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傑基爾與海德（上）
仿佛空氣都凝固了一般，因為之前有了對入侵者的預告，知道有一批裝備精良的反抗軍已經潛入巴別塔中，所以會議室內每個人都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傑基爾與伊麗莎白的一舉一動，同時提前找好了掩體和撤退路線——隻要對方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們就會立即躲到附近可以充當掩體的地方，然後順著計算好的路線撤退。
還有不少人眼神正在四處亂瞟，仔細觀察著房間內的景色是否存在異常的扭曲，試圖通過這種方法來判斷周圍是否存在控製室所說的隱形部隊。
每個人的精神都在不知不覺間繃緊，房間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海德與傑基爾之間是耍寶的對話而輕鬆多少，氣氛仍然劍拔弩張，就連約翰遜也把手放在了腰間的支配者配槍上——雖然明知道在腦機芯片的控製下，他不可能完成瞄準射擊的行動，但是多年特警生涯所養成的習慣還是讓他第一時間握住了腰間剛剛收到的配槍。
槍柄上傳來的冰冷和金屬質感讓約翰遜不由得安心了一些，即便這把槍可能沒辦法提供什麽實質性的功能，但至少能給他帶來些許安心。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與窮凶極惡的歹徒搏鬥了呢？又有多少年沒體驗過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受了呢？
或許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也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個比一個糟糕，約翰遜心中居然升起了些許恐懼的情緒，他開始有些害怕接下來的事態發展，有些不敢想象接下來到底會再發生什麽事情了。
而現在反抗軍的領袖出現在會議室內，與一手創建新世界秩序的海德對峙的景象，更是讓約翰遜有了一種奇怪的預感——這個延續了二十多年的腦機革命，恐怕要在今天畫上一個句號了。
無論是海德擊潰反抗軍獲勝建立新世界，還是反抗軍推翻海德讓世界重歸混亂，一切都會在今天迎來一個終結。
這會是決定世界命運的一天……
約翰遜這樣在心中想著，本來站在海德旁邊的他不知為何朝旁邊挪動了幾步，拉開了大概夠兩個人站立的空隙，而對於他的異常舉動，無論是海德，還是房間內的其他人都渾然不覺。
沉默隻持續了幾秒鍾，但卻讓人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很快一串清脆的鈴聲打破眾人之間詭異而又微妙的沉默，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幾個眼疾手快膽子小的部長想都沒想身子直接化為一道道迅捷的黑影躲在了最近的掩體後，手腳並用竄的比老鼠還快，一溜煙就從會議室內的其他出口逃了出去。
海德瞥了那幾個膽小如鼠的部長一眼，搖搖頭，隨後不緊不慢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了控製室人員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帶著急切和驚愕：“博士！控製室剛剛發現入侵者其實有兩批！還有一批早就乘坐電梯來到了您所在的樓層，他們無聲無息駭入了沿途的合金閘門！現在他們應該朝著你們所在的會議室去了！博士！請趕緊撤離！”
約翰遜：“……”
各部部長：“……”
“喂？博士？博士！博士……”
海德：“額……你電話打晚了，你說的那一批入侵者已經踹開了會議室的大門，正站在門口堵我呢。”
“啊？敵人已經在門口了？博士那你還接什麽電話啊？正門被堵了不知道從別的出口跑嗎！天哪，咱們的博士是不是失了智？巴別塔藥丸啊……”聽筒內傳出來的聲音並不小，哪怕後半段刻意壓低了聲音，會議室內每個人都能輕鬆聽見，海德頭痛地使勁揉了揉額角，他能看到站在門口的傑基爾嘴角正在瘋狂上揚，顯然後者憋笑憋得非常辛苦。
“你真的不考慮去當個失智博士嗎？”原本怒氣衝衝踢開大門的傑基爾，看到海德吃鱉後頓時遏製不追嘴角的笑意肆意嘲笑，“說真的，你擺自動炮塔的手藝真的太爛了，說不定失了智之後，你做得會比現在更好……”
麵對毫不掩飾的嘲笑海德也不生氣，反而不緊不慢地順著他的話繼續說道：“行啊，等哪天兔耳娘跑到棺材裏叫我起床，我從棺材裏跳起來就是一回合三動，錘死你們這些整天整活的暴民……”
“你都能做得到的事情，我沒理由做不到對不對？”海德意味深長地看了傑基爾一眼，毫不留情地還擊道：“就像你有時候會自稱是天選聖人，這個絕望時代唯一的救世主，屢作不死的作死王，立誌不殺一人救下所有人的鐵華團團長傑基爾·伊茲卡，到時候我覺得我也得給自己來個代號——就叫巴別塔的惡靈……你覺得怎麽樣？”
傑基爾頓時被噎住了。
“草……這兩……玩的梗……聽不懂的……怕不是穿來的吧……”
