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狼人的小本買賣
“這都是奧斯本的錯！他說他接到一個捕獲操線木偶的好單子，不僅預付了定金，雇主還給他一把從機關偷渡來的收容物用於協助戰鬥，以及一整套關於她的戰鬥特點和風格，人偶之軀所擁有的弱點和內部細絲狀的連接結構的情報，本來我不敢參加的，但他說這是個十拿九穩的活兒，完成後雙方四六開，他來對付操線木偶，我隻需要在旁邊幫幫忙，處理一個沒啥戰鬥力的小姑娘就行……”
狗蛋三言兩語流利地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為了活命毫不猶豫就把朝夕相處的隊友給賣了。
“機關偷渡來的收容物？”吳銘準確捕捉到了他話語中的關鍵，不著痕跡地與微微轉過頭來的趙姒妲對視了一眼，旋即追問道：“雇主是怎麽弄到這個收容物的，你知不知道？”
狗蛋搖搖頭一臉坦然：“我不知道，因為委托都是奧斯本來交涉的，我也是聽他說，才知道這次的雇主這麽有門道，居然從機關那裏搞來了一個收容物。”
“你們這次的捕獲任務，除了老趙以外，還有其他目的嗎？”
“沒……沒有啊，我們，我們就是，埋伏著……哦不，正好碰上了你們，所以就動手了……”或許是因為狼人這一超凡族群普遍耿直，能用拳頭解決的問題絕對不用腦子，所以根本就不擅長撒謊騙人那一套，回答的時候不僅吞吞吐吐，語無倫次，眼神也飄忽不定，視線在房間中四處掃視卻不敢和任何一個人的目光對視。
“嗯——？”短暫的沉默後伊麗莎白拖長了自己的聲音，用審視的眼光打量了狼人狗蛋好幾秒，然後瞪著他做了個並不嚇人的鬼臉，恐嚇道：“你有問題！沒有說實話！”
狗蛋剛想開口辯解就感覺纏繞在脖子上的絲線驟然勒緊，皮膚在透明絲線的摩擦下被輕而易舉割開，感受到鮮血流出的他頓時慫了：“別別別！我說！我說還不行——”
刺啦！
話音未落，他就聽到仿佛布帛割裂的沉悶聲響回蕩在房間內，在天旋地轉的視野中他隱隱看到一具正在冒著血噴泉的無頭屍體。
失去了身體循環所供給的必要養分，隻剩下一個頭顱的狗蛋因為失血和缺氧感覺到眩暈，疼痛和窒息使得他張大了嘴巴想要喊叫，想要用嘴巴呼吸更多空氣，然而失去了肺部，氣管也被切斷的他根本不可能再震動空氣發出聲音，隻能像個擱淺的魚兒，嘴巴無聲地一開一合，在絕望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狼人的生命力雖然遠勝於普通人類，但並不代表腦袋都被砍了下來他們還能存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狼人也隻是各方麵身體素質比人類強大一些的血肉生物，他們也依賴血液供氧，也需要補充營養來維持身體的新陳代謝，腦袋被砍下來了頂多隻能比普通人類要活得更久一點而已。
而過於強大的生命力，在這種情況下反而變成了折磨，每渡過一秒都像一年那樣漫長
漸漸地，意識開始渙散沉入黑暗，視野開始模糊，就在狗蛋以為這一切的折磨即將迎來終結時，一團金光所組成的海洋便將他最後的視野所淹沒，等再度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完好無損地坐在地上，腦袋沒有被索命絲線割斷，自己也沒有迎來死亡。
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就好像短暫而又真實的白日夢，這種難以理解的變化衝擊著狗蛋的三觀，他先是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被透明絲線纏住的脖子——嗯，沒斷。然後他又使勁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發出一聲痛呼。
嗯，很疼，可能不是在做夢。
還沒等狗蛋完全理解到底發生什麽時，趙姒妲幽幽傳來的話音就點醒了他剛剛發生的都是事實：“第一次實驗結果：在隻剩一個腦袋，處於失血缺氧的狀態下狼人維持了接近兩分鍾的意識，隨後在腦細胞大麵積死亡以前管理者及時出手治好了他，未能獲取徹底腦死亡的相關數據，實驗體，我很期待下次的實驗結果如何。”
冷漠、機械，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聲音聽得狗蛋心中一顫，同時他也在心中不解地嘀咕著：現代魔法已經發展到斷頭重連的恐怖地步了嗎？
“我倒是希望老趙你手段能溫和點……”治好了狼人的吳銘拍拍雙手，隨手調出兩分鍾前的空間快照覆蓋了當前血濺得到處都是的房間，然後指了指齊格非的方向，“這裏可能還有個未成年的筆記本呢，要是讓她看到些少兒不宜的畫麵，產生心理陰影了多不好……”
被齊格非抱在懷裏的緋紅女王頓時發出了不滿的抗議：“緋紅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緋紅現在懂得可多了！所以大哥哥能看的東西緋紅也能看！”
趙姒妲眼中閃過一道流光，點頭道：“明白，下次斬首將計算頸動脈噴血的軌跡，盡量讓噴出的鮮血不出現在緋紅的光學鏡頭中。”
“我不是這個意……唉，算了，反正也救得回來。”吳銘本來想要糾正一下，但最終搖搖頭沒再多過解釋，重新將視線放在了狼人狗蛋身上，嚇得他腦袋一縮：“你也看到了，你就是頭掉了這種傷我也能隨時治好你，所以老趙哪怕想玩什麽新花樣我都能配合她玩出來……還希望你老實交代，不然老趙可能會馬上進行第二輪實驗數據采集，或者進行其他的實驗……”
