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父子師徒
捉鹿過了潮河之後連人馬都來不及整頓就匆忙逃命而去,因為潮河雖然寬闊但在上遊這一段卻很平緩,東胡軍能夠橫渡秦軍也能。況且秦軍弓弩射程較遠,若此時不逃等到秦軍下水走到河中間就能用弓弩覆蓋登岸的東胡軍。捉鹿想要半渡而擊阻止秦軍追擊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聚集到潮河邊的秦軍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幾架小型弩炮架設在岸邊開始發射石彈。那些石彈雖然沒有大型弩炮發射的石彈那麽嚇人,但也有人頭大小。而且這河灘上到處都是河卵石,秦軍弩炮甚至可以就地取材把拳頭大小的十幾塊卵石塞進弩炮的皮兜裏一起發射,那威力可比單獨一顆大多了。鑒於這種情況,捉鹿根本沒法整頓隊伍隻能倉皇逃命而去。
捉鹿率領殘兵逃走之後,河邊秦軍迅速掃清還在水中掙紮的東胡軍,這些倒黴的東胡士卒一個個跟死魚一樣順流而下,而他們的馬卻被秦軍逐一收攏。
緊跟著一個斥候營迅速橫渡潮河占據了對岸的有利位置,隨後發出了安全信號,於是白宣改變軍令命全軍立刻渡河。近兩萬旄頭騎在天黑之前全部安全渡河。渡河之後,白宣並未立刻展開追擊隻是派出斥候跟蹤,大隊人馬占據距離潮河十五裏外一處山口紮營。直到旄頭騎全軍宿營完畢,並在大營中點亮篝火取暖後,也不見一支東胡兵馬返回頭占據此地,由此可見捉鹿是真的逃跑了。
一輪玄月掛在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撒在這人跡罕至的山林之中,若不是因為戰爭若不是秦軍的到來,這塊地方怕是百年內也見不到幾個人。如今一座巨大的軍營突然出現在兩山之間,大營中明滅的火光打破了亙古以來這一方水土的寧靜。
夜半時分,旄頭騎的哨兵們依舊精神抖擻,不是他們不困而是被山中各種禽獸的叫聲,以及軍營木柵欄外不時傳來的騷動聲弄得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應付。
嘣,嗤,噗!呃兒呃兒呃兒~~~~~
營門右側哨樓上,白震收回了手中秦弩,憑著營門外黑暗處傳來的慘叫聲白震就能知道,這一次他又射中了。白震是被他爹安排上了這座哨樓的,用意是讓白震從頭到尾體會野外行軍宿營的所有過程,掌握其中的訣竅。從白震到了哨樓上以後,軍營外黑暗中那一對對一群群或紅或黃或綠或白的小光點就沒斷過。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叫聲,甚至還有利爪抓撓軍營圍牆的聲音。白震就用秦弩射,開始還不得要領,後來找到訣竅的白宣隻要認準一對亮點後就會對準亮點之間稍偏下的部位射擊,那真是一箭一個列不虛發。到目前為止,白宣至少射殺了十隻以上的獵物。
親衛:“少主,聽聲音像是一隻胡狼。”
白震:“胡狼?我隻聽說過灰藍、蒼狼和白狼,胡狼是啥?”
“胡狼比一般的狼體型稍小,但兩隻耳朵卻比一般的狼大,看著就像是狐狸但卻比狐狸跟狡猾。由於胡狼經常和狼結伴捕獵,所以古人就把它們叫做豺,豺狼虎豹中的豺就是胡狼。”
白宣一邊說這一邊上了哨樓,親衛們連忙讓開地方請白宣坐下。白宣將手中大氅披在白震肩上。
“冷不冷?”
“回父親沒覺得冷。”
“嗬嗬,你是玩得上了癮,心思全在營外的那些畜生身上。”
白震嘿嘿一笑拉著白宣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白宣一摸才知道原來白震的鎧甲和內袍裏麵還有一層厚厚的類似坎肩似的東西,這其實是所有白家子弟和家將們的標準配置。所有成年的白家子弟入伍之後,白宣除了給他們配備鎧甲兵器和戰馬之外,還要配備這件類似於坎肩似的鎖子甲。
這種鎖子甲使用黃豆粒大小的青銅扣一個接一個緊密連接在一起的,主要作用是保護胸腹後背等要害部位,是除了鎧甲之外最後一道防禦。白家有錢為了提高白家子弟的生存率可謂不惜工本,白家自己配備的鎧甲樣式和大秦匠做監出產的鎧甲一模一樣,但防護力卻高了一倍不止。像這種鎖子甲全是青銅連接製成,一件的耗費就相當於一個普通農戶全家一年的花銷。白震穿的那件更貴,相當於十件普通的鎖子甲。
普通的鎖子甲相當於一件坎肩,而白震的鎖子甲卻相當於一件長袖襯衫。用料多自然貴,最主要的是這件鎖子甲還帶著用三層絲綢密密縫製在一起的內襯,冬春兩季安上內襯相當於多穿一件毛衣,夏秋熱的的時候隻需把內襯卸掉就行。所以,白震說不冷是真的。
白宣:“等這一戰結束,這種鎖子甲和內襯就要在大秦精銳中推行了。到時候我大秦兒郎就可以少受些傷害,甚至少死不少。”
白震:“父親,為何咱們過了河不立刻追擊捉鹿?”
白宣:“為父先不告訴你,看看你能不能猜到。”
白震嘿嘿一笑說:“我早已經猜到了,父親你給東胡人挖了一個坑。咱們來漁陽時是三萬旄頭騎,城外決戰之時隻投入了兩萬,而且章邯師兄沒在軍中。我猜一定是父親讓章邯師兄率領那一萬旄頭騎去幹別的了。”
白宣摸著嘴唇上的八字胡問到:“那你再猜猜章邯和那一萬旄頭騎去了哪