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許氏一家
那種驚喜的模樣,宛如得到了什麽寶貴的東西一般,連七慕見到千大夫這個模樣,也要微微詫異,難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麻醉藥?或者說是麻醉藥還沒有完全流轉開了,很快,七慕的猜想就得到了印證。
千大夫明明是暮年的狀態,卻偏偏歡喜得像個孩子一般,恨不得當著眾人的麵直接手舞足蹈,好在,他之前是在皇宮裏當禦醫的,見過的、聽過的東西也多,不然此刻,還真的是要失態了。
就算是這樣,千大夫的驚喜與激動,在場的也是隻要長著眼睛就能看出來了,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伸向顧南瑾,好似是極其渴望什麽東西一般,說道:
“麻醉藥聽說為神醫慕寒所獨創,乃是稀世的珍寶,老朽從前聽聞,那慕寒乃是少爺麾下的人,原來真是…………”
七慕輕咳,這千大夫真的是被麻醉藥給麻醉的頭腦了,這種事情怎麽能夠說出口呢?慕寒是顧南瑾的人不錯,可慕寒是天下第一的神醫呀,而天下的東西,甚至包括是人,名義上當然是通通屬於當今天子的!
那一聲咳嗽,仿佛像一盆冷水潑向千大夫,讓千大夫的眼眸略微清醒了些,他先是下意識的看向七慕,旋即又看向顧南瑾,提心吊膽,生怕他剛才的話惹得顧南瑾不喜。
好在,顧南瑾也沒有多說旁的,隻是手指一個動作,將那白玉山水扇子展開,輕輕的搖著,動作極美,又不露半點俗氣,實在是好看,他說道:
“有了那東西,千大夫可有多些把握了?”
明明是極其簡單的一個問題,可千大夫卻在心裏反複衡量,覺得難以回答,隻因為,他察覺到了顧南瑾漫不經心的語氣中那絲淡淡的在意。
七慕也目不轉睛的看著千大夫,盡管身體被折騰得薄弱,可她的唇邊自來帶著一股笑意,縱然現在是深夜,但是依舊令人如沐春風。
千大夫在一冷一暖中,緩緩的俯下身子,他的語氣十分謹慎,說道:
“若有麻醉藥可以用,想必會大大的減輕姑娘的痛苦,在休息之前處理好傷口,反而便會成為最好的事情,隻是在荒郊野外、光線昏暗下做這種事情,不太好,還是等回去,找一個幹淨的屋子,多點些燭火再進行治療不遲。”
聞言,七慕微微點頭,表示同意,這裏條件不好,回去有了一個安靜又安全的環境才是最好。
顧南瑾那狹長的眼角挑起,他生得極好,如此一來,更是風情無限,生生壓下這黑天暗地間的寂寥,他輕輕說道:
“府裏有夜明珠,用什麽燭火,叫人多擺放幾顆夜明珠,比那燭火可明亮多了,如白晝一般。”
他的語氣,似乎對於燭火有些嫌棄。
千大夫聞言,露出一個驚詫而又了然的笑容,若是說有錢,少爺可比當今的天子要富裕許多,區區幾顆夜明珠自然不在話下。
而七慕自現代而來,雖然對於顧南瑾口中的夜明珠不甚了解,可她前世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自然也不會失態。
當下,三人竟然一時無話,顧南瑾悠然自在的搖著扇子,他似乎對於折扇有些偏愛,七慕靜靜的躺在搖椅上,眉間一抹疲累,眼眸半閉,仿佛要睡著了一般,而千大夫,見五殿下不再問話,便向從前一樣,悄悄退到一旁去了。
此時,有人稟報:
“主子,熱舞已好。”
顧南瑾頭也不抬,可是眼眸裏卻掠過一抹血腥的笑容,他道:
“砧板好了,現在自然是要上魚肉才是。”
七慕抬眸,她的眼眸裏向來平靜,又有著天生的一絲純粹,很少會起什麽波瀾,可也被顧南瑾的話所吸引,熱舞莫非就是那一塊鐵台子?
