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菀之死
古小淺哀怨看著馬車急急離開的方向。
那邊,吉日已到,霍玨打開轎門,一把抱住新娘子,準備大步進門。
“不準,我不準。”江菀瘋了一般拉著霍玨的衣袖,哭的肝腸寸斷,“霍玨,你答應過你要娶我的。”
“放開。”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被人這般拉住,霍玨也生出一絲怒氣。
尹蕙蘭一雙大眼滴溜溜的亂轉著,雖然頭上蓋著紅蓋頭,垂頭看去,也能看見一個女子拉著她未來相公的衣服,此刻她也不便說什麽,隻是摟著霍玨脖子的手緊了幾分,她也同樣愛慕霍玨。
自是不肯把人讓出來的,更何況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
自從霍玨要娶她後,她的好姐妹個個羨慕她,不,北都的哪個待嫁的女子不羨慕她。
豐神俊朗霍家郎,文采斐然,少年成名,哪怕江家落魄時,依舊有多少女子要嫁他。
她何曾有幸,能得他垂青!
“霍玨,霍玨……”江菀乞求的拉著霍玨,昔日她是做錯了,可是她實在不能看著自己愛如生命的男人娶了別的女人。
“江菀,我們從此以後,還是不要再見了。”霍玨絕情的說道。
“什麽?”江菀臉色更加慘白,胳膊被其他人拉住,“不,霍玨,不……”
手中的衣袖一點點從手心抽離,江菀想要再拉住,可惜人被架起,離霍玨越來越遠。
“放開我,霍玨,霍玨……”女子淒厲的慘叫,讓看熱鬧的人又是鄙視了一番,忒不要臉了,別人大婚,她跑來搶親。
拉住江菀的兩個霍家家奴也不喜鬧事的瘋婆子,嘴裏說話也不客氣:“你這個瘋婆子也不照照鏡子,長的跟醜八怪似的,還想妄想我們家少爺,我家少奶奶可是北都第一美人,你拿什麽來比!”
也不知是不是這話刺激到了江菀,剛剛還在大喊大叫的人,立馬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寂靜無光。
不鬧騰的瘋婆子,家奴也不再拉著,直接丟一邊。
古小淺看著跌在自己腳下的人兒,蹙眉看著扔人的人,就是這樣對一個弱女子的嗎?
“你要幹什麽?”兩個家奴不爽的瞧著古小淺陰測測的朝他們走來,手腕活動了兩下,似要打人。
古小淺心情不好,手上力道就重了兩分,那兩個家奴也是小瞧了古小淺,見一個瘦弱的女子能有什麽能耐,但誰也沒想到,隻見女子一手揮了過來,他們也隻是不在意的一擋,一股大力讓他們抵擋不住,硬生生摔了出去。
看熱鬧的人群還有一些沒進去,就瞧見那個瘦瘦弱弱的女子一揮,那倆家奴飛出去了。
古小淺打了人,心口淤堵的一塊方鬆了鬆。
“霍玨,如果下輩子,我能再次遇見你。”
身後,一聲低低的呢喃響起,帶著說不出的絕望。
古小淺暗叫一聲不好,飛快轉身,一劍已入胸口,劍身一半消失在身體內,可江菀絲毫感覺不到痛般,癡癡凝望著霍府的大門口,似要望上千年,隻等戀人回來看她一眼。
古小淺半跪在地上,手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右手抖了又抖,眼淚都出來了:“江菀,你說你傻不傻,為了一個男人至於嗎?你說至於嗎?”
