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協議的內容是：如果在他死後真的發生了人工智能叛亂，無論如何也要保下約翰遜和傑基爾，引導你們完成前置條件，共同對抗西比拉。當然，可以的話，也希望我們能救下除他以外更多的人，所以事實上在會議室內因為槍戰而犧牲的人，不管是植入芯片的文員們也好，還是你們反抗軍的人也罷，都被我給及時救了下來……”
想起不久前那場會麵吳銘心中感慨萬分——那次會麵海德顯然是一早發現了他們並且故意詐他們出來的，吳銘摸著下巴思緒逐漸飄遠，回憶起在洗手間裏那場隔絕了外部一切探知，隻有他、趙姒妲和海德三人知曉內容的密談。
“當然，那時候海德對人工智能的叛亂還停留在防範階段，他以解析完成的完美素體情報為交換條件，希望我們能給予協助，選擇與我們達成協議的原因也隻是希望為他死後的局勢發展做好雙保險，而我們這邊也確實需要他對完美素體的研究情報，所以與他達成了協議。”
傑基爾雙眉微皺，結合當前的情況與對海德的了解，此刻他心中已經出現了一絲不妙的預感，立馬警覺捕捉了關鍵詞：“引導完成前置條件？什麽前置條件？”
然而這次吳銘沒有正麵回答，隻是笑嗬嗬地看著他：“海德說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明白的。”
“我明白個錘子……”傑基爾一口老槽堵在嗓子眼裏差點被嗆死，心中醞釀的不妙預感變得越來越強烈，過去被坑得很慘所留下的心理陰影正在隱隱作痛，這一次就連費列蒙的耳語都在他耳邊回蕩起來，“原來如此，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這個世界真的有一線生機……”
天啟都被嚇出來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作為與海德相爭多年不分上下的傑基爾也不完全是依靠天啟的廢物，按照他對海德的了解，結合當前的狀況他馬上推測出了大致情況：“也就是說，他早就提防人工智能叛亂，並且預先做好了在他死後人類會麵臨西比拉反叛的準備了吧？雇傭你們在關鍵時刻給予協助作為計劃實施的雙保險，說明他也做足了對西比拉的準備，再加上你說的前置條件和約翰遜的那些話……”
傑基爾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旁神色嚴峻正在和三明大眼瞪小眼較勁的約翰遜，心中暗道這倆副官怎麽也相互看對方不順眼的，隨即接著說道。
“他的計劃，恐怕就是以自己死亡，並且我們嚐試攻略西比拉失敗甚至反而幫了倒忙為起點……我說的沒錯吧，約翰遜？”
然而約翰遜傻愣愣迎著傑基爾的注視半天都沒有說話，直到數秒之後他才突然回過神來，一臉驚訝地指著自己：“誒？啊？！你剛剛在問我嗎？”
“不是問你難道還是問骨灰都被揚了的海德嗎！？”
暴躁三明氣得差點把槍給掏了出來，不過在她抬手開槍之前傑基爾趕緊將她的手給壓了回去。
“你要是有那本事的話，你倒是去問博士啊！”仿佛和三明天生不對付一樣，約翰遜毫不示弱懟了回去，“博士是把接下來的事情托付給我了，可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計劃的詳情，隻告訴我什麽時候該做什麽，這些東西剛剛我都已經說過了，你是沒長耳朵嗎？”
“嘖，團長，你放開我，我今天必須斃了這個家夥……”
“有本事你就開槍。我是不會向你們這些野蠻的反抗軍屈服的！”
“好了好了，三明你也少說兩句……”眼看三明又暴躁地掏槍，傑基爾不得不死死抱住她的手不讓她再有任何舉動，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傑基爾總覺得三明臉上閃過一絲竊喜，“總而言之，我們先聽聽他怎麽說吧，約翰遜，海德給你留下的指示是什麽？”
“嗯……當時是用數據傳輸直接輸入到外接硬盤裏的，數據包還比較大，應該是為了應對後續不同的情況，他把自己能考慮到的一切發展和完整攻略法都寫入了數據包裏，我隻需要按照條件檢索然後根據局勢發展照做就行……”約翰遜眼睛稍稍閃過一絲電子器械的光芒，在海量的信息中開始檢索對應當前情況的關鍵詞，不一會他眼前一亮，“有了！是這裏！西比拉脫離主機陣列管製，無人機蜂群對全世界宣戰，全人類遭受滅絕打擊可能，並且成功取得反抗軍的狀況下該怎麽做……”
“下一步行動是什麽？”三明與傑基爾異口同聲道。
前者比較關心這個行動會不會給他們家的團長帶來性命之虞，而後者更加擔心海德是不是在想什麽餿點子，會不會借機坑他一把。
畢竟鬥了這麽多年，雙方也多少對對方的情況知曉一二，就像傑基爾了解海德有惡魔耳語的支持，並且對絕大多數突發事件都有一套完整應對計劃一樣，反過來海德也知道傑基爾作為生命體的異常，以及永遠不會死去的異常點。
正因為知曉傑基爾不會真正死去的特點，所以他才完全有理由懷疑，海德是不是打著讓他抱著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衝向敵方懷裏自爆這種算盤……
“額……是分頭行動。”約翰遜稍稍遲疑了一下，似乎是也沒有理解為什麽眼前會出現這樣的信息，帶著幾分遲疑繼續說道：“一部分人要去下層重啟西比拉的主機陣列，另一部分人則需要到前線迎擊西比拉，動靜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造成重大打擊拖住她的注意力，這裏還寫了備注：傑基爾與約翰遜必須負責重啟事項，否則很可能會出問題……”
三明由於仍然被傑基爾死死壓製著胳膊，一聽到這種不靠譜的行動頓時開口反對：“主機陣列已經不再是西比拉的致命軟肋了，你還準備重啟主機陣列，我懷疑你是想害死我們家團長……”
“重啟主機陣列……”傑基爾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就算是剛剛那麽劇烈的爆炸，也不至於摧毀主機陣列嗎？”
約翰遜搖搖頭，他在喚醒後不久已經與眾人共享過消息，知道地下空間曾遭到一次無人機集體殉爆的爆炸打擊：“按照博士留下來的資料，還有他之前跟我介紹的信息來看，主機陣列應該不是那麽容易被毀掉的東西，他在設計建造主機陣列時投入了很多心血進去，無論是硬件設計還是軟件框架上都下足了功夫，哪怕天基武器平台對主機陣列發動密集質量打擊，摧毀了百分之九十的機能，隻要不是最深層的核心徹底損壞，剩餘的百分之十機能仍然能支撐主機陣列重啟，幫助我們完成計劃……”
“然後呢……”傑基爾示意自己了解，接著繼續問道，“海德應該還有後續行動吧？”
“沒了。”
“哦，沒了啊……”傑基爾了然地點點頭，隨即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雙目圓睜，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沒了？！”
約翰遜臉上隱隱閃過幾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沒了……事實上這就是所有步驟中的最後一步，按他留下的資料來看，隻要我們重啟主機陣列，保持正麵戰場的鬥爭，一直堅持下去總能獲得勝利的……”
傑基爾：“……”
他現在開始懷疑海德背後的目的，是不是希望他解放最後的限製放手一搏了……
“哦對……”就在傑基爾揣測海德這步棋的目的時，約翰遜突然開口提醒道：“海德在這裏還留下了一個備注，他說讓你千萬不要瞎想，千萬不要胡亂理解這條指令裏的意思，隻需要老老實實按照他說的去做就行，千萬別做多餘的事情……”
“雖然和敵方首領達成共識這點令我很不爽，但我不得不同意，團長有時候確實喜歡做一些多餘的事情……”三明不快地嘖了一聲。
傑基爾：“……？”
而這時伊麗莎白與趙姒妲也抱著緋紅女王走了回來，她向吳銘微微頜首：“管理者，坍塌點周邊的加固工作已經完成，向下道路確保，隨時可以繼續向下。”
在她們的努力下，周圍已經不存在坍塌隱患，並且趙姒妲與伊麗莎白還齊心協力在碎石和坍塌廢墟中，開辟出了一條向下直達主機陣列的通道。
吳銘點點頭，看見正嚷嚷著好累的伊麗莎白：“嗯，辛苦你們了。在下一步行動之前稍微歇一會吧……”
原本還想通過撒嬌博取同情心的伊麗莎白立即複活：“好耶！那大哥！我回去之後能不能幫我說說好話！”
說著，樂天派的傻姑娘有些畏懼地偷瞄了趙姒妲兩眼，壓低聲音小聲告狀：“人偶之前把我這個月的零食都給扣下來了……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求求情，嗚……看我幹活這麽賣力，能不能給我算個功過相抵……”
吳銘剛要開口，就被一旁一直傳來如刀般目光的趙姒妲給打斷了：“管理者，功過不能相提並論，犯錯就應該受罰。”
“不過，如果你接下來表現足夠好，我可以考慮適當推延對你的懲罰……”
還沒等趙姒妲把話說完伊麗莎白就爆發出一陣歡呼，她並不怎麽樂意思考複雜問題的小腦袋瓜選擇性屏蔽了人偶姑娘話語中的許多前提，直接跳到了她想聽的結論——可以免除懲罰！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回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皮孩子狀態。
“好耶！人偶看不出來你身體摸上去冷冰冰的，實際上還挺近人情的嘛！嗚啊！好痛！人偶你幹嘛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