和善，沒有絲毫威脅和惡意摻雜在話語中裏麵，通篇都是在陳述事實，甚至還有充滿善意的勸導。但在狼人狗蛋眼裏，吳銘赫然已經成為了一個比趙姒妲還要恐怖的惡魔。
趙姒妲手指微微放鬆，緊緊纏繞在他脖子上索命絲線也鬆開少許，意味著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反複橫跳的狼人貪婪地呼吸了幾口空氣才開口說道：“本來按照雇主說的，我們確實隻需要對付操線木偶，活捉她帶回去交差就行。但是奧斯本仔細研究了雇主給他的資料後，就突然跟我說可以多賺一筆，反正總是要得罪你們的，索性幹脆就趁著這次襲擊的機會活捉兩個人，一個拿回去給雇主交差，另一個拿去高價賣掉……”
“賣掉？”這次開口的是趙姒妲，她停下了手中的解封動作，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在狼人驚恐的目光中和他對視：“為什麽要拿去賣掉？”
狼人遲疑了一下，但是馬上想到自己剛剛被斬首的事實後立馬回答道：“我都是聽奧斯本安排做事的……不過我覺得大概……大概是因為你們在黑市上叫價很高吧……”
接著吳銘和趙姒妲又問了好幾個問題，‘死’過一次的狼人也非常配合，不管知不知道都坦誠相告，但並沒有問出多少有價值的情報。
“看來這隻是個從犯。”簡單詢問完幾個關鍵問題都沒得到答案後，吳銘沒有再理會乖乖蹲在地上不敢擅自開口的狼人狗蛋，轉頭看向趙姒妲：“知道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我們還是得撬開這隻影魔的嘴。”
人偶姑娘也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就解開了對影魔奧斯本的封印。
隨著一道道封印符文滅掉，陰影組成的蛋也化為像加熱瀝青那般的黑色黏稠液體，那一灘液體在蠕動了幾下之後，很快又重新聚合成黑煙嫋繞，隻有上半身保持著人形軀體的奧斯本。
“廢物！”
奧斯本剛一恢複意識，看到麵前幾人審視的目光以及蹲在地上埋著頭不敢看他的狗蛋，立馬就理解了現狀。低罵了一聲這個不爭氣的狗隊友後，他非常識相地沒有反抗和逃命，而是老老實實把自己縮成一團不敢動彈——反正看過全員資料的他很清楚，現在麵前站著的這些人裏有一半都是他打不過的，更何況現在還是陰影元素不活躍的白天，想逃都逃不掉……
索性奧斯本也就放棄抵抗了。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想問的……”在吳銘開口之前，影魔就嗡嗡地搶聲開口：“我願意用我知道的一切，來換取我的性命……”
自由他已經不敢想了，現在連命都拿捏在別人手裏，他就是個砧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都是對方說了算，先不說對方會不會信守諾言，就連奧斯本自己心裏都很清楚，他知道的那點東西真的算不上什麽驚天動地的大情報……
而且就算抵死不從，對方也不一定稀罕自己的情報，畢竟超凡世界中搜查情報的手段多了去了，再不濟跑到醫院去找個改行當外科醫生的死靈法師，用通靈術搜索他殘存的靈魂一樣能撬出不少東西……
而且還省事。
趙姒妲並沒有立刻回複他，而是看了吳銘一眼，得到他的確認後才點頭應許道：“管理者同意了，現在告訴我，你的雇主是誰？為什麽他要策劃針對我們的行動？”
“還有，為什麽要挑選伊麗莎白為額外的襲擊對象？”
人偶姑娘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奧斯本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緩緩道來。
其實他知道的也不比狗蛋多多少，頂多也就是在接觸中對他的雇主有些零散還不完整的猜測而已，譬如可能和突襲機關的超凡勢力有關，或者幹脆就是那些超凡勢力中僥幸逃離的超凡生物，覬覦炎都的真理會遺產所以對活躍在炎都異變的事後處理中的趙姒妲發布了捕獲委托。
至於選擇伊麗莎白為額外突襲對象的原因，純粹是對方給出的情報中這姑娘是最弱的，而且超凡世界中也有不少覬覦真理會遺產的勢力，如果把她擄走當人質賣給那些渴望分一杯羹的勢力，讓他們去蹚渾水自己小賺一筆還可以抽身而出，所以這哥倆在附近蹲守了好久，這才蹲到了機會……
很快吳銘等人已經從奧斯本口中得知了不少他們想知道的情報，幾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吳銘突然一拍手轉過頭來看向狼人狗蛋：“哦對，最後還有個問題……”
本來以為沒他什麽事的狗蛋心又懸了起來，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什……什麽問題？”
吳銘一臉認真：“你們狼人怕銀的傳聞是真的嗎？”
“？？？？？”狼人狗蛋一臉懵逼，他不知道眼前這個仿若惡魔的男人為什麽會問出這個……角度清奇，在超凡世界中都不算問題的問題……
“這個……這個在我們族群裏也不是什麽秘密……”
震驚了幾秒鍾之後狗蛋才吞吞吐吐，有點欲言又止的感覺回了一句，心中經過激烈思想鬥爭後還是決定老實交代：“這是當初有個狼人分支的家族產業全部被獵人搗毀、洗劫一空，窮瘋了窮怕了，為了搞點貴金屬討生活所以跟那群蝙蝠們合夥搞了個小本買賣。”
“結果後來發現又是假死，又是用超凡力量製作特效，過程既麻煩又危險，最後得到的就那麽一點銀器，也賣不了幾個錢所以很快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