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做飯這點兒小事
不管事情發展到什麽地步,桑魚很清楚一點,“上麵”是絕不會允許這件事情被泄露出去的。哪怕是她這個最初的參與者也不會知道內情。
想到這裏,桑魚的心情無比沉重。
難道……真的不能揭曉真相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意味著她這些年的努力和追求都化為烏有了。
心裏反複想著這件事,桑魚連吃著鮮美的小籠包都食不知味。
“桑桑,桑桑?”
耳邊的聲音把她從沉思中驚醒,她抬起頭,才發現淩絕已經坐在了她麵前。
“在想什麽?”墨眸望著她,似乎在打量,眼底卻有一抹掩不住的關切。
桑魚抿了抿發幹的嘴唇,輕聲說道:“我在想……為什麽。”
她的話說的語焉不詳,淩絕卻馬上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抽出一張潔白柔軟的麵紙,他幫她擦了擦唇角,動作輕柔的像是怕傷到了她。
“人心的貪婪,是你永遠也無法想象的。”低聲說了這句話,他放下手,看著桑魚微微地笑了,“有的事情,明知道沒結果卻還要去做,就像有的人,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要等。”
望著他深邃的眼眸,桑魚想笑,可是嘴角卻泛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是啊,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真的實現了呢?”
淩絕笑容淺淡,大手覆在她的手上。
若不是有那麽殘存的一絲夢想,他又怎麽能熬過那樣漫長的黑暗歲月,等到眼前這個他視為珍寶的女人……
不知不覺,兩個人竟然忘了最初談論的話題,隻是沉浸在這樣難得的安靜時光中,久久沉默。
廚房裏,桑魚正在對著菜板冥思苦想。
她的麵前放著一條剛剛剖洗幹淨的魚,右手邊是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如何做魚的圖文詳解。
“食材:魚,蔥一棵,薑三片……”她一邊念叨著,一邊笨拙地準備材料。
上次在醫院裏答應淩絕要學做飯的,可是誰知道做一頓飯這麽麻煩!
越是不容易,桑魚越是鬥誌昂揚。
她可是精通四門外語,又會畫畫又會打網球,還是法醫專業的高材生,她就不信自己搞不定做飯這點兒小事!
一邊給自己鼓勁,她一邊狠狠地拍了下案板,誰知道力度使大了,刀背下的蒜瓣嗖地一下飛了出去。
放下菜刀,她皺著眉頭撿起蒜瓣,放在水龍頭底下衝洗著。
就在這個手忙腳亂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桑魚胡亂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來電顯示是市局單位的,桑魚心一緊,馬上接了起來。
“喂,我是桑魚。”
“桑魚……是我。”
話筒裏傳來盛唐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猶豫。
聽這聲音不像是工作上的急事,桑魚稍稍放下了心。
“噢,那個……有事嗎?”她瞟了一眼手裏濕淋淋的蒜瓣,隨手放在了台麵上。
盛唐頓了頓,才低聲問道:“你身體怎麽樣?我聽說你請假了……”
估計是看她今天沒去上班,所以以為她是昨天落水受涼了吧?
“沒什麽,我就是……”桑魚忽然想起來淩絕幫她請假的事,到嘴邊的解釋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她明明沒生病,淩絕卻還強迫她在家休息,這種話她還真有點兒說不出口。
“沒關係,估計明天就好了。”
“那就好。”盛唐似乎有什麽話想說,遲疑了片刻才開口,“昨天……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如果不是他為了躲避杜倩,就不會把杜倩扔在那裏不管,桑魚自然也就不會被杜倩推進水裏。
說起來,桑魚還是因為他才會遭受這樣的事故。
桑魚想了想,才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隻不過有些話,你最好還是提前和她說清楚,以免別人誤會。”
她畢竟是個外人,不了解盛唐和杜倩之間的事,多說反而容易多錯,昨天的事情就是例子。
這種事情,還是盛唐親自解釋更好。
電話那邊的盛唐不知在想什麽,沉默了半天才說了一個字:“好。”
桑魚不想再糾結這件事,便轉移了話題:“對了,昨天那事兒怎麽樣了?那個屍塊找到了嗎?”
因為意外落水,她提前離開了現場,後麵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
“找到了。”說起工作,盛唐的語氣稍稍自然了一些,“你走之後就找到了,後來我……我在現場做了鑒定。”
當時盛唐連續下水三次,體力嚴重透支,休息了好半天又換了衣服,才能繼續工作。
當然,這些事情沒必要告訴桑魚。
桑魚也不想知道那些細節,聽說找到了立刻本能地緊張起來,馬上追問結果:“怎麽樣?真的是碎屍案嗎?”
