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薑是老的辣
丟丟奔跑當中，還是被相府的男家奴團團圍住，逼到牆角抓到了，一個長相粗俗，身體高大的男人提著它的兩隻後腿，把它拎到了大夫人跟前。
丟丟眼神哀傷地看了一眼後背染紅的若染，嘴裏發出了嗚咽聲，褐色的眸子盈著水霧，前腿踢打著，拚命想掙脫那隻粗壯的手。
“丟丟！”
若染心痛難忍，一個高竄從地上縱起來，飛撲過去抱住了它，抬眸冷瞪著那名家丁，喝斥，“放開它！”
看到若染眼裏的冷冽，那家丁莫名地哆嗦了一下，怯然之下剛想鬆手，卻聽大夫人冷喝道：“把園子裏的三隻小狗全給我剝皮處死！”
話音一落，男家丁一下子從若染懷裏把小狗拽了出去，其餘的幾名家奴馬上往紫竹園跑去，若染情急之下，忽而從一名粗使婆子手裏奪過杖尺，一把推開正在給大夫人包紮手的吳媽媽，拽過大夫人的手臂，杖尺貼近大夫人的臉，憤怒地吼：“娘，你們都說我是個野丫頭，那我今日是否真的要野一番給娘親看看？”
大夫人身子一僵，臉色蒼白了幾分，嘴唇顫抖著：“你……你敢？”
“那你再喊一聲把小狗處死試試？”若染扯開泛白的嘴唇，冷凝了臉。
“四小姐，四小姐！”又從外麵回來的心芸見了，急急地跑過來，剛才她去吩咐車夫暫時不要備馬車了。
一回來見到此景，不由驚慌地來拉若染的手，若染看她的眼神還算平和的，心芸感覺若染對她的話多少會聽，於是勸道：“快放下，她可是你娘親！”
“是我娘親，可為何對我如此地凶狠？不隻是打得我皮開肉綻，還要殺死我心愛的小狗？就因為我不是她肚子裏掉下的肉嗎？”若染說得傷心又委屈，手一抖，冰冷的竹片兒又貼過去幾分，大夫人的脖子歪了。
心芸張著嘴，無言以對，瞧著四小姐還在淌著血滴的後背，也冷瑟了幾分，她巴巴地望著大夫人，可大夫人卻麵若寒霜，麵上的驚慌已慢慢斂去，呈現同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其他奴婢鑒於趙相爺給四小姐罩過“金環”，對她也不敢放肆，要不然趙相爺一回府，得知哪個下人欺淩了她，必定會受罰。
除了吳媽媽與心芸好生護著大夫人，其他奴婢都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幕，哪一方占上風都讓她們有點膽顫心驚。
大夫人是後院之主，手上握著家法，可這個新來的四小姐可是老爺寵愛的庶女啊。
“夫人……”心芸無奈地拉住若染的手，看著大夫人，希望她能開口說一句。
然而，大夫人直立著身子，冷眸微縮，緊咬住了牙，根本不鬆嘴。
“叫他們把小狗放了！”若染騎虎難下，她也不想這樣子，隻是一急之下，她那個現代火爆淩厲的個性又暴露無遺。
跟在大哥身邊，她哪裏受過這樣的打，這樣的氣？
可這女人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絕不會朝她臉上甩上一杖尺，倒開始氣定神閑，淡然自若了。
雙方僵持，吳媽媽見大夫人不說不動，權威讓一個庶女壓倒在眾仆之前，神情便由驚亂轉為了惱怒，不顧一切抓住若染手上的杖尺，叫著旁邊的幾個丫環，快點扶大夫人走。
吳媽媽的手勁根本抵不過若染，若若染一揮手，那身子骨必定會跌倒在地，可若染不想這樣蠻撞，跟下人結下怨仇。
但眼下三條小狗的命，她不得不救。
“甜妹，快去園子裏保護蹦蹦跳跳。”說著，她手一鬆，放掉杖尺，飛撲過去抓住了那位男家丁的手。
男家丁的手瑟瑟發抖得使不了力，一個庶女敢用家法貼上大夫人的臉，他們這些奴才還敢與她對抗嗎？他隻好鬆開了手。
若染抱著丟丟，緊緊地貼地懷裏，安撫著它不停發抖的小身子。
“小姐！小姐！”正在這時，小蓮急衝衝地從回廊上跑下來，正與甜妹碰個正著，甜妹扶著快跌倒的她，聽她氣喘籲籲道，“蹦蹦跳跳被人抓走了。”
若染一震，雙眸痛苦地投向大夫人，隨即，她不顧自己後背如針般刺痛，疾步擋在了要回園子的大夫人麵前，大夫人停下腳步，神色冷漠地看著她，若染迎接著她的目光，四目交匯，激光閃閃，怨恨，責備，鄙視，陰戾……複雜的眼神在交織中碰撞出了火花。
若染終於明白，在這個相府裏，她大夫人終將壓著自己，就算自己不顧及任何人，她也是她大夫人手中的一個子兒，她是趙正豪的正妻，皇後的妹妹，若她趙若染真不給她麵子，那她也會在這兒落個慘敗結局。
明鬥終不是明智的辦法！她方才真的太魯莽了！
斂起自己倔傲的目光，她雙膝一軟，跪在了大夫人麵前，垂首認錯：“娘，女兒錯了，對不起！請娘原諒女兒方才的衝動，娘你就放了我的小狗吧，它們也是三條鮮活的生命！娘，女兒求你了！”
大夫人眸孔一縮，唇角冷冷地勾起了一抹不屑。
先前還毫不畏懼，爭鋒相對，凶狠淩厲，不把她放眼裏的四丫頭，忽而又軟了性子，又是道歉又是求饒，還真要另眼相看啊。
吳媽媽拿著家法微微怔仲，眯起眼，她打量著頭發散亂，衣袍破裂，血跡斑斑的四小姐，眼裏忽閃過一抹擔憂。
這丫頭小小年紀就能屈能伸，為幾條小狗低下倔強的頭顱，還能審時度勢，當真如大夫人所說，不能小覷了她。
她走近大夫人，家法執在掌中微微向前一伸。
大夫人眸光一閃，露出一抹陰狠的笑意，拿過家法高高舉起……
“夫人！”小連與甜妹一見，驚恐著同時跪下，兩雙手護向了若染。
“叭！”可她們還是遲了一步，大夫人的杖尺狠狠抽打在了若染的頭上，頓時，一股鮮血順著若染的發絲滴落到了臉上，又蜿蜒著滑落到了衣襟，染紅了玄色的衣袍。
血腥味很濃，流淌到鼻端時，引得若染一陣的暈眩，她記得自己有小小的暈血症，若是血靠近鼻子，她肯定要犯暈，何況此時的頭好痛。
正當她搖搖晃晃要癱倒時，兩雙手齊齊抱住了她，她聽到了哭聲，還有懷裏丟丟不安焦躁的嗚咽聲……
“你們都給我好好瞧著，這就是無視尊卑，以下犯上的下場！來人！把她關進春風園小黑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見她！”
昏過去之前，若染聽清了大夫人冷冽無情的聲音，這聲音穿進了她耳膜，揪扯住了她的心，懊悔一閃而過——她應該早一天帶著身邊的人與小狗離開相府。
“救小狗……”她喃喃了聲，卻微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