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章 把自己獎勵給他
耳邊傳來有人打120的聲音，她緩緩蹲下身子，低頭看著眼前那張失去意識的臉，心裏則怎麽也想不通，這個男人的身體難道是鐵打的麽？竟能在中了一槍的情況下，還拖著她跑那麽遠的距離…… 很多記憶就在這一瞬間湧上易南歌心頭。
她坐在醫院走廊邊的椅子上，想著，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她甚至從來沒有好好地認識過他，沒有試過走進他心裏。
她隻一心想著自己要做的事，帶著滿腔的仇恨和不懷好意，戴著虛偽的麵具去接近他、利用他。甚至自以為是的認為，對方肯定也像她一樣，見麵的時候笑臉相迎，背著她則時時刻刻都在權衡利弊，計較得失。
可是，有這樣算計的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就隻為了救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
腦海中一再浮現出那人中槍倒地後，血流滿身的模樣。
易南歌坐在椅子上眨了眨眼睛，鼻端突然湧上一股酸澀的感覺。直到眼淚就快要流出眼眶時，她才抬起頭，將視線固定在了天花板上。
這時，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莫雲伊焦急的聲音也跟著傳來。
“南歌，你怎麽樣？秦先生呢？他傷得重嗎？”
槍擊案的新聞已經在網絡上飛快地傳播開來，因為地點隔得不遠，莫雲伊也很快得到了消息。當看到小視頻中那兩個熟悉的人影後，立刻嚇得將小安然送到保姆家裏，飛快地趕了過來。
易南歌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轉了轉眼神看她。
“雲伊，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矢誌不渝的愛情麽？”
莫雲伊嘴角牽動了兩下，沒有說話。
實際上，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愛情要到哪裏才能找到。
而易南歌也沒有等待她的回答，隻繼續道：“曾經，我以為陸起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但是他卻背叛了我，把我傷得生不如死，感覺連活著都是煎熬。嗬嗬，愛情，真的是個傷人的東西……”
看著好友疲倦的模樣和蒼白的臉色，莫雲伊滿心疼惜，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臉，道：“南歌，你別難過，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但是易南歌卻依舊無動於衷，視線空茫地注意著前方。
“你說他是不是要死了？我才能真的忘掉過去，試著去接納他，才能試著多為他想一想。”
易南歌疲倦地低下頭，聲音也斷斷續續，飄忽得不真切。
“他那麽傻，我看著他，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被陸起然騙得團團轉，還一門心思的相信他，直到我爸爸死了，易家在A城的勢力也土崩瓦解……我以前那樣排斥他，故意整他，現在好了，他怕是再也不肯信我了……”
聽到她用輕飄飄的聲音說著這些話，莫雲伊的胸口也跟著一窒一窒地痛，走過去一把攬住易南歌的肩膀，緊緊把她抱起來。
“南歌……”
脫口而出的聲音帶著哭腔，莫雲伊自己的眼淚也從眼眶裏滾了下來。、
直到今天她知道，被她視為親姐妹的友人，竟有那樣慘痛的經曆。
“雲伊，你說，等他醒過來，我就把自己獎勵給他，好不好？”
莫雲伊沒有答話，隻抱著她用力點了下頭。
秦漠天的手術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鍾。人還沒推出病房，警察便找來了。
易姑媽這時也聞訊趕到了醫院，考慮到易南歌的心情，她並沒有讓這些人再去騷擾她，隻敷衍了幾句，便將他們交給了律師。
姑侄兩人帶著莫雲伊來到了醫院的天抬頂上。十月底的天，冷風吹得她們的衣角和頭發恣意飛揚。易姑媽一上來就先點了根煙，清冷而淩厲的眼神，與莫雲伊之前認識的易醫生迥然不同。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陸家那老巫婆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你，還有易若汐，自從她上次雇人追殺你的事情暴露之後，陸起然就直接把她打入了冷宮，趙淩雲天天守在那兒，隻怕是看不下去，親自跑來殺你了。”
“哼——”
易南歌一聲冷笑，清寒的眼底閃著冷厲的光：“這次的事情，不管是誰做的，查清楚後我一定叫他們加倍奉還。如果真是易若汐在背後慫恿的，那我也隻能對不起小叔了。”
易姑媽蹙眉低低地歎了口氣，夾煙的手扶在陽台邊的欄杆上，風一吹，煙便燒去了半截。
“若汐那孩子……當年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事情也不至於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易南歌目光直視著前方，依舊麵無表情：“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幹什麽。”
二人默了一會兒，半晌，易姑媽終於又忍不住轉頭看向易南歌。
“那秦漠天呢？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孩子肯為你做到如此地步，也著實難得。但作決定之前你還是得想清楚，你和他之間……”
說到這裏，易姑媽又歎了口氣，眉頭鎖得更緊。
“姑媽，現在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人還躺在病房裏，生死未卜……”
莫雲伊站在邊上看得真真的，易南歌說這句話時，聲音輕得就像在飄，修長的手指緊握在欄杆上，用力得指節都泛白了。
“罷了罷了，我隻是想告訴你，就算你願意接受他，他的家人也不一定能同意你們在一起。秦家世代從政，在B城樹大根深，當初來A城找你爺爺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將這個在警察內部檔案裏全國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來個徹底肅清。”
聽到易姑媽的話，莫雲伊頓時大吃一驚。
雖然早就知道易南歌的身家背景不簡單，但‘全國犯罪率最高的城市’的稱號未免也太聳人聽聞了。況且在易南歌年少的時候，易家還是統領這片地界的王者。
一個是政治世家的天之驕子，一個是叱詫風雲的黑道繼承人。命運這樣的安排，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正當她這麽想著時，卻聽旁邊的易南歌突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莫雲伊有些詫異的抬頭向她看，見好友嘴角挑著一抹疲憊的笑，視線也變得格外朦朧。
“姑媽，我懂你的意思。但現在，我隻想他好好地活下去，不管是為了肅清A城還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