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絕智
砰！砰！噠噠噠！噠噠噠！
手槍、機槍、突擊步槍，各種各樣的槍聲交雜在一起在會議室中連綿不絕，就像一曲跌宕起伏的樂章，又一輪射擊隨著傑基爾率先開槍而引發！
桌椅被子彈打碎，木質地板被流彈破片打得木屑橫飛，投影屏、電子計算機、電話等各類電子用品被打成碎片，有人尖叫著被流彈擊中，有人被打成篩子，幽靈特工、自動機槍、傑基爾、海德，他們劃分成兩個陣營，在會議室內每個角落相互射擊。
槍林彈雨構築出的彈幕軌跡，在會議室中留下了一道道帶著火光的長線，這些子彈劃破皮膚，擊穿皮肉，鑽入髒器內，將人置於死地，將機槍打落，將一切擋在射擊路線上的東西打得千瘡百孔。
可誰也不敢停歇，誰也沒有停手，雙方都紅了眼。
胸口連連中彈，強烈的劇痛差點讓海德暈了過去，但他猛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向傑基爾繼續射擊！
傑基爾持槍的右手被擊中槍險些脫手而出，難以遏製的麻痹感擴散開來，可他左手握住持槍的右手仍舊執拗地扣動扳機，又朝海德連開三槍！
機槍無死角覆蓋會議室對所有攻擊單位展開無差別射擊，密集掃射將屍體打成一灘爛肉，將室內的辦公用具打得麵目全非。
被緊身衣勾勒出火辣身材的幽靈特工，拿早已死去的同伴和文職人員的屍體作為盾牌，躲在這個特殊的“人牆”後用突擊步槍點掉天上的機槍。
直到雙方都打空了子彈，槍聲才逐漸停歇。
嘭！
一聲悶響，滿身瘡痍的海德癱坐在地上，子彈撕裂了他的軀體幾乎將其置於死地，巨大的疼痛讓他差點陷入昏迷，意識恍惚中過往的記憶如走馬燈般在眼前閃現。
他曾孤注一擲帶著最初的大隊穿越西伯利亞雪原攻下嚴冬中的千頂之城，也曾與約翰遜狼狽逃入群山之中躲避極端組織的追殺，他曾跨越大洋千裏奔襲援救海洋彼岸參與腦機革命的同伴，也曾在全軍覆沒的戰場中從屍山血海中爬出。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有很多麵容模糊的人影在不斷變換的記憶背景中朝他走來，漸漸地，海德看清了那些從不同時代記憶中朝他走來的人影們的麵容。
瑪格麗特，老李，亞當……
王莽，喬瑟夫，亞曆克斯……
這些人影都是曾經並肩作戰過的戰友，為腦機革命的成功奠定了不可或缺的堅實基礎，可他們都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甚至都沒有看到黎明的曙光就將希望和未來托付給了後繼者，殞命在了漫漫長夜中。
那些從不同時代走來的戰友們最終在海德麵前駐足，他們齊刷刷注視著滿身瘡痍身受重傷的海德。
“這就是你想要創造的新世界嗎？”
“！！！”海德猛地從恍惚之間清醒過來，幻象轟然消散。
傑基爾擺擺手示意剩下的兩名幽靈特工不要動手，自己強撐著半邊已經麻痹的身子，一瘸一拐拖著腳走到海德麵前，左手拖著持槍的右手將槍抵在了他的腦門上。
傑基爾身上也有不少傷，胸前、後背到處都是機槍流彈擊中的傷口，鮮血正從創口中泊泊流出。
“你理想中的世界隻能帶來絕望。”
“想清楚了嗎？”海德軟綿綿癱靠在一截被子彈打得看不出原形的木頭廢墟上，哪怕腦門被槍指著也絲毫不懼，反而露出虛弱的笑容：“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經啟動，隻能靠我持續輸出搖籃曲來推移打擊……隻要我死了，或是我拒絕輸出搖籃曲質量打擊就會落下，你可能會活下來但其他人逃不掉……”
“這幾百萬性命的重量，你背得住嗎？”他抬頭直視傑基爾的雙眼，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傑基爾俯視著這位鬥了十幾二十年的對手，握緊了手槍：“我是鐵華團的團長，我得為鐵華團，我得為幸存者以及所有人的未來負責……”
海德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臉上掛著嘲諷的笑容放聲大罵：“裝模作樣的偽善者！這就是你對弱者的憐憫？這就是你所堅持的不殺信念？這就是你所謂的要把我拖去進行公正審判？袖手旁觀時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講起大道理來頭頭是道，隻要局麵對你不利，你就會毫不猶豫丟掉自己的底線！高舉著大義的旗幟，擺出假惺惺的姿態無可奈何地殺人，何等的令人作嘔！何等的令人惡心！”
仿佛是在刻意激怒對方一樣，他不斷用言語攻擊傑基爾的心理弱點，打擊對方過去所堅持的信念，而後者卻始終一副苦悶的表情，靜靜聽著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旁邊的約翰遜都想要衝上前去想辦法嚐試把海德帶走，但每一次都被幽靈特工給擋了回去。
“現在是啥情況啊……”