如果是碎屍案,她又要有的忙了。
“不是。”盛唐的聲音有些無奈,“那是一塊豬肉,不知道是誰扔在河裏的。”
聽到這個結果,桑魚先是驚訝,隨即差點兒笑出來。
好吧,或許這隻是個惡作劇,不過沒有死人就是好消息。
“沒事就好,要不然又要忙起來了。”桑魚的語氣輕鬆了許多,“那先這樣吧,我還有事……”
她瞟了一眼案板上那條魚,聲音稍稍有些低落。
聽得出她不想再多說,盛唐隻好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再見。”
桑魚放下手機,重新麵對著廚房。
休息?她要是能休息就好了……
桑魚認命地歎了口氣,繼續開始跟魚奮戰。
“鍋裏放油……”她拿起油壺,嘩地倒了一大堆,接著重新看教程,“燒熱後,放入魚……”
桑魚盯著油汪汪的鍋底,琢磨著燒熱大概是多少度。
這油又不像水,燒開了還可以咕嘟嘟冒泡泡,油燒熱是什麽概念?
就在她糾結這個溫度的幾秒鍾,鍋裏的油已經冒出了陣陣青煙。
這樣肯定是熱了。
桑魚如此斷定著,馬上把魚丟進了鍋裏。
呲啦一聲,鍋裏立刻冒出了一股濃煙。
“哎呀,忘了放調料了……”桑魚一扭頭看見案板上那些切好的蔥薑,趕緊伸手抓過來,不管不顧地丟進還在冒著煙的油鍋裏。
一股焦糊的味道隨即彌漫了整個廚房。
這麽大的動靜和煙霧,終於把淩絕召喚出來了。
“桑桑,你在幹嗎?”
進入廚房就看見如此“火爆”的一幕,淩絕短暫地愣了一下,馬上走過去打開了排煙灶。
“我在……做飯……咳咳……”桑魚一張嘴,就被濃煙嗆得直咳嗽。
淩絕無奈地看著一臉狼狽的桑魚,想笑又笑不出來。
“還是我來吧。”他當機立斷,從桑魚手裏奪過鏟子,手法利落地在鍋裏翻炒了幾下,又倒入水。
滾滾濃煙很快就排放了出去,廚房終於平靜了下來。
桑魚揉著被煙熏的發疼的眼睛,站在門口看著淩絕熟練的動作。
“不是說了不要你幫忙嗎?你跑進來幹什麽?”嗓子還有點兒癢,桑魚的聲音悶悶的。
淩絕頭也不回地說:“要是我再不過來,報警器就要響了。”
這麽大的煙,擱誰看都是火災的前奏。
“誰知道做個飯這麽難?”她麵帶不甘地盯著那鍋開始咕嘟的魚湯,視線轉移到淩絕的背影上,“你是怎麽學會做飯的?”
隻是隨口一句話,淩絕手中的動作卻微微一頓。
很快,他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忙活了。
“菠菜你要怎麽做?涼拌?”他指著瀝水籃裏的青菜問道。
“嗯……”桑魚有點兒回不過神來,“你看著辦吧。”
一個魚湯能做得差點兒著火,其他菜她也沒信心了。
把廚房交給淩絕,她走向洗手間,準備洗掉一身煙熏火燎的味道。
聽到她離去的腳步聲,淩絕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怎麽學會做飯的,會是什麽心情呢?
經過淩絕的全力補救,晚飯總算做好了。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再想想自己剛才在廚房裏奮戰的糗樣,桑魚不得不承認,做飯這點兒事看起來挺簡單的,但是絕對是個技術活兒。
出於亡羊補牢的心理,她主動盛了一碗魚湯,放在淩絕的麵前。
淩絕嚐了一口,不動聲色地放下了勺子。
“你是第一次做飯?”
“嗯。”桑魚老老實實地承認,隨即追問,“不好喝嗎?”
她已經很努力地在掩飾自己忐忑的心情了,但是緊張的聲線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淩絕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反而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為什麽要做鯽魚湯呢?”
通常初學廚藝的人,都會選擇比較簡單的菜式,比如炒個雞蛋或者青菜之類的,一上來就挑戰鯽魚湯,實在是一件很有勇氣的事情。
“噢……”桑魚的小臉莫名有點兒發燙,她扭過臉去,盡量用輕描淡寫地語氣說:“那個……我聽說鯽魚湯有營養……”
他不是受傷了嗎?做個魚湯滋補一下身體,挺正常的吧?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可是桑魚還是覺得十分不自在。
眼角的餘光掃過淩絕,她看見淩絕聽到回答後,又拿起勺子重新喝起湯來。
“嗯,挺好的。”
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勺子不住地往湯碗裏舀湯,桑魚暗暗鬆了口氣。
幸好他沒笑話她,要不她真有可能會鑽到桌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