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審問
陽光驅散了早秋清晨的薄霧化為金黃的光幕透過玻璃灑在房間中,太陽逐漸升起也驅散了深夜黎明空氣中濕寒的水汽,使得微涼的溫度逐漸溫暖起來。
橘貓小米半躺半臥在窗邊專門為它搭的台子上曬著還不算毒辣的太陽,愜意地享受著從窗外吹來、還沒有被烈日和高溫烘烤成熱浪的陣陣涼風,雙眼微眯,耳朵時不時抖動一下,尾巴掛在台子外的半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動著,儼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現在時節雖已入秋,但炎都秋老虎和烈陽依舊凶猛,涼爽的時段也就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隻要一過中午,毒辣的陽光又會讓溫度上升到接近三伏天的水準,哪怕是到了晚上也酷暑難消、悶熱難耐,也就隻有一天之中最涼爽的清晨,它才有機會睡在窗邊享受一下舒適愜意的日光浴。
相對來講,吳銘早晨就沒有那麽輕鬆愜意了,簡單和一家子超凡生物吃過早飯收拾完殘局後,家裏那幾口超凡生物都跟著他和趙姒妲一起來到一個新開辟出來,本來是準備拿來堆雜物的雜物間,放出了昨晚被反殺的那倆倒黴蛋,準備審問或是旁觀審問這倆襲擊者的來曆。
隨著吳銘緩緩撕開一道菱形的空間豁口,打開收容空間,昨天晚上完成收容的兩隻超凡生物被他放了出來,仍在了冰涼涼的瓷磚上。
伴隨著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乳白色的瓷磚地麵上多出了兩個身影——一個是通體漆黑深邃,形狀似蛋,由陰影和煙霧構成的蛋形事物,這是影魔奧斯本被層層封印之後的自閉形態。
而另一個身影卻不是昨天吳銘等人看到的巨狼,而是一個穿著鬆鬆垮垮的短褲和背心,瘦小佝僂、骨瘦嶙峋,仿佛被餓了好幾個月,隻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膚裹著凸出骨頭,勾勒出全身骨骼形狀的皮包骨,吳銘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個死人,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對方雖然雙目緊閉,但胸膛隱隱還有起伏呼吸頻率也非常微弱,看樣子應該是陷入了昏迷。
伊麗莎白一看放出來的不是她馴化的狼人,而是一個不認識的皮包骨,小腦袋上頓時冒出了一大串問號:“咦?大哥是不是放錯人了?這不是我昨天帶回來的狗狗啊。”
說著她頓時手舞足蹈向人偶姑娘比劃起來:“人偶人偶你昨天看到了吧!我帶回來的狗狗有這~麽大才對!”
本來想告訴她這可能就是那隻狼人的吳銘,在仔細審視一下地上陷入昏迷的皮包骨後,自己其實也有點拿不準主意了——地球上自然是有狼人族群的,在人類社會中流傳的狼人傳說,也確實有不少是貨真價實的情報:例如超乎常人異常強大的生命力與自愈能力,尖牙利齒,身材高大全身長滿濃密烏黑的鬃毛,並且在狼化之後狂暴無比,很容易像野獸一樣被野獸本能控製……
這些都是狼人曾經活躍在人類社會時留下的傳說,不止是狼人,吸血鬼、巨人、影魔、巨魔、海妖海怪、妖精……等等等等,這些超凡生物的活動都給人類文明的進程留下了深刻的印痕,從古老的神話傳說,到後來坊間流傳的異聞怪談,水手們的迷信,再到今天在網絡上流傳的都市傳說,其實有不少都是普通人在經曆超凡事件後留下的產物。
至於為什麽吳銘自己都拿不準這個瘦小佝僂的皮包骨是不是狼人,那是因為按照伊麗莎白的描述,昨天那隻狼人的體型和這個皮包骨差距太大了——從整體質量的意義上。
雖然從人類形態轉變成狼人形態的狼化,會給狼人帶來一定量的肌肉膨脹效果,但這種膨脹效果的原理實際上是撕裂原本的肌肉纖維,然後靠超乎常人的新陳代謝與自愈能力,修複破損的肌肉纖維使其成長得更加粗壯、有力,這也正是為什麽狼人的人類形態之所以普遍都是體格高大健壯,肌肉發達的肌肉男。
因為他們在一次次狼化中不斷撕裂著自己的肌肉,直到到達肌肉量的極限為止,最終反應到人類軀體上就成了一個個身材壯碩,肌肉發達的肌肉男。
問題就在這裏,就算是狼化,也不可能讓一個骨瘦嶙峋,瘦弱佝僂的皮包骨一躍變成一隻人高馬大,肌肉膨脹的巨狼,就算是個一百八十公斤的肥仔變成巨狼的可能都比皮包骨要大——肥仔好歹還有一身脂肪可以借著狼化的巨大能量需求給消耗掉,再不濟也能變成一個人高馬大的肥仔巨狼,而這皮包骨……
要是狼化恐怕會因為沒有足夠的脂肪、糖分作為運動能量消耗而當場暴斃。
“狼人是有人類形態的。”在吳銘猶豫的時候,趙姒妲已經走上前去扒開皮包骨的眼瞼,眼睛閃爍著一束光芒照射著對方的瞳孔,接著又拔掉他幾根灰色的頭發掃描分析了一下之後,得出了結論:“我采集了一些毛發樣本和虹膜樣本,經過比對基本可以確認,當然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殘留的超凡特征與我昨天記錄下來的相吻合。”
