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半夜神偷
安靜的夜裏，他們就像兩隻幽靈在舞蹈著前進。
沉浸在美好的睡夢中的人怎麽也沒想到有的人正在進行著一場冒險遊戲。而那些正趴在小三和情人跨下的腆著啤酒肚大腹便便，自認為自己很偉大，分分鍾可以搞誇一個廠，刻刻鍾可以弄死一個人的權力持有者們側不知道今晚有人正在為他們掘墓。
在一座廢倉前，陳路路停下來，慘白的夜色照得原本斑駁破舊的房屋越發殘破不堪，就像人老珠黃被人拋棄的自生自滅，等待西歸的夕陽西下的婦人。
這是龍二少的地盤，陳路路在這工作過一個半月，車輕路熟就從小門摸了上去。
所謂的家賊難防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龍二少大概沒想到陳路路會來偷他的東西吧。
上了二樓，陳路路從窗戶爬進去，腳才挨地，肩膀後就傳來粗重的喘息聲。
陳路路一回頭，身後一隻一個人高的藏獒正張著血盆大口對著她垂涎，就像饑餓的人麵對美食，喉結一直滾動著，喉嚨裏不停地吞嗯著口水。陳路失控地“啊！”一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間裏出來兩個人。
陳路路正無路可逃，天花板突然被撐開了，裏麵伸出一隻手猛地把陳路路拉了上去。
“想逃，沒門！”龍晴晴的聲音傳出來，同時飛來一把匕首。陳路路躲閃不及，匕首插到她的小腿上。
龍晴晴一躍而上，攀到天花板上想追上去。
龍二少說：“不用追了！”
龍晴晴不解。
龍二少微笑著說：“我們已經中了調虎離山計，他們要的東西已經拿走了。”
龍晴晴從天花板上下來，拍去身上的灰，隨著二哥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問：“他們來偷什麽？我們為什麽不追？”
龍二少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說：“那隻腳，你沒認出來嗎？”
龍晴晴一怔錯愣，那個人穿著夜行衣，怎麽認？
龍二少眼都沒睜開就看穿了妹妹的疑惑，出言解釋：“看尺寸，看比例，看感覺。這點你沒路路聰明。”
“隻要體形差不多的人，比例尺寸都差不多了。迷戀人家老實承認就是，何必抵毀你妹妹。”龍晴晴在心裏不服氣地腹毀。
龍二少說：“你明兒應該去給路路送點金創藥，你那一刀夠狠的。”
龍晴晴驚訝地問：“你說剛才是路路？”
龍二少默認。
龍晴晴立即想到那個本子，上次陳路路開口借過，眼睛往桌上一掃，果然那個本子已經不在了。
龍晴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她就那麽一躍，身上就這麽多灰，那麽從這裏出去的人身上應該會上了一層灰吧，嘻嘻……明天去看下陳路路有多狼狽就知道。
龍晴晴問：“另外一個是誰？”
是不是陳路路把二哥的秘密出賣了。
知道天花板和下水管的出口，用跳躍式走路的，除了他還有誰？龍二少看著案頭那淡得幾乎無法發現的手印，心裏淡淡地笑著。遊戲終於開始了！
龍晴晴莫名其妙，二哥是不是傻了？那麽重要的東西丟了，居然還笑得出。
不過話說二哥，那麽重要的東西你為什麽要擺在案頭而不收起來呢？難道你就等她來偷？
“你故意讓路路來偷的？”龍晴晴詢問龍二少。
龍二少嘴角彎起一抹不可置否的笑靨。
龍晴晴不解地問：“你直接送給她不就好了，何必這麽麻煩？”
龍二少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值錢的。她不費點工夫，藍旭怎麽會感動，你剛才那一刀很好！”
龍晴晴更不明白了，為什麽要藍旭感動呢？
“哥，你有問題！這裏！”龍晴晴指著自己的腦門說：“藍旭感動對你追陳路路有什麽好處？你就不怕藍旭把陳路路追走了？別說做妹妹的沒提醒你，陳路路心裏可是有藍旭的。”
龍二少微笑著問：“連你都看得出路路的心思，藍旭那麽聰明會不明白？”
龍晴晴更加不明白了，老哥既然看得這麽清楚，為什麽還這麽做？
龍二少說：“藍旭出事為什麽打陳路路的電話。藍旭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心思，所以我得幫他認明白。”
龍晴晴拍著桌麵激動地說：“他認明白你就沒機會了。”
“錯，他弄明白會怎麽樣？”龍二少說。
龍晴晴說：“藍旭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他一定會追路路的。到時候你就孤家寡人，看人家成雙成對吧。”
龍二少傻傻地笑著，那份笑容是龍晴晴所未見過的，屬於心裏頭最柔最暖的地方發出的聲音。
龍晴晴再次找不到北：“你到底葫蘆裏裝什麽啊？你不會想促成藍旭和陳路路吧。”
