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仙音離別
秋風蕭瑟,仙音山裏的木葉逐漸凋零,河水不再像夏日那般湍急,從上遊總能飄下幾片落葉隨著流水,潺潺地進入下遊。天氣愈發寒冷,早晨醒來,有時屋外都會結上厚厚的落霜。秋風送寒,好在對於山間小屋裏的人來說,禦寒的衣服還是有的。夜晚是一天裏最冷的,在這半山腰上的小木屋裏,日落黃昏後就不見得有人再出來。天黑以後,小木屋燃起了點點星火微光。“床上的衣服都帶上了嗎?”從小木屋裏傳來蘇心忙碌的聲音。“都放在包袱裏了。”慕容玦答道。“把這個也帶上,剛做好的。”蘇心拿出了一件鹿皮鬥篷,隻想往那包袱裏塞去。“姑姑,姑姑!這件就不用了!”慕容玦連忙製止蘇心,她的包袱可真真是再難塞進去東西了,裏麵全部裝著蘇心連夜給自己縫製的衣裳。春夏秋冬,屬秋冬兩季的衣服最多。“那可不行!這件篷最暖和,縫了我好些天呢!說什麽都得帶上!”蘇心硬生生的將那包袱一把扯來,又準備往裏塞。“這樣吧,我穿著好嗎?”慕容玦將鬥篷拿過來,說完,便往自己的身上套,再係好脖子上的繩絟。這鹿皮鬥篷拿在手裏就感覺到十分暖和了,又厚實,披在身上更覺暖呼呼的。“挺好看的,就是長了點,。”慕容玦搖擺著鬥篷,高興的說道。“那必須要這麽長,你呀還在長個!”蘇心說。她看著慕容玦穿上了這件鹿皮鬥篷,心裏感慨著,一轉眼她長的竟然這般快。“蘇姑姑一定很累,這些天夜夜都在幫我做衣服。慕容玦無以為報,就隻能給你捶捶肩膀了!”慕容玦脫下鬥篷,坐在蘇心的旁邊,手腳利索的給她捶起了肩。蘇心覺得欣慰,可又有些難過,因為明天,就是她離開的日子。仙音崖頂,冉婧墳前,三人站做一排,麵情嚴肅,行完跪拜禮後,流墨立下誓言,此生一定要替冉婧找到慕遠下落,是生是死,都要將其帶回,否則她流墨無顏已對宗主冉婧。流墨之後,蘇心起誓,她這輩子將永遠留在仙音山,為她守墓,不讓她孤單,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那一天為止。“蘇姑姑……”慕容玦下意識的叫了她一聲。蘇心最重情義,冉婧對自己有相識救命之恩,雖為宗主,卻亦師亦友。大家都尊重她的決定,這輩子的青春都奉獻給了冉婧,從某種意義而言,蘇心已然成為了冉婧的死士。“要走了,你有什麽話想跟師父說呢?”流墨溫柔的看著慕容玦。慕容玦望了一眼流墨,然後向墳前走近。“我希望我不負師父所托,早日找到親生爹娘,家人重聚,聊以慰藉師父的在天之靈。”她一絲不苟的看著冉婧的墓碑說道。“一定會的。”蘇心感慨道。“蘇姑姑,等我找到了爹娘,我就跟你一起留在仙音山裏,永遠陪著師父。”慕容玦別有深意。“你這孩子,找到了爹娘還是好好陪陪他們吧。”蘇心說。“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流墨看了下天色,已快到午時,原本她打算巳時離開,這樣駕馬能在日落之前趕到江南人煙一帶。現在看來,可能要寄宿荒野。“小慕容,你是跟我一塊走,還是自己單獨?”流墨別具意味的問慕容玦。“她當然是跟你走啊,這孩子從小就沒離開過仙音山,出了這地方能去哪?好歹怎麽的也得讓她跟著你一段日子吧!”蘇心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如果不跟著墨姑姑,必定會讓蘇姑姑起疑,況且墨姑姑向來心思細膩,剛才這話表麵像是不經意的問,但實際卻是一番探測。看來蘇姑姑這關容易過,但墨姑姑那才是最主要的。慕容玦心想,不過倒是容易應對。“就是嘛,我人生地不熟,難不成墨姑姑會嫌我累贅?”慕容玦一下子把問題推到了流墨那裏,不管怎樣,還是先跟著流墨,今後再想法子脫身。“那到不是,我是怕你跟我到了江南,就成了脫了韁繩的野馬,到時候我可怕管不住你!”流墨難為情的笑了笑,像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不過她明白,自己被這孩子反將了一馬。“你們倆,再不走是想留下來吃晚飯嗎?”蘇心在一旁催促,一邊看向從北麵正飄過來的烏雲,烏雲往自己這邊一點點的逼近,它的軌跡正好是江南的方向。看來免不了一段暴雨天了。“行,那小慕容,帶上你的行李跟我走吧。”流墨說。行李她們都帶上了仙音山頂,拎起來便可,此刻流墨已經將風騰雲喚出,她踏了進去。“那蘇姑姑,我們走了。”慕容玦戀戀不舍的看著蘇心。“走吧走吧,你這個調皮鬼離開幾天我正好也落得清淨!”蘇心一副輕鬆的模樣。熟不知她最為不舍。慕容玦看了看她,最終不舍的踏上了流墨的風騰雲。載著慕容玦,迅速飛離了仙音山頂。“一路平安啊!”蘇心大聲的呼喊,看著她們愈漸愈遠的背影,一下子就難過了起來。送走她們,回到山間小屋,推開門,一件鹿皮鬥篷被擺的整整齊齊安安靜靜的躺在她自己的床上,她一時愣住了,那是她連夜趕製出來給慕容玦禦寒用的。她急急忙忙拿起來瞧了瞧,確實是這件,這孩子終究還是把它忘了帶,正氣頭上,忽然從鬥篷裏掉出了一塊薄薄的小木片。有字。翻來一看,上麵刻著:“冬至最冷,蘇姑姑用,才恰到好處。”木片上的刻痕還很新,想來是拜祭冉婧之前就已經留好了。“這孩子.……”蘇心眼眶發熱。“希望宗主的在天之靈能保佑她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