“基本可以確定和昨天的巨狼是同一個人,並且他現在處於極度營養不良的狀態,急需得到救治。”
“這好辦……”吳銘點點頭,伸手甩出一團修複模塊的金光,手指在虛空連點擦去幾項底層證明中的數據和公式後,皮包骨骨瘦嶙峋的身子也漸漸膨脹起來,肌肉填充了本來幹癟、枯槁的軀體,皮膚重新變得飽滿、充滿光澤,這具瀕臨死亡的軀體,也再一次煥發出生命的活力。
修複到這個程度後吳銘就收了手沒有繼續恢複下去,因為狼人已經擺脫了瀕死危險,並且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緩緩醒轉了過來。
“唔……我……我這是在哪……”
狼人迷迷糊糊睜開眼目光模糊地掃過了房間內的幾個人影,剛剛從深度昏迷中醒來的他顯然還沒有理解現狀,腦子裏亂得像一團漿糊一樣,哪怕看到吳銘幾人他也沒做出什麽反應,直到……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隔壁被打成自閉形態的同伴奧斯本身上,狼人的雙瞳驟然收縮,原本迷迷糊糊的腦子如潑了一盆涼水般迅速清醒過來,並且想起了昨晚一連串的記憶。
昨晚我好像……好像被奧斯本分配去追一個看上去沒什麽戰鬥力的小姑娘了……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心中盤踞著疑問,狼人茫然地轉動腦袋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趙姒妲和不遠處伊麗莎白身上——後者這時候滿臉傻笑對他擺了擺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然後狼人就被嚇飛了。
他登時被嚇得從冰涼的瓷磚地麵上彈了起來,然後一頭磕在了天花板上發出一陣悶響,隻感覺眼冒金星,耳邊嗡嗡直響,接著又抱著腦袋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
偷襲失敗?
奧斯本怎麽了?
任務目標都在這裏,我這是被俘虜了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我不記得了?!
無數疑惑盤踞在狼人的心中,他試圖想清楚這些問題,結果卻驚愕發現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極大的斷層,最後能想的起來的記憶,就是昨晚他撲入黑暗追逐伊麗莎白的記憶。
他摔在地上的時候注意到窗外已經是早上了,也就是說他至少丟失了十二個小時的記憶!
還沒等狼人有什麽動作,一根透明、銳利的絲線就已經纏在了他的脖子上,正在一旁解開影魔身上封印的趙姒妲看都沒看這邊一眼,就傳來了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請不要亂動,並且配合我們的問話,否則我將你當成實驗對象,實驗一下狼人在斬首後還能活多久。”
原本蠢蠢欲動,思考著要不要狼化變身的狼人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刺痛,意識到那是一根逐漸收緊的銳利絲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股令他心頭戰栗的壓迫感迎麵襲來,他循著威圧感來源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個帶著假麵的少女,金黃威嚴的龍瞳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混合著龍威的壓力摧枯拉朽摧毀了狼人的心靈防線,嚇得他身子一抖立馬老實了下來,換上一副義正言辭仿佛隨時都準備就義的表情,竹筒倒豆子般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說了出來:“本人狗蛋,男,八十四歲,種族狼人,家住幽邃避難所104號……”
“打住打住打住!”
吳銘剛聽了個開頭就有點遭不住,趕緊讓他停下來:“交代就交代,一件一件來,你這哪兒學的一套貫口?”
“我……”狗蛋漲紅了臉,這套貫口的來源經曆作為一個刺客而言無疑是無比恥辱的,他本不想回答的,但感覺到脖子上逐漸勒緊的絲線和接連傳來的刺痛感後,在麵子和生命中他選擇了後者,“打輸了太多次,這種發展我已經習慣了……”
言語之中能隱隱聽出苦澀和傷感,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吳銘聽著眼角抽了抽,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轉頭將提問拉回到正軌上來:“為什麽要襲擊我們和老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