“對！”龍二少利落地回答。
“你不是喜歡路路嗎？”晴晴不解地問，為什麽二哥要把喜歡的人要讓給別人？難道真的是像書裏說的隻要你過得好，我就快樂？
龍晴晴激動地說：“二哥，你不要傻了，書上說的都是騙人的。愛一個人就要把她留在身邊，那樣才會快樂。”她下決心一定要敲醒老哥，不能讓老哥犯錯，這個事一錯就會成千古恨的。
“我非常支持你的說法。”龍二少說。
“那我就不明白了。”龍晴晴撤底被老哥弄糊塗了。
龍二少笑眯眯地說：“路路是很可愛，可是可愛的人和愛的人是兩個概念，我認為陳思琳更好一點。”
龍晴晴以為自己聽錯了，把臉附到老哥臉上，認真地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開玩笑的韻味。
“你說真的。你喜歡陳思琳？所以你要促成藍旭和陳路路？”龍晴晴問。如果是這樣，那倒可以理解，但是二哥之前不是向陳路路求婚了嗎？
龍二少說：“我不隻向路路求婚，我還要向她逼婚。愛情並不是等就可以得到的，機會是自己製造成的，緣份是自己爭取的。我沒人那麽有耐心，我也沒你那麽傻。”
被二哥拆穿心思，龍晴晴心裏像偷了糖一樣甜，害羞地撒嬌責怪：“二哥，我怎麽傻了？”
龍二少寵溺地擼了擼妹妹的頭發：“你敢說你不喜歡那個誰？”這家夥跟陳路路果然是一路子的，做事的風格都一模一樣，寧可默默地付出，卻不表達出來。
龍晴晴突然想起什麽，擔心地說：“二哥，你可知道真實的陳思琳？”
“知道啊。長成那副樣子，還敢去當明星，真可愛。真有勇氣！”龍二少臉上的柔光就像菩薩麵上的佛光一樣柔和，光彩照人。
龍晴晴訥訥地說：“她長成那樣，你還敢娶她，更有勇氣！”
陳路路被猴子男人拖著從下水道爬出來，小腿上的血一直絲絲地流著，像小溝裏的細水一般。
猴子男人從包裏取出沙布和金創藥，敷到陳路路小腿上，用力地把傷口打一個結。陳路路痛得一聲大叫。
猴子男人從懷裏把小本子取出來交給陳路路，沉默地轉身。
陳路路高聲叫著：“你就這麽走了？”
男人站住，並沒轉回身來。
陳路路說：“你不送我回去？如果他們追來了，我怎麽辦？”
猴子男人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陳路路卻聽到空氣中一個靜默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有人附在她耳邊呢喃：“你自己能行。”
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裏，呢喃的聲音還在耳邊，就像鬼魂的聲音，輕輕地飄蕩在空氣裏。
陳路路打一個冷顫站起來，拖著受傷的小腿，走了半個多鍾才到公路上。沒想到這一轉，她就轉到北郊區去。
陳路路嘴角彎起一抹笑靨，或許她已經知道猴子男人的藏身之處在哪裏了。城市真還是四通八達啊。地下排水管就是這城市的神筋。
陳路路走了一段路，城市已經沉浸在晨曦裏，早起的環衛工人已經在為城市化妝，身邊偶爾有晨起的趕集的菜農從身邊經過，彼此友善地打招呼。這是可愛的一群人，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他們的生活裏，沒有爾虐我詐，沒有紅酒咖啡，也沒有桑拿權欲。他們的生活裏隻有汗水，勞動和粗劣的白酒，以及用勞動換來的一點點幾乎無法承擔生活的小鈔。他們會為一毛錢爭到臉紅耳赤，也會為一個饅頭而感動。這是最純樸的一群人。
陳路路的腿很疼，可是心裏很開心，很久沒有在這樣的清晨一個人散步了。
陳路路到醫院的時候，藍旭還在睡覺，不過他睡得輕，陳路路才一進來，他就醒了。
“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藍旭眯著眼問。
陳路路把粥放在台麵上說：“我上午有課，所以先過來看一下。順便幫小奇（藍旭之前救的小孩）辦出院。醫生批準她出院了。”
“哦！她怎麽樣？”提起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子，藍旭疲備的臉上出現一絲淡淡的柔和線條。
“她很好。醫生已經說了完全康複。這次是你救了她。藍旭，你要快點好起來，世界不能沒有你。”陳路路趴在藍旭的被子上，抱著藍旭，淚水淡淡地落下來，到這一刻，她才想起害怕。如果晴晴的那一刀，插在她的心髒上，如果昨天偷車的時候被抓到，那麽她還能在這裏嗎？
偷車，入室偷盜，夜闖墳場，她這都做了些什麽啊？這是女孩子該做的事嗎？她什麽時候變成飛女了？
藍旭以為陳路路是擔心自己，溫柔地揉著陳路路的頭皮安慰著：“我沒事，不用擔心。”
小腿肚子一陣抽疼，陳路路知道那是傷口開裂的信號，她走了太久的路，再不走就穿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