要是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當初何必把她從南昭帶回來。
“其實我早該死的,隻是舍不得,我想看看他。”江菀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看著古小淺:“霍玨以前說過,他很想看一次我穿嫁衣的樣子。”
若能罵,古小淺真想罵罵這個傻姑娘,連她都以為江菀穿嫁衣隻是想來搶親,原來隻是想讓一個人看看,你說這多傻的一位姑娘。
“江菀,我跟你說死是最蠢的做法,你以為你死了,別人會記你一輩子嗎?我告訴你,別人照樣娶妻生子,過著幸福的日子。”古小淺哭著吼道。
“可是,沒他,活著比死更難受。我死了,他也解脫了,對我,對他都好。”嘴角的血絲溢出來,江菀抬手想拉著古小淺,道聲謝,謝她能將自己帶回來。
手伸到一半無力的垂下去……
古小淺淚流滿麵,抱著江菀的身體,淚水順著她的臉滴落在江菀永遠閉上的眼睛上,抽出江菀心口的劍,這劍是司空景衡架在她脖子上的,沒想到被江菀撿到自殺。
世上的事,誰能想到會這樣。
圍觀的人也沒想到瘋女子自殺了,不過也不在意,陸陸續續的人都走了進去參加喜宴。
那兩人被古小淺摔出去的家奴,眾目睽睽下丟了麵子,臉上不好看,站起來就想把場子找回來,“臭娘們,惹事都惹到我們霍府來了。”
一人把古小淺的後衣領扯住,想把人拎起來。
古小淺這次是真正動了肝火,把人輕輕放下,“江菀,我這人一向隨心,若是自己不痛快,必定也讓旁人不痛快。”
說完,反手一揮,這次用了八成的力道,拎她後衣領的人在空中飛了一個拋物線,撞在門口的大石獅子上。
又一拳揮過去,另一個家奴閃身躲過去,一彈腿,古小淺不躲,直接用手抓住。
家奴心中大驚,這女的什麽怪力,腿被對方鉗住,怎麽都掙不開,他想來個鷂子翻身,奈何對方輕輕鬆鬆一掄胳膊,把他如同扔一隻小狗一般丟出去了。
霍府的大門外,更多的人圍住古小淺。
古小淺也不在意,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揍一雙。
她心中的怒火讓她紅了眼,力道也是一次比一次大,好多人被一拳揍到,就倒地起不來。
大廳中,正在熱鬧的拜堂。
可惜外麵的嘈雜聲,蓋過了裏麵的說話聲。
霍飛天心裏也是不悅,他們霍家大喜的日子,竟然讓人攪合了。
隻管讓裏麵的人不要管,他出去看看。
開始在府外的那個瘦瘦的女子已經打到府內來,手中拿著的一根木棒舞的虎虎生風,讓一幹人竟然近不了身,誰若不信邪的上前,一棒就把人煽了出去。
霍飛天眯著眼,瞧了會,心底讚歎了一句,好身手。
能揮出如此力度的女子當中,他至今也隻見到過一位,還是那位被司空景衡當作寶貝的古小淺,當日那柄長槍被她扔出了萬鈞之勢。
現在竟然又遇到一位女子力道如此重。
當時她說她姓什麽來著?也姓古?
“住手。”霍飛天出聲製止。
眾人方才退開,隻是心底都鬆了一口氣,這女子也太變態了,身手了得,這渾身的怪力也是嚇人,一百八十多斤的男人被她說扔就扔出去,輕輕鬆鬆,毫不費力。
古小淺也不理會他,徑直朝內走去。
“姑娘即使為那江家的女娃抱不平,怕也是過了。”霍飛天攔住她的去路。
“哼。”古小淺抬頭冷笑:“怎麽,我替江菀進來道一聲喜,不行嗎?”
“瞎說,那個瘋婆子明明都自殺了,你幫她道什麽喜。”有人反駁道。
霍飛天蹙眉,未說話。
古小淺也不想多說,饒過人,又朝內走去。
到處都掛著大紅的喜色,古小淺隻是覺得莫名的悲哀,江菀與霍玨注定是悲劇,江家與霍家本就有仇,兩人即使要成親,怕兩個家族都不會同意。
她開始來的時候,還曾想過,如果見到司空景衡後,她告訴他,她才是真正的古小淺,然後兩人甜甜蜜蜜的在一塊,然後努力撮合下江菀,沒準還能成就兩段姻緣。
可是現在,江菀死了。
而她突然也不想說她是古小淺,她就想看看,司空景衡愛的是她這個人,還是那個殼?
如果,司空景衡認不出她來,或許她會回到古家寨,守著古二娘的墳墓,平淡過著一生。
“姑娘,今日是我侄子大喜日子,還請賣一個麵子,不要再鬧了。”霍飛天再次攔住她的去路。
“若我不了。”她隻是跟江菀是朋友,又不是跟新娘子是朋友,從小跟古二娘就學會了護短這毛病。
“那隻怕得罪了。”
話剛說完,也不見霍飛天什麽動作,一根銀針已經插入脖子一側,本是怒火攻心,換成平日裏的古小淺,或許不會如此的硬拚。
“霍師,你當真以為一個銀針能奈我何。”古小淺不屑的把銀針扔了出去。
霍飛天眼中飛速閃過什麽,她叫他霍師,被一個不認識的人,稱呼為霍師,真的非常有意思。
“剛剛姑娘說自己姓古,不知道叫什麽?”霍飛天問道。
“我乃西良古將軍的女兒,古芳菲,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古小山的妹妹。”古小淺剛把這話說完,人就倒了下去。
在跌入黑暗之前,古小淺心中又把霍飛天罵了一頓,太卑鄙,一定是那銀針有問題。
霍飛天接住古小淺,有點哭笑不得,因為在古小淺昏倒的一刻,清清楚楚瞧見,她鄙視的斜了他一眼。
他的確用了一點手段,銀針上麵放了點百日散,對人身體倒沒什麽大的影響,隻是讓人渾身無力嗜睡幾天,索性他用的劑量也不大,兩三天應該就沒事了。
“把這姑娘送到廂房,好生照顧著。”霍飛天吩咐道。
總感覺這女子隱瞞了什麽。
古小淺是在噩夢中驚醒過來的,睜開眼,青布簾子頂,有點沒緩過神,這是什麽地方?