聯想到旁邊有人搬來的油水,煤炭,七慕唇邊微微勾起,不似笑容,更似嘲諷,但她漸漸笑得明豔,她自幼博學,又愛看史書,書上是有類似的這麽一種酷刑的,就是不知道,這熱舞到底是不是了…………
顧南瑾待她極好,又有風流公子的名號在外頭,若是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他要麽是一個沉溺溫柔鄉的人,要麽是一個軟弱的人,可是,誰也別忘記,當年小小年歲就敢血洗皇宮,拿劍直指新天子的那個人!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沒有半分手段,又怎麽會真的是溫柔多情?顧南瑾有著他極為冷血無情的一麵。
顧南瑾話音一落,就有幾個被綁得像個粽子的人被帶到麵前,綁得緊不是怕他們逃,而是,變相的一種刑法,又用了特別的繩索,讓人每喘上一口氣,都會覺得肌膚被割得極疼。
這些人,每一個七慕都是認得的…………謀害她的張三貴、昔日十分狠心的大嬸嬸張春草、還有那個柔柔弱弱的張小溪、下手歹毒的張大牛,軟弱無力又冷心冷麵的陳氏…………
甚至,連許氏都被綁來的,還有幾個七慕並不認識的人,七慕的眸光一暗,顧南瑾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突變的情緒,轉頭過來,那把白玉扇子泛著微微的光芒,極其引人,可比扇子更加吸引人的,自然是顧南瑾那張明豔瀲灩的臉龐,明明是一個少年郎,可生得比七慕見過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精致完美,七慕歎息,上天這是在偏愛他呀!
“這麽了?葉七。”
顧南瑾的眼眸裏,有著毫不掩飾的關懷,若是京都裏誰家的小姐可以得上半分,隻怕轉眼整個京都的人都會知道了,從而豔羨不已。
對於顧南瑾的問話,七慕沒有故作姿態的搖頭,城門失火,但禍不及池魚,許氏與她的家人是無辜的,他們縱然沒有一顆純真到極致的善心,可對她也沒有半分的惡意,許氏一家人不應該受罰。
七慕微微笑著,聲音溫潤,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說道:
“我這回雖然被歹人盯上了,落了一身的罪,可是,許大娘一等卻是無關的,他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讓他們回去睡覺吧。”
七慕說得淡然,可顧南瑾眼底的笑意卻是冷的,他淡淡的反駁:
“他們是沒有直接傷害你,可是他們間接的傷害你了,這就是罪。”
顧南瑾的目光流轉,隨意落在了一個護衛身上,他的記憶力很好,這個護衛叫做張虎,是審問許氏一家的人,他說道:
“張虎,你來說。”
那眼神淡然,可卻是明白白白,必須得一個字一個字的好好說清楚了。
“是,主子。”張虎先對著顧南瑾行禮,隨後轉向七慕,聲音堅定有力,“屬下審問過他們,得知了許氏先前明明答應了姑娘,要送姑娘去鎮子上找大夫,可是,最後卻在兒媳婦等人的慫恿下,背信棄義,竟然一家人在屋子和和樂樂的吃起飯了,絲毫不理會葉姑娘的死活。”
說完,張虎退到旁邊,顧南瑾原以為七慕至少會生氣,卻沒有想到,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更加深的笑容,不是無情,但十分涼薄,眼看著許氏一家人匍匐在自己的腳下,七慕的心裏沒有半分的快感,反而還有些失落、失望,但旋即,便也淡然了。
她轉頭看向顧南瑾,笑容十分的真誠,替許氏解釋說道:
”阿瑾,這事情不怪他們的。”
七慕在清醒的時候,基本是不會喊“阿瑾”這兩個字的,因為她覺得公然這樣喊總是不太妥當,而今這樣,是為消除顧南瑾心裏的不快。
果然,一聲“阿瑾”便如千年的靈藥,令顧南瑾倍感舒適,渾身通暢,他笑了笑,又是無奈又是無力,說道:
“你想如何,那便如何了。”
隨即,話鋒一轉,顧南瑾竟是說起自己的看法來了,他字字句句都是痛恨:
“但若是換成我來處理,必定不會讓這些人好過的,我厭惡這樣的人,如果不行,那便一開始說不行,起碼也要給個回話才好,要是人人都像他們這樣誤事,這個帝國豈不是要亂了?!哼!”
