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初遇雲麓

  初秋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一下勃晴，一下陰雨瀝瀝，江南也不例外。也不知是幾時睡著，醒來時，隔著窗子，都能聽到雨滴落在青石地麵的聲音，淅瀝瀝。即使下雨，也不能打亂原本的計劃。草草吃過早飯，流墨便帶著慕容玦走出客棧，撐著把雨傘，在這流雲渡裏來來回回的奔波。下雨天，也不影響這裏的人繼續做著生意，頂多不似昨日那般，街頭街尾到處都是人罷了。隻見她二人從一家家玉石商鋪裏走進又走出，一上午，幾乎將流雲渡的所有店鋪逛遍，終究還是一無所獲。“店家，打聽一下，這塊玉墜可知何處有售？”“怪了，我經商數十年，卻從未見過這種材質的玉石，更別提將它做成玉墜了。”店鋪老板仔細端詳著這塊玉墜，一臉疑惑。“那你可知有誰會知道它呢？”“大姑娘，我這麽跟你說吧，幹我們這行，都是走南闖北的過來人，天下玉商都是一家人，沒見過那就是真的沒人知道，想必你也是打聽了很久吧。”“如此啊……”這是流雲渡最後一家玉石商鋪。“不過——”店家又細細的看了一眼玉墜，話鋒一轉。“不過什麽？”慕容玦連忙問。“不過這玉墜的成色從頭至尾潔白無瑕且滑如凝脂，又絲毫沒有人工打造的痕跡，一看就是渾然天成，拿在手中又覺的神清氣爽，恐怕不是普通之玉啊！”“那依你之見，這玉是什麽人才會有？”流墨看見了希望。“自然不是尋常人家，但是，這我就不知道啊。”“這樣啊，但還是多謝店家了。”“不客氣。”流墨向他道謝後，離開了這流雲渡最後的玉石店鋪。淅瀝瀝的雨在他們剛才談話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但是天空並沒有天晴的意思。“小慕容，看來你要找到你的爹娘，堪比登天之難啊！”流墨感慨道。“不過我們還是有些線索了，不是嗎？”慕容玦樂觀的說。“也是。總之，我們先去吃些東西，再來想想接下來去哪。”“墨姑姑，你不去找慕遠師叔嗎？”看流墨的意思，她好像想先幫慕容玦找到她的爹娘。這讓慕容玦有些著急，照這樣下去，她什麽時候能去雲麓仙居。“找啊！不過，我總得先把你這家夥給照料好吧！當然了，我也會私下去找慕遠的消息。”流墨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回答她的問題。“這樣啊。”慕容玦點點頭。突然，流墨好像是看到了什麽一下子來了興致似的，拉起慕容玦的手，加快了步伐，隻見最後走到了一個路邊小攤。“來兩碗燴麵，四顆茶葉蛋，再加一份槐桑木耳！”嗓音未落，就見她帶著慕容玦找好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這個小攤規模還算可觀，一個草屋棚下六七張木桌，夫妻合開。雖然不在流雲渡的繁華地帶，卻是進出流雲渡的並經之地，外加方圓一裏隻有他這一個食家，來來往往趕路的人，餓了在這用餐的大有人在。“好嘞！隨便坐啊！”男販熱情的回應道，隻見他麵前有好十張大碗井然有序的擺放在他麵前，他從旁邊的木桶裏撈出一大團麵直接丟入大鍋中，不一會兒，他左手拾起旁邊的罩瀝右手拿起大型竹筷，在大鍋裏迅速的撈麵，一口水的功夫，十張大碗均盛好麵條且分量一致，他的妻子則在另一邊將哨子麵湯紛紛澆蓋在麵上，起盤端出，送到桌上的客人麵前。慕容玦是頭一回在這樣的地方吃飯，她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旁邊桌上坐著的人各種類型的都有。彪形大漢，文弱書生，都是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的，還有些老嫗婦人，一看也是趕路而來。“麵來了！菜齊了！姑娘們慢用！”男販的妻子將她們點的東西一並送上來，熱情的笑道。這麵澆蓋的東西雖然多，但是看起來並沒有什麽食欲。慕容玦拿起筷子躍躍欲試。隻是吃了一口，便停下了手。“怎麽了？”流墨覺得異常。“不好吃。”慕容玦說。“出門在外哪裏那麽挑剔啊？你在仙音山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挑啊？”流墨問。“這跟昨天的菜比起來確實是味道不好啊。”見流墨有點不太高興，慕容玦即便是嘴上這麽說心裏那麽想，但還是不自覺的把筷子撿起來，又夾了一口麵。流墨眼軲轆一轉，低下頭，壓低了嗓音，說道：“我也不愛吃。”