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凶險華山一
“三峰卻立如欲摧,翠崖丹穀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雲作台。”
陰惜柔又聽見鍾無虞在吟詠詩歌,抬頭仰視,那巨石裸露、雲鬆迎客的奇險華山便在眼前了。
在壁立千仞的山崖間,有紅簷綠甍隱隱現出,陰惜柔心想這道觀殿宇又是如何砌造上去的呢?心內實是佩服那些能工巧匠,手上功夫甚是了得,胸中膽量亦是極大。
“柔兒,此華山風光皆在險峰,你我縱有非凡武學,要登上絕頂也非易事,且須半日工夫方能上得山中道觀,看這紅日西沉,今晚你我二人且在山下尋一民宿睡下,待明日一早我們再行登山,你說可好?”
鍾無虞已然作好充分的打算。
“嗯,一切聽從鍾大哥安排。”
陰惜柔朝他報以一笑。
二人便去尋找民居。
不多時,二人便尋見一叢箭竹之下有戶人家,此人家房外並無牆籬,人在較遠處即可望見其家中景況。
鍾無虞見此戶人家,應是山中獵戶,隻因其居室外廊上吊掛著一隻剛剖好的野兔,兀自滴著血水,想必這獵戶應在家中。
鍾無虞又見其房門洞開,便想要踏入屋中尋那主人,卻又聽得自屋內有咳嗽聲傳來,稍頃,便有人自屋中出來。
隻見出來之人是個殘廢者,他右手自肩膀處皆已失去,行步亦有些顛跛,麵上灰黯蒼老,但依稀可以辨見其往日的俊朗神采。
他的一雙眼睛一見到鍾無虞,好似有劍鋒刺出一般,隻是此種眼神立即又收斂進去,代之以平常之色。
鍾無虞被其眼光一瞪,心內疑竇頓生,此人好似甚為熟悉,但卻又記不起他是何人了,也許是他太蒼老了吧,可是瞧他年紀應是將至而立,那又為何一張臉龐會如此不堪呢?
鍾無虞向其說明來意,那獵戶便同意其二人至其家中借宿。
在鍾無虞的疑慮之間,天已大黑,三人便進屋生火造飯。
“哎,這位大叔,你家中就你一人嗎?”
陰惜柔不禁問道。
那獵戶隻點點頭,也不搭話,又徑去屋外,自那倒吊的已然剖好的野兔身上以利刃割下大半兔肉,準備炒做下飯菜。
陰惜柔知其一人居住此處,不禁大為奇怪,又見其要炒那兔肉,心內甚是期待,隻因這山中野味,陰惜柔最是愛吃,尤其愛吃這兔肉。
“哎,有人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哦!”
鍾無虞在堂內案前坐將下來,笑道。
陰惜柔亦走將過去,坐在鍾無虞對麵,道:“不過,我也聽某人的肚內在咕咕作響啊,這人是誰啊?哈哈……”
鍾無虞抻長身軀,伸手在陰惜柔的頭上敲打一下,道:“你這丫頭,那是你自己的肚子在叫,偏偏就要說是別人。”
“好啊,鍾大哥總是欺負柔兒,我亦要還手於你。”
陰惜柔繞過桌案,以手輕打在鍾無虞的臉上,嬌嗔道。
鍾無虞捉住其手,便將其拉至對麵坐下,“你且好生坐下,別將那口中涎水滴在我的身上了。”
陰惜柔哪能依他,硬是不坐下,且又反手捉住鍾無虞之手,始終是不願鬆開。
正在此二人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卻見那獵戶端了飯菜上桌來,二人便不無尷尬地鬆開對方,重又坐在案前。
那獵戶走將過來,便將飯菜擺好,陰惜柔見之,果有炒好的野兔肉,便再也控製不住的食欲了,不禁夾了一塊肉進嘴,“嗯,真是做得十分好吃啊。”
獵戶已然坐下,又自桌角之下摸出一支酒瓶,將一股渾黃之灑倒在碗中,亦為鍾無虞滿斟一碗,示意放懷痛飲。
鍾無虞不動筷子,亦不動杯子,隻是在嘴角淺笑著。
“哎,這位公子真是比個姑娘家都要怕事些,你還懷疑我在酒中,菜中下毒啊?那好,我先飲盡這一杯,再將各種菜肴遍嚐一些,以證我等粗民清白。”
獵戶放下酒瓶,端起酒杯,仰脖就喝下一碗渾酒,又嚐了五隻碗中的菜肴。
獵戶放下碗筷,道:“這下可以放心喝酒,嚐菜了吧。”
陰惜柔先是聽了鍾無虞的言語,有些懊悔,但見獵戶此番做法之後,便放下心來,“鍾大哥,你還擔心什麽呢?快吃吧。”
鍾無虞抱拳朝獵戶道:“這位兄台,請你見諒,這行走江湖之中,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獵戶壓下他的拳頭,道:“公子,你無須如此有禮,你此番做法,亦在情理之中。”
鍾無虞道:“好,兄台如此慷慨,在下就自罰一杯,再喝一杯,以敬兄台。”
……
不覺之間,酒已飲盡,肉已吃盡,人也將醉。
鍾無虞自感今晚酒量極差,與那獵戶二人才喝下一瓶村野渾酒,卻覺頭中暈眩,想要伏案沉睡。
……
突聽得“咣當”一聲,好似有酒碗砸落於地。
鍾無虞“醒”來了。
卻發現自己被綁縛在木椅上,全身動彈不得。
卻見那獵戶掌中執劍立在他的對麵,眼帶邪笑地望著他。
“鍾大公子,你還記得我嗎?”
獵戶語帶恨意道。
“你為何認得在下?還有那陰姑娘呢,你將她弄哪裏去了?”
“哈哈……自身都難保,還想著那位姑娘?哼,果是一個負情薄義的男子。”
“我負了誰?你到底是誰?”
“哼,負了誰?上官素。”
“上官素,你認得上官素?你究竟是誰?”
“我當然認得上官素,我是誰?哼,我是要你小命之人,你,拿命來吧!受死吧!”
言訖,獵戶舉起劍就朝鍾無虞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