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章 不是個好人
“南歌……”莫雲伊有些心疼地看著她。 她明白易南歌心裏的擔憂，就在一個星期前，那個看似剛毅的男人才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裏撿回來一條命，就算身體素質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我們大家都會好好的……”
莫雲伊有些激動地上前，將好友被風吹得冰冷的身體擁進懷中，心裏說不出的酸澀。
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不是想盡辦法努力活著的。那個男人既然有替易南歌擋下子彈的決心，也肯定有陪她走完一輩子的毅力和勇氣。
三人從樓頂回到樓下住院部時，易姑媽的手機便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一下，立刻又皺皺眉看了易南歌一眼，接著直接點了拒接鍵，將手機裝進了包包。
但對方似乎很有毅力，依舊鍥而不舍地打著。使得她的手機鈴聲不斷的響起，停下，又響起，停下，又響起……
“接吧，姑媽。”
終於，走在最前麵的易南歌回頭朝她說了一句，然後在走廊盡頭最角落的位置停了下來。
莫雲伊征了一下，心裏則疑惑著，這個打電話的人究竟是誰。
易姑媽接了電話，對方竟然是陸起然，兩人說了幾句，陸起然便直接跟她說，要找易南歌。
易姑媽皺著眉頭猶豫地看了她一眼，易南歌卻先把手伸了過去。
接過易姑媽遞出的手機，她便貼到耳邊獨自走了開來，電話那頭默了一會兒，接著便聽到陸起然輕微試探的聲音：“南南？”
“嗯，是我。”易南歌淡淡地應著。
“你沒事？”電話那頭的人簡練地問。
易南歌終於忍不住牽牽嘴角，臉上也浮出一絲冷笑：“怎麽？你的人回去沒有向你打報告？”
對方一聽，立刻沉默下來，過了半晌才輕輕地道：“對不起，南南……”
易南歌抬頭朝醫院的窗外望了望，庭院中間長著一株梧桐，大約因為秋季來臨的原因，葉子都差不多落盡了，隻剩下寥寥數片焉頭耷腦地掛在樹梢上。
“你說了這麽多次對不起，真有的意義嗎？陸起然。拋開當年的事情不提，到了如今，你還說你愛我，可是為什麽我看不出來？”
聽到她的話，那頭的男人沒有出聲。
“你說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表示懺悔，為了要我原諒你。可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這些年都讓我好過了嗎？你欺我辱我作踐我，卻到如今也不肯放過我，你敢說，你這樣做真是是因為愛我？”
“不——你聽我說，南南，這些對你行凶的人真的不是我派去的，我隻會派人保護你，你要相信我！”
男人急切的、信誓旦旦的話響在易南歌耳邊，隻讓她更加疲憊地皺了皺眉。
“陸起然，傷害我的人從來不是別人，自始至終就隻有你一個。放手吧，讓你母親，還有易若汐、趙淩雲這些人，都不再有找上我的借口，也給我們彼此一個安穩日子過。”
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易南歌便徑自掛斷電話將手機還給了易姑媽。
三人在走廊外麵站了一陣，易姑媽便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要台手術等著她回去做。莫雲伊一聽，也順勢跟她一起向易南歌道了別。
因為她知道，易南歌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
她身上背負得太多，那些過去經曆過的事情和受過的傷害，既然當時她沒有陪在她身邊一起承受，那現在也一樣沒有陪她一起釋懷和緬懷的資。
比這些更加重要的，當然還有那個叫秦漠天的男人。
莫雲伊知道，自己的好友表麵看起來若無其事，但是心裏，肯定也在害怕。
害怕失去。
就在她一邊這麽想著，一邊離開醫院的同時，在走廊的窗戶邊目送她離開的易南歌，也終於回頭，轉身向樓下的加護病房裏走去。
逃避這麽久，她也是時候該去看看那隻不知死活的可憐人了。
醫生說，凶手射出的子彈擊中了他胸口上方2公分左右的位置。雖然損傷了些血管和肌腱，但好在並沒有擊中要害。
“你這人真傻，明知道他們要殺的人是我，為什麽要跟我一起出來，還替我擋子彈？難道真的不計較我之前算計你的事情了嗎？”
她拖了張椅子，來到病床前坐下，眼裏噙著笑意朝他說。
“口口聲聲說要我做你的女人，你其實根本不了解我吧。我爸可跟我說過，我從小的時候起就顯露出做土匪的潛質。”
說著，女人有些好笑地撇了撇嘴：“易水堂裏那些弟兄，沒幾個沒吃過我的虧的，我爸還有兩個小徒弟，當初被我踢得連門牙都掉了，還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麵叫大姐。”
“沒錯，我確實不像個女人，不懂得什麽叫柔情似水，從小跟在我爸身邊，隻知道打打殺殺……”
她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的眼睛緊閑著，平時繃得像刀削過一般的麵皮，也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一根根的管子從他胸口和口鼻間牽出，和床邊幾台機器連在一起。
易南歌歎了一口氣，將身子靠進身後的椅背裏，試圖放鬆下來。
“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麽。以前陸起然就說過，說我殘忍狡猾，跟我爸一樣，不是個好人。這些你也知道的，不是麽……”
突然，她又頓了頓，伸手有些恍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你是看中了我這身皮囊？也是呢，我從小便是一肚子壞水，除了這張臉皮長得還湊和之外，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優點。”
說完，笑笑。
一向清雅靜淡的麵容，也因這一絲微帶著靦腆的笑容而變得生動而明麗，繼而伏到床邊貼上沉睡中的男人的耳朵，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不是不行。如果你醒來，覺得我不是太糟糕，是不是考慮一下做我的男朋友呢？”
天快黑的時候，莫雲伊開車過來接易南歌，順便看看秦漠天的情況。
得知男人的情況基本已經穩定，易南歌便親自請了護工過來守夜，自己則陪莫雲伊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