拖著,便是過錯。
七慕瞧他好像有心事的模樣,也不與他辯解,隻是一邊指揮人放了許氏一家人,一邊淡淡的陳述道:
“非親非故,為何一定要幫我,先前有情誼,便是很好了,再多,也到底不能隨意奢求了。”
她這話是為了許氏一家子而說,明麵是誇耀,可最終七慕自己的心底卻是涼薄的,她眼巴巴的等著許氏帶人來,可是許氏卻…………
七慕不傻,相反,她聰明到了一種極致,許氏不來,並不是她真心不想來,而是,隻怕因為張大牛的關係,今兒她們一家幫了她,明兒,張大牛就能罵到打到別人家去,長長久久的麻煩,誰也不想惹上對吧?!
被“解放”的許氏一家,在七慕沒有發話時,卻是不敢動,方才,就已經有人狠狠的教過他們規矩了,所以他們現在連替自己求情都不敢,當真是怕極了。
見狀,七慕在心裏歎息,卻緩緩的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那一隻沒有受傷的手,將許氏扶起,語氣溫和,說道:
“許大娘,不管這麽樣,我總是要謝謝你的,你不該跪。”
許氏聞言,心裏頓時倍感輕鬆,但又有另一種惶恐,還有些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愧疚,她一家上下可都在這裏,上到她的老伴,下到她年幼的孫子,她不想任何人受傷,卻本就是無意去傷害七慕,可護衛張虎說的卻都是真的。
她是回去請自己的兒子幫忙的,可是當時兒媳婦就在旁邊逗弄著孫子,她也沒有多想,一股腦的就想拉著兒子去架牛車,可是誰知道兒媳婦會出來阻止自己呢?
她說,千萬不能去,那種沾染了血腥的事情,碰了不大好,而且,張大牛是什麽樣的人,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別人躲都躲不及的,自己家犯什麽要趕著上去?!
原本,許氏想著七慕的手,又可憐他身邊沒有一個親近的人,還是想要幫她,可是,兒媳婦卻把小孫子抬出來了,她說道:
“娘,你莫非是老糊塗了不成?你看看你的孫子,今年才幾歲呀,我們家裏又人丁單薄,每次去田裏,這石頭不是跟著一起去吃苦受累,就是一個人留著家裏,我這當娘的心裏,擔心都還擔心得來不及,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卻巴巴的去給自己家孫子招惹一個禍害來,萬一那張大牛因為這件事情記恨起我們家來了,尋個咱們都不在的時候,對小石頭下手,那可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當時,許氏聞言,那臉色就是一便呀,小石頭就是她的命,要是張大牛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那樣的意外,她們家一次也承擔不了。
相比之下,七慕一個陌生人的手就不算什麽了,在那種情況下,許氏就是有心,也是無力,她不可能去做對自己家不好的事情的,如果為了一個外人
“娘,你莫非是老糊塗了不成?你看看你的孫子,今年才幾歲呀,我們家裏又人丁單薄,每次去田裏,這石頭不是跟著一起去吃苦受累,就是一個人留著家裏,我這當娘的心裏,擔心都還擔心得來不及,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卻巴巴的去給自己家孫子招惹一個禍害來,萬一那張大牛因為這件事情記恨起我們家來了,尋個咱們都不在的時候,對小石頭下手,那可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當時,許氏聞言,那臉色就是一便呀,小石頭就是她的命,要是張大牛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那樣的意外,她們家一次也承擔不了。
相比之下,七慕一個陌生人的手就不算什麽了,在那種情況下,許氏就是有心,也是無力,她不可能去做對自己家不好的事情的,如果為了一個外人
“娘,你莫非是老糊塗了不成?你看看你的孫子,今年才幾歲呀,我們家裏又人丁單薄,每次去田裏,這石頭不是跟著一起去吃苦受累,就是一個人留著家裏,我這當娘的心裏,擔心都還擔心得來不及,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卻巴巴的去給自己家孫子招惹一個禍害來,萬一那張大牛因為這件事情記恨起我們家來了,尋個咱們都不在的時候,對小石頭下手,那可不是要咱們的命嗎?”
當時,許氏聞言,那臉色就是一便呀,小石頭就是她的命,要是張大牛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那樣的意外,她們家一次也承擔不了。
相比之下,七慕一個陌生人的手就不算什麽了,在那種情況下,許氏就是有心,也是無力,她不可能去做對自己家不好的事情的,如果為了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