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冒牌
我不知道這是誰出的主意,但也總算明白這世上比我膽子更大的還真有其人。
今年年初,皇上指派去各地的巡察使統共三十七個人,其中我認識的不過寥寥幾人。本以為運氣好的話,可以遇上個臉熟的,最好不是被我欺負過的。但眼下這情況……我真的有點接受不能了。
徐靖平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一身巡察使的官服,在男扮女裝的月娥陪伴下昂首闊步的走進公堂。殿下亦是一臉詫異,險些喊了出來,然而公堂之上,從官到民卻無不拜服,成功的混過去了。
“大膽刁民,見了巡察使大人竟然不下跪?”狗腿的衙役又踹了我一腳,我發誓,等我翻身了,我第一個不放過他,太過分了。
“起來吧,本官聽說江州城的命案還沒有解決,特意來看看。你身為知府,知不知道外麵已經怨聲載道了。”我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疾言厲色的靖平,簡直是官威十足。
知府大人壓低了身子,埋頭道:“回大人的話,人已經抓到了,但是歹人牙尖嘴利,拒不認罪,下官真要用刑呢。”
“什麽歹人啊,我都說了人不是我們殺的。”我憤然的直起身子,身後的衙役眼尖的押著我的肩膀,朝著靖平又是一拜,“大人在說話,有你什麽事啊?”
我憤然的抬頭,旁邊的殿下竟然還在偷偷的悶笑,真是氣死人。
“住手,你就是這麽辦案子的?”月娥啪的一巴掌扇得我身後的衙役一個趔趄,後者被打的暈頭轉向,“你敢……”
“住手,不好意思啊知府大人,我的人做事衝動了些。”靖平假意攔了攔月娥,隨即提步往堂上走去,“你……別看別人,說說看,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是凶手?”
仵作剛剛瞥向別人的眼光悻悻的收了回來,“回巡察使大人,張捕頭等人聽見呼救聲之後衝出去,恰好看見他拿著匕首刺入死者的背後。”
“哦?”靖平悶笑了兩聲,餘光瞥了瞥殿下,立刻假作正經道:“張捕頭,是這樣的嗎?”
“回大人,小人是看見了他握著插入死者背後的匕首,但是並沒有親眼目睹他拿匕首刺殺凶手,所以他隻能算是嫌疑犯。”
“我本來就沒有殺她。”殿下不滿的咕噥這,“這狗官還想栽贓陷害。”
“哦,原來如此啊。那薛知府,你倒是說說看,可有此事。”指尖在驚堂木上流連這,靖平眼神淩厲如刀,瞧得這個薛知府四肢發軟,嘴上立馬支支吾吾起來:“絕對沒有,下官隻是例行公事的盤問他們一番罷了,但仵作說的對,眼下他們是最有嫌疑的人,就算不定罪,也是要關押著的。”
“本官到不這麽認為,誰殺人了還留在現場等你來抓?”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靖平隨意揮了揮手,月娥立馬屁顛屁顛的給殿下鬆了綁,手還沒有伸到我這裏來,就聽見有人抽了一口氣。隻見那一隻不怎麽吭聲的師爺如夢初醒一般歎道,“前些日子我與巡察使大人有過一麵之緣,似乎不是這麽年輕的啊。”
我一驚,完了,這不是要穿幫了嗎?
“你是老糊塗了還是消息閉塞,不知道當今聖上年初派下了三十七路巡察使嗎?”殿下扭了扭手腕,挺拔的身子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愚蠢。”
“你,你敢藐視本官,來人啊……”薛知府猶自未知如今的處境,擅自發令。月娥一腳踹上去,“大膽,巡察使大人在上,你敢僭越?”
這丫頭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真不知道徐將軍知道了會是怎樣的表情。大約會哈哈一笑,歎道:“虎父無犬女吧。”
被踹的知府有口難言,分明是自己的地盤,卻連基本的權力都給剝奪了。
徐靖平趁勝追擊,“既然沒證據,就把這兩個人給放了吧,本官命你十日內破了這連環殺人案,半月之後本官會再來視察,到時候……”
事實證明適當的留口對某些人來說是相當有震懾力的,譬如薛知府,回到客棧了,我依舊記得他嚇得屁股尿流時候的模樣。
我和靖平跪在地上,殿下一臉陰沉的坐在上座。我知他心中不快,有哪個太子被誣陷關入大牢會有好心情呢,算了,咱不與他計較。
“靖平自知罪該萬死,還請殿下恕罪。”\t
我詫異的瞥了徐靖平一眼,“什麽話,你可是救了殿下的大功臣呢?”
“若是指冒充巡察使,本宮無權定罪,若是指要本宮向你下跪一事,那隻能算是權宜之計,本宮也不會計較的。”殿下臉色微微泛白,口唇毫無血色,精神也有些許的微眯。
我心中暗喜,嘴快道:“沒想到你也有通情達理的一天啊,那……”
“你想都別想。”他瞪了我一眼:“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討回來。”
“殿下,你的嘴上有血跡?”月娥正遞上茶水,下意識的驚叫道。殿下口唇的確蒼白,或許正是這蒼白才會讓唇角的血色異常的明顯。他摸了摸已經幹涸的血跡,眉頭微微擰起,眼睛下意識的掃到我的臉上:“你……你昨晚對我做了什麽?”
還能做什麽,不過是喂他喝了一點我的血罷了,不過他要是知道的話,定然認為我又不懷好意,誰讓我們仇深似海呢,“你發燒,我給你降溫,不小心弄破了你一點皮而已,大驚小怪什麽?”
“就這樣?”
“你風寒未愈,還是盡快找大夫瞧瞧吧。”
從殿下房裏出來,我頭腦發暈,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靖平嚇了一跳,急忙扶住我的肩膀,讓我緩緩的坐在石階上。這大約是失血加失眠的雙重後果,頭一次坐牢,這感覺還真是差勁。
我休息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正要轉頭說謝謝,就看見靖平用滿是探究的眼神瞧著我:“殿下嘴角的血是你的吧?”
“胡說八道什麽啊?”麵上越是冷靜,心中的小鼓敲的就越發的響,我下意識的拉開了與靖平的距離。怎麽這家夥上了一次戰場,眼睛竟變得如此銳利,“嗬嗬,他的血怎麽可能是我的?”
“我看了,殿下的嘴唇並沒有破,而你的手腕卻破了。”讓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聽白大人說你小時候是泡藥浴,吃各種草藥長大的,身上的血早就有了藥性,你該不會……沒想到你對殿下還挺忠心的。”
“廢話,我要是讓他燒死了,阿爹指不定會扒了我的皮。不過若是你,我也會這麽做的,我們是好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