隱約之間傑基爾好像聽到了一句若有若無的低罵，不過聽起來斷斷續續，聲音飄渺又無跡可尋讓人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而坐在桌前的海德博士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樣，他先是一愣過了一兩秒後才疑惑地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什麽。
錯覺嗎？感覺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海德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在心中小聲嘀咕了一句後，便伸手對杵在門口的傑基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傑基爾，你坐啊。十多年沒見了，不準備先坐下來談談再來討論算總賬的事情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和多年未見的損友敘舊一樣，充滿了懷念，一點都看不出來雙方在根本上有著水火不容，無法調和的矛盾。
在海德看來，他與傑基爾的關係也確實和多年未見的損友差不了多少，對彼此之間的了解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了解，正因為如此清楚對方的為人和處事立場，所以海德才會在這種情況下大大方方邀請對方先拉拉家常。
同時他也相信傑基爾肯定也會同意這一提案。
但比起充滿信心的海德，各部部長就顯得不那麽淡定了，當傑基爾出現在會議室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們的精神會一直緊繃到衰弱的地步。
“博士……”安全部長悄悄向海德這邊靠了靠，“這樣做真的好嗎……”
隻是奇怪的是安全部長無視了離他最近，也就是海德與約翰遜之間的空隙，反而是繞了一個並不明顯的弧線，從他身後繞到了另一邊身側。
就仿佛海德與約翰遜之間的空隙，有著無形牆壁存在一樣。
海德敏銳注意到了安全部長這古怪的舉動，不過他沒有聲張，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事，你們繼續按照原定計劃行動……”
隻是傑基爾有些猶豫。
按照他對海德的了解，現在這廝肯定在心裏謀劃著什麽陰謀。
可他又看了看身旁神遊天外的伊麗莎白，眼中忽明忽暗激烈鬥爭了許久，最終才下了決心歎著氣在眾人警惕、戒備的目光下，拉開會議桌旁的椅子坐在了上麵。
不知為何，傑基爾的舉動讓很多人心中都悄悄鬆了一口氣，約翰遜也將手從槍柄上放了下來。
“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其他人入侵巴別塔了對吧？”既然打定主意先談談，一路走來存了一肚子疑問的傑基爾毫不客氣地開口問道：“你的機械都市是怎麽回事？西比拉又是怎麽回事？還有關於她們的事情。”
說著傑基爾指了指四處張望的伊麗莎白：“我需要你交出兩個人……”
“我們可以一件一件來……”海德雙眼微眯，他的目光在伊麗莎白身上掃視幾眼，這才緩緩回答道：“目前為止，你們是第一批不速之客，不過再過幾小時，你們鐵華團的特殊部隊就會殺到七十七層，錘爆我的狗頭。”
“鐵華團？！”傑基爾頓時愕然，“不可能……我給他們下了死命令……這時候他們應該在……”
“事實是他們出現在了機械都市裏……應該是看了我發給你們的視頻後，下了必死的決心來和我決一死戰……”海德嘴角勾了勾，接著他切換了投影屏上的畫麵，一段段由監控探頭記錄下來的景象被播放出來，“看看吧，這就是你們鐵華團對這座城市，對手無寸鐵的居民所做的事情……”
另一邊，從傑基爾踢壞會議室的大門，破門而入的時候開始，伊麗莎白的注意力就跑偏了。
她亮晶晶的雙眼滴溜溜直轉，對傑基爾與海德之間的交談充耳不聞，也完全不受屋內對她戒備萬分的氣氛影響，充滿好奇心地邊走邊打量著房間裏每一個讓她感覺新奇的事物，在會議室內轉了一圈後，她的目光落在了海德身邊。
海德身邊看上去空無一人，也有人會下意識避開看向那個地方，可伊麗莎白敏銳的嗅覺和直覺一直在提醒著她：那裏傳來了熟悉的味道，有一股銳利的視線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諸如此類的疑惑久久盤踞在這個藍發姑娘的心頭，並且通過精神鏈接的通道傳遞給了懷中的緋紅女王。
“白姐姐怎麽啦？”精神鏈接中響起了緋紅女王脆生生的話音，“那邊有什麽問題嗎？”
“總感覺那邊有大哥的味道。”伊麗莎白疑惑地歪了歪頭，然後突然打了個寒顫，“而且我還感受到那裏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殺氣……”
“大哥哥比我們離開的要早得多，他們說不定就藏在這裏，偷偷看著我們呢……”
“噫——！你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