有人推門進來,看見她醒了,也沒說什麽,隻是把臉盆放在一邊,又關門出去了。
“咚~!”
古小淺一下子從床上滾了下去,她差點忘了,江菀死了,她躺在這裏,那江菀了?
渾身沒有力氣,手腳一點都不得勁,太無恥,竟然對她用藥。
霍飛天聽人回報,昨天那姑娘醒了,剛過來,就瞧見她躺在地上想爬起來。
“霍師,你對我到底用了什麽藥?一把年紀對一個女子用藥,你也好意思。”古小淺不客氣的說道。
霍飛天老臉一紅,昨天那麽重要的日子,他都沒有把握能不能製服得了她,肯定要用點小手段。
“我以姑娘並不熟,也從未見過,不知道姑娘為什麽喚我霍師?”霍飛天也不急著扶她起來。
“有什麽奇怪,古小淺喚你一聲霍師,我是她妹妹,難道叫不成?”古小淺無賴的說道。
“嗬,這到有趣,我聽聞我那徒弟隻有一個哥哥,何時出來一個妹妹?”
“那霍師肯定沒有見過我爹,認識古小山的人,再瞧見我爹,應該不會懷疑我的話。”
霍飛天居高臨下瞧著她,仔細一看,真的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眼睛,跟古小淺的太像了,同樣靈動。
“霍師,不知道江菀現如何?”
“我已叫人好好安葬了。”
“是嗎?”古小淺無奈一笑,實在對那個傻姑娘感到難過,就那麽傻傻的把生命結束了。
如果,她不曾死去,其實未來還有無數種可能,最後輸贏,還未曾知曉。
隻能怪江菀太過脆弱,遭遇過太多苦難,最後隻想到了死亡來解脫。
“你與那江菀是如何相識的?”霍飛天試探的問道。
“啊,聽說古小淺也認識江菀。”古小淺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
霍飛天銳利的看著她,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什麽,可惜,眼底一片清明,什麽都沒有。
“既然江菀已安葬,芳菲就此告別,還請霍師將解藥拿出來。”古小淺說道。
“啊,解藥啊,沒有。”霍飛天渡著八字步走到桌邊坐下,老奸巨猾的說道:“不過,古姑娘也不用擔心,這藥過兩天就自己解了,到時候姑娘再走也不遲,再說了,既然你說你是我那徒弟的妹妹,怎麽也要在我府中住上兩天,我也好讓我那徒弟見見你。”
“切。”古小淺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霍師,讓一個姑娘躺在地上不好吧?”
“哎呀呀,你不說,我還以為姑娘是喜歡躺地上了。”
嗬嗬,誰大冬天有毛病躺地上,古小淺心裏又誹腹了兩句。
既然要在霍府住幾天,古小淺又見不慣那張燈結彩的紅色,索性就呆在房間裏不出去。
剛剛吃過午飯,錯,應該是讓人喂過午飯,手依然沒有力氣,又躺在床上發呆。
“她說她是我妹妹?哈哈,古小山沒準要高興,又無緣無故多出來一個妹妹。”門外,女子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
古小淺聽著這話,牙齒磨的嘎嘣響,奶奶滴,還真裝她裝逼真了,連說話語氣都十成十的像。
“小淺,別鬧,昨天無緣無故的暈了,太醫讓你不要到處亂跑。”司空景衡低沉的嗬斥道,但是不難聽出裏麵的寵溺。
“嘖嘖。”古小淺要不是手腳無力,恨不得殺出去,一對狗男女,姐真人在這裏,偏偏還得聽那門外的打情罵俏。
瞧著跟自己以前一模一樣的女子笑吟吟走進來,一雙眼睛笑彎了腰,臉上掛著純良的笑容,以前瞧著自己沒覺得什麽,現在古小淺瞧著對方的模樣,怎麽越看越欠扁了?
“我這個妹妹還是一位美人了。”女子吃吃一笑,又走近兩步,看著她。
“嗬嗬。”古小淺皮笑肉不笑的發出嗬嗬聲,真是感覺一群神獸在戈壁大草原上狂野的奔騰著。
司空景衡似不喜這位叫古芳菲的女子對小淺的態度,他雖然感謝當日的救命之恩,隻是關乎小淺的問題,就另當別論。
“幾位還是請回,我今日實在沒心情讓各位參觀。”古小淺閉上眼,有些難過,她果然在意司空景衡對她的態度。
司空景衡,若我不是從前的我,你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