少。
剛開始何言衡也幫他擋住了視線。兩個吃醋的人默默為對方著想。
在堂屋的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也看到了很多女孩子看著兩個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一珍,這兩個孩子可是很搶手啊,不給他們介紹一下姑娘?”一個大媽看著兩個人說道,還示意大家看周圍女孩子的反應’“你們看,那些姑娘眼睛都直了。”
“就是啊,你家小淮都那麽大了,還不找女朋友,人家隔壁村那誰兒子都會上街給他老爸打酒了。”
紀母就知道會有這些人急著催兒子的婚,她以前也急,但是她知道兒子有了另一半,也就淡定了。
但是兩個孩子的關係還不能說出來,總是不能堵住三大姑八大姨的嘴。
“不急,男人三十而立,到時候才是黃金時期,我家紀淮還在讀書,急不了。”紀母隻能用這種說辭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發表了意見,大概是現在讀書出來也沒用,讀那麽多書幹嘛。還有的說,現在大學生都能結婚了,還不如先把人生第二件大事辦好。
在農村,大家的思想都守舊,但是也分哪個層次的守舊。紀母想的就是自己沒有什麽書讀,就希望兒子能讀多點書,不求成績多好,隻求能學到知識,紀淮也爭氣,成績名列前茅。
見紀母沒得商量的樣子,幾個人又把主意打到了何言衡身上:“小淮那同學挺優秀的哈,有女朋友了沒有?我認識一個姑娘,溫柔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的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紀母皺了皺眉,這些人未免管得太多了,但是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笑著說:“我可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好了,都去幫阿朗了。”
一群人這才散了。
這邊紀淮接待客人,卻見到了熟人。
何言衡第一次來紀淮家的時候,參加過一次別人婚禮,婚禮上,伴娘小姐對何言衡一見鍾情,最後還是紀淮說何言衡有戀人了,女孩子才哭著走了。因為是情敵,所以紀淮記得特別清楚。
隻見女孩子進門,一眼就看到了何言衡,臉都紅了:“紀大哥。”這姑娘估計還以為何言衡是紀淮的哥哥,所以還叫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