“那為什麽——”慕容玦詫異的看著她。“不懂了吧，像這樣的地方雖然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卻是情報最多的。”流墨眼睛瞟向在她旁邊的那一桌子，當然了，她是不會被別人所察覺的。“邊吃邊聽！”小聲說完，她又埋下頭吃起麵來。慕容玦瞅了一眼方才流墨使眼色的方向，在她們旁邊的，有四個持劍者，穿著打扮一點也不像是這兩天她見過的尋常百姓。持劍？說不準是弈劍聽雨閣。她暗自猜到。還真被她猜對了，這四人的確是從弈劍聽雨閣出來的弟子。這四個人容貌年輕，各個身著奕劍劍服，十分惹眼，況且他們中，有兩男子手腕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還有一名女子。他們四個表情都很嚴峻，從談話裏，能頻繁的聽到玉璣子這個三個字。大致的內容就是他們四人偶然路過某地見玉璣子勢力的人又在作惡，與玉璣子的麾下大戰許久才最終將他們製服，卻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總之言語上是一頓不爽，情緒激昂。見沒什麽可再有的消息價值，流墨一心一意的吃起麵來。倒是慕容玦，依舊津津有味的聽他們的談話，玉璣子這個人，不知怎麽的，竟然對他感興趣起來。流墨說得不錯，這樣的小攤人龍混雜，有許多消息或風聲最容易在這裏走漏，小道消息也

  好，大道消息也罷，這裏往往都不會引人在意引人懷疑。因為這裏也是最讓那些王室貴族驕傲自大的某些名門正派嗤之以鼻的地方，而往往，也是最奪人性命的。原本流墨自己也不知道，還是那幾年與這世間不斷的打交道才領悟到的。流墨剛吃完麵，正準備剝顆茶葉蛋，小攤這兒又來了人，不過這一次來的，讓流墨有些慌了神。他們腳踩著雲，從天而降，降落離這個攤販不到十米的距離。即便離開了十二年，不管十二年裏變化有多大，流墨也一眼就能認出這些人，全部來自雲麓仙居。雲麓仙居弟子自然不必多言，渾身上下流淌著仙氣，身上的衣服均為綾羅綢緞，華貴大氣卻超凡脫俗。手持靈杖，各個麵容淡然縹緲，整體而言，均飄逸流光。旁邊那桌奕劍弟子，一看是雲麓仙居弟子到此，紛紛起身前去打起了招呼。雲麓仙居弟子見對方是弈劍聽雨閣的弟子，也紛紛行禮作揖，女子十分典雅，男子也不失大氣。“蘇姑姑——那些人是誰？”慕容玦驚呆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像是仙人。不僅是她，還有其餘吃飯的，包括經營這個小攤的夫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流墨低著頭，不語，好像在想些什麽。來了八個雲麓仙居弟子，其中有兩個，手裏拿著幾幅大大的皮製紙卷。“你們去流雲渡和木瀆將這兩份招募貼好，這回我們要盡量多招些弟子回去。”其中的一位像是領頭的女弟子溫柔的對著她身後持有紙卷的一男一女說道。因為距離較遠，慕容玦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弈劍聽雨閣的人想和那位領頭女弟子再寒暄兩三句順道想再將路上所遭遇的事情再跟他們講一遍，但是那名女弟子卻極為巧妙的避開言論，帶著其餘雲麓弟子離開了這裏。她雖拒絕了奕劍，卻不失風度，並未傷奕劍與雲麓兩大門派之間的和氣。等雲麓仙居的人離開，小攤瞬間炸開了鍋，人們議論紛紛，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才知道雲麓仙居的人是什麽樣子。“雲麓仙居！”慕容玦心裏一怔。今日算是得見真容了！一想想她自己的師父，蘇姑姑和墨姑姑曾經也是如此氣場，她的心裏莫名的竟然興奮起來。“姑姑！”她一臉高興的想和流墨說說話，但是流墨的臉色卻難看的嚇人。“姑——姑？”“快把飯吃完，我們回客棧。”流墨不動聲色的說道。“可是——”“別可是可是！再不快點，我可不等你！”流墨語氣堅決。慕容玦一聽流墨的語氣，什麽也不說乖乖的吃著自己的麵。她知道，流墨心裏一定不平靜。一見雲麓，必然會勾起她過去的事情，那麽自己可就更加難辦了。“吃好了？”“嗯。”“走吧。”流墨結了賬，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裏，身後的人還在議論著那些雲麓仙居弟子，而她的內心卻是久久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