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斫竹摘梅
虛靈師太聽得腳步聲來,便知有人深夜來訪。
此是來者不善啊。
可是,良久,卻再無人聲入耳,天地間僅剩了黑暗與寂靜。
一種竟讓虛靈師太亦害怕的感受潛入其懷中,虛靈師太不禁憶起這隻有在自己青春年少時才有的極度恐懼,居然在自己風燭殘年之時又再次臨至,真是不可料及。
突有一股冷風吹至,便見虛靈師太離座騰起,“嘭”地一聲,就有一柄雪亮之劍刺翻了坐凳。
靜月突被驚醒,當即披衣坐起,卻見師父已不在床榻之上,屋內闖進了外賊,遂穿好衣衫,自床頭雕花突起處摘下法劍,要待出劍擊賊。
卻見虛靈師太甫一落地,又有一柄雪亮之劍刺到,虛靈師太聽聲辨位,側過身軀,便躲過來劍,“師父,接劍!”隻見靜月將劍拋向虛靈師太,虛靈師太正想接劍,“當”地一聲,外賊卻將劍擊向了一側,掉落在地。
靜月見狀掣劍而上,就有一劍攔擋住她。
兩劍相交,火光四射,倏忽間,兩人便互鬥了十招,靜月雖在匆忙出劍之中,亦能感到對方劍招自己是十分熟悉,莫非是武當“青竹劍”吳青竹?轉念間,兩人劍光相映,靜月便看清了對方容貌,竟真的是吳青竹。
再瞧向朝師父虛靈師太不斷出劍之人,果然便是那武當“墨梅劍”程墨梅。
這武當“歲寒三劍”之間確有間隙,且三人更是覬覦武當掌門之職,平日裏就有諸多爾虞我詐,不過,在陸古鬆被毒死之後,雖在其中亦有吳、程二人的故意拖延,此二人卻將此事全然怪罪於峨眉派,遂在今夜覷得時機,知曉這虛靈師太失了招子,便趁黑潛入峨眉派,伺機謀害虛靈師太。
二人本想偷襲師太,一劍結果之,卻不想虛靈師太招子雖失明,那耳朵卻是沒有失靈,能聽聲辨位,避過其淩厲殺招,看來這虛靈師太修為確是高深,能稱一代尊者。
可是,畢竟這虛靈師太眼前無光,掌中無劍,體內毒素還未完全清除,遂隻能是竭力躲避,沒有攻招,時間一長,便會被對方所製。
而靜月想要上前助師退敵,卻被吳青竹緊緊地纏住了,且自身也已難保,又豈能救師父哉?
這兩方情勢,真是呈現出一邊倒之態,這走了如狼的青城派,卻又來了似虎的武當派,就算虛靈師太有妙計在身,卻也無法施展,就算虛靈師太功力高深,無奈被製約太多,這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黴運到來,是想擋也擋住了。
這又如何是好呢?
“吳道兄,程道兄,暫且住手,聽師太一言,可否?”
突聽虛靈師太開口道。
但是吳、程二人卻仍不停劍,“師太,你還有何言可說?你要想出言相勸,怕隻能等你做了我劍下孤魂之後方能訴說了。”卻聽得攻她的程墨梅奸笑道。
虛靈師太聞言叱道:“你們兩個真是大言不慚,本師太有話與你們商討,你們卻這等不講情麵,非要置我峨眉於死地,那也不要怪老身不客氣了。”
程墨梅聞言大笑道:“師太,你才是大言不慚,你今日死期將至,就別說那麽多無用之話了。”
虛靈師太道:“這不是無用之話,你聽著,那陸古鬆道兄之死,並不是我峨眉所為,而是另有人所為,此人如此做法,卻是要置我峨眉派與你武當派於敵對之態,他好從中得利,因此,萬望道兄撤回利劍,我峨眉與你武當共商此事,以揪出這幕後謀劃之人,以償陸道兄殞去之命,以證峨眉清白。”
程墨梅冷笑道:“亦不知師太是真好心,還是假慈悲,隻是我那陸師兄確是你這峨眉弟子所害,這弟子之債嘛,應由師父來償,亦是天經地義的。”
虛靈師太聞之無法說動於他,便不再言語,避開其攻來一劍,往後一退,便腳踩一物,心中便喜,原是方才靜月拋來之劍,虛靈師太以足一勾,那法劍便入其掌中,猛一掣劍,利劍出鞘,便擋開了對方又一來劍。
此時,四人皆有劍在手,於那屋中相鬥,卻甚是展不開手腳,隻見虛靈師太率先自開窗處躥了出去,反手持劍立在天井之中。
隨即另三人亦躥出屋外,略停一停,便又捉對廝殺起來。
四人在寬闊地天井中鬥劍,便覺暢快多了,那四柄劍猶如四匹白練一般在深夜的黑幕下極為醒目。
四人已然鬥了一百招以上,卻還未分下勝負。
不過,虛靈師太仗劍在手,卻漸漸反占了上風,令得程墨梅防禦勝於進攻,漸處於守勢,如若有絲毫懈怠,便會命喪師太劍下。
“嗖”地一聲,居然有一粒“飛蝗石”直朝虛靈師太麵門襲來,虛靈師太聽聲躲閃,剛往左邊一閃,閃過飛石,卻有程墨梅利劍劈到,如若是平素,虛靈師太輕而易舉會躲過此劍,可是,今夜這一劍令她無法避開了,好似隻能硬受他一劍了。
“啊!”的一聲。
居然是程墨梅持劍之手中石,劍兀自握不住,“當”的一聲,跌落於地。
程墨梅正在大怔之時,卻有一柄利劍自身後刺來,來劍極快,在其尚未反應之時,劍卻刺入了他的後背,其劍甚為鋒利,瞬間,自其前胸刺穿出來,雖在黑夜,那鮮紅之血,亦是奪人眼目。
程墨梅一臉驚愕,想要轉身視之,那劍卻疾速抽出,其血如飛瀑一般射將出來,人仆到於地。
吳青竹正在疑惑之際,出劍便有所遲疑,“哎喲!”其手臂便被靜月劃中,掌中劍因疼痛握拿不住,掉落於地,靜月想要趁勢以劍刺之,卻被虛靈師太叫住。
靜月忙停下已出之劍,轉眼望向刺死程墨梅之人,此人令她萬萬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