躲在桌椅之間的伊麗莎白聽到外麵槍聲漸漸停歇，她小聲嘀咕著踢開擋在身上的木板好奇巴巴地探出頭來，她和緋紅女王躲入掩體時隨手抄起當做盾牌的木板表麵已經鋪上了一層滿滿的子彈，但古怪的是，那層薄木板靠伊麗莎白的那一側也就是裏側卻始終保持著完好，明明從厚度上來講根本不可能抵禦子彈動能，甚至應該在掃射下被撕成木屑的木板，卻擋下了無比密集的彈幕仍然保持著完好。
在千鈞一發躲入桌椅間，用木板當盾牌封住來自天花板的機槍掃射時伊麗莎白就發動了她的超凡能力。在連接能力的作用下，不僅掩體加上木板形成一個絕佳的密封體，就連掩體表層的防禦也得到了強化——任何打在掩體表麵的事物都會像牢牢黏在強磁石上的鐵金屬一樣，普通槍械和子彈所提供的動能頂多隻能擊穿薄木板表麵就被連接力量捕獲，與木板周圍的木纖維連為一體再難寸進。所以子彈不僅無法擊穿掩體，甚至還會在機槍持續掃射下堆疊，不停強化掩體表麵的抗衝擊力。
“算算時間應該是在吵架吧……”緋紅女王略顯沒勁的聲音從精神鏈接中傳來，她似乎是注意到了伊麗莎白的動作，精神鏈接中的情緒頓時變得驚訝起來，“白姐姐，剛剛不是讓你好好躲著嗎？我們這個時候應該老老實實躲在掩體裏的呀！”
伊麗莎白探頭看向海德與傑基爾那邊，她的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是我總感覺這個時候我應該出來瞄一眼……不！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正是我出場的時機！”
“誒？”緋紅女王一愣，“可是我所看到的未來裏沒……”
她的思緒還沒有傳遞過去就被打斷了。
“啊……我看到大哥了……”
伊麗莎白如是說著，在她的視野裏吳銘手裏攥著一團修複光團正鬼鬼祟祟穿行在會議室中，為那些躺倒在地還沒有死去太久的屍體進行治療和修複。
而伊麗莎白也發現會議室內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出現了些許變化，但這些變化並不是剛剛出現的，而是早就已經出現了但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一直被所有人無視到現在，伊麗莎白也是因為看到了吳銘後，她才注意到了會議室內的變化。
屍體，躺倒在會議室內的屍體少了許多……不，應該是全部消失了！所有的屍體都在被吳銘恢複後，悄無聲息送入了收容空間中！
正在忙碌的吳銘似乎注意到了窺視他的目光，他抬起頭來對上了伊麗莎白的視線，看清楚是誰後他的嘴角頓時勾勒出非常愉悅的笑容，同時食指豎起輕輕放在嘴唇上做出噤聲的動作，甩了一個眼神留給她自行體會後身形再次溶入空氣中。
印入眼簾的那個身影讓伊麗莎白發出一聲低呼：“他跟我打了個眼色……”
“誒？！”隻能通過筆記本的攝像頭來觀測外界的緋紅女王自然看不到這些，一聽到伊麗莎白看到吳銘她頓時就急了：“在哪在哪在哪？！大哥哥在哪！讓我也看看！”
如果能確認大哥哥存在的話，說不定在未來觀測裏就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可惡！感覺大哥哥在幹很有意思的事情，緋紅也好想跟著一起玩！
諸如此類的情緒和想法幾乎毫不設防流入了伊麗莎白的腦海中，也幸虧她的聽眾是個隻能同時思考一件事情的單線程姑娘，太過雜亂的思緒都被自動過濾了：“啊？大哥在哪？他剛剛溶於空氣了誒，看不到惹……”
海德的怒罵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身上過重的傷勢就使他忍不住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這才氣喘籲籲地停止了對傑基爾的人身攻擊和嘴臭泄憤。
從始至終，傑基爾都沒有反駁一句，最後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當不成聖人，做不到不殺一人拯救所有人，我也救不了你……”
“嘁……”海德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那還多說什麽？動手啊！”
傑基爾看著對方，低下了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道：“抱歉……”
可還沒有等他扣下扳機，天花板上一支自動機槍突然調轉槍口，在毫不掩飾的機槍運作聲中瞄準了傑基爾與海德兩人！
身後突如其來的響動讓傑基爾下意識轉頭，就連海德也驚訝地向天花板上的自動機槍投去了視線！
懸在天空的自動機槍沒有得到他的指令就行動了！
傑基爾與海德幾乎是同時看到了指向他們的機槍槍口，接下來他們聽到了更加令他們感到震驚的聲音！
“這不是反抗軍領袖傑基爾和博士嗎？才多久沒見，你們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下一刻，黑洞洞的機槍口冒出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