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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一張王牌

  鍾無虞與陰惜柔一路風塵仆仆趕往天山。


  馬匹不知換了多少,客棧亦不知住了多少間,銀子如流水般花去,正如那日子如流水般遠去,永遠追不回來。


  天山,曾是鍾無虞成長成才成名之地,亦是他與師父同門相識相處深交之地,在此處,有對他寄寓厚望的尊師,有與他情同手足的師兄弟,亦有他愛慕的女子,且有愛慕他的女子。


  那上官素便是其中一個,上官素比之晚一年進入劍莊,亦比鍾無虞小一歲,與藍玉年歲相仿。


  鍾無虞拜師之後,便有機會與藍玉、上官素同時同地練劍,鍾無虞一會與藍玉兩劍比翼,一會又與上官素雙劍合璧。


  在時光飛馳之中,鍾無虞與藍玉互生情愫,互為愛慕,遂成為師兄弟們人人羨慕的一對金童玉女,亦得到莊主藍極天的首肯,隻因藍極天甚是看重鍾無虞的練劍天資,藍極天心想隻要這鍾無虞每日用心刻苦練劍,他日定會成為劍莊的莊主接班人,而他若能成為自己的東床快婿,那可真是自己人生最為圓滿之事。


  而上官素雖時時處處亦表露出對鍾無虞的愛慕之情,無奈鍾無虞與藍玉情比金堅,令其無法插足,不過,這上官素雖心有遺憾,卻是一根筋,隻因與鍾無虞每日相處,便日久生情,且情濃如雲,她便甘心做了寧缺勿濫之人,直至今日亦是孑然一身,唉,真是一個癡兒。


  可是,就在藍極天莊主以身殉劍之時,藍玉不知何故出走之際,鍾無虞大發酒瘋,以劍胡亂傷人,以致多位師兄弟被其刺成重傷,甚至有當場身亡的,而上官素因見其犯下失心瘋,想要上前勸阻,卻被鍾無虞在其臉上劃下兩道深深地劍痕,所幸未傷及性命,卻毀了她的容貌,令她之後十餘年裏不敢以真容示人,每日裏隻能以黑紗遮麵,隻能在暗夜無人處才摘下麵紗,自己在銅鏡處顧影垂淚,漸漸地便在心內對鍾無虞生出一股恨意,且已達至寢皮食肉之境。


  鍾無虞一路行來,於途中便不斷念及這般情景,心內是如五味瓶打翻,什麽滋味皆有,心想,自己憶起這許多往事,是笑好,哭好,還是漠然示之呢,唉,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許多年來,那些被自己重傷的師兄弟們,不知過得如何?


  是生,還是死呢?

  對自己的恨意還在嗎?答案應是肯定的。


  而那些被自己失手殺死的同門呢?

  他們的冤魂每於午夜之時便會入其夢中,擾他清夢,損他精神,令他日夜不安。


  人,因他而散,莊,因他而毀,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有一天,他不得不要在此劍莊中自戕以謝亡靈。


  ……


  極天劍莊,劍塚前。


  鍾無虞掣出“龍隱劍”,突出劍,其劍便插在劍塚上的一個石縫中,再將整柄劍全然插入石縫之中,便聽得“轟”的一聲大響,劍塚之門打開。


  果見裏麵的劍皆不見了。


  這便證明了那空明大師定是盜劍之人。


  不過,空明大師盜出這麽多劍,又是為何呢?


  僅僅就是為了對付於我?


  沒有這麽簡單,這內中之因,複雜微妙,一時難以揣測定論。


  看來隻有靜待其變,才能揪出那幕後黑手,來平息這場江湖風波。


  鍾無虞又以“龍隱劍”插入了另一道石縫中,又是整個劍身插入縫中,那劍塚之門便關上了。


  鍾無虞收劍入鞘,又環顧了四周,好似發現了一些異樣。


  這破敗的劍莊中,前幾日有人來過,而且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來此做甚呢?


  劍已被盜,他們還要尋覓什麽呢?


  哦,對了,是“寶”。


  “這劍莊中前些日子來了很多人,很是熱鬧。”


  鍾無虞突然道。


  “來了很多人?鍾大哥,你如何知道的?”


  陰惜柔不禁問道。


  鍾無虞指指地上,“你看。”


  陰惜柔往地上一瞧,“這地上沒什麽啊?有什麽啊?”


  鍾無虞道:“你仔細看,地上有很多雜亂的腳印。”


  陰惜柔再一細看,哎,還真有許多腳印,且這些腳印沾有一些地下的泥土,“這麽多腳印啊,來了這麽多人,他們是來做什麽呢?拜師學藝,不可能,這裏的師已不在了啊。”


  鍾無虞略帶一些責備道:“柔兒,你的話能說委婉些嗎?我的尊師雖已故去,你如此說是貶損於他,亦是貶損於我了。”


  陰惜柔吐了吐舌頭,道:“鍾大哥,請恕柔兒心直口快,一時說錯了。”


  鍾無虞拍一下她的腦袋,亦不說她什麽,知道此是她無心之言。


  鍾無虞開步朝前逡巡,陰惜柔緊隨其後,“鍾大哥,莫非這被毀多年的劍莊之中還有什麽驚天之秘?”


  鍾無虞點點頭,卻又是沉默無言,想必這裏麵又有什麽難言之隱,唉,陰惜柔已然習慣他這種沉默了,所以亦不好再問,隻能一路追隨於他。


  走了小半日,終於將這偌大的劍莊給走完了,這劍莊雖已殘破,人去樓空,不複往日風采,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雜草叢生、蛛網盤結的牆垣梁坊間,亦可想見昔日劍莊的鼎盛。


  陰惜柔雖已來此處兩三回,卻在今日才完整地感知到劍莊的龐大之處,她亦隱隱猜到了鍾無虞的沉默中包含了什麽,這劍塚被打開,裏麵經劍莊上下精心鍛造之劍皆被盜走,想必是這劍莊中還有一筆巨大的財富藏在暗處,這鍾無虞不願以實情相告,他這心裏對我實是還有防備之心,不過,他不說,我亦也猜到,哼!


  突見行在前麵的鍾無虞停下了腳步,在一處好似往日劍莊的花園前凝視了很久,不過,此處的花樹已是許久無人打理,皆已枯黃凋零,麵目全非。


  陰惜柔隻見鍾無虞先是不斷搖頭,麵含苦意,而後又見其舒展了愁眉。


  陰惜柔亦不知他為何有如此古怪的神情,一時之間卻是怎麽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


  ……


  “鍾夫人,夫人。”


  “鷹麵郎君”陰揚在輕喚藍玉。


  “嗯。”


  藍玉在應答。


  “夫人,你好好記一記在劍莊中的事。”


  陰揚居然跟藍玉提起了“極天劍莊”的事。


  卻不知是何事?


  而為何藍玉又憶不起來呢?

  而藍玉如今還處在陰揚的手掌之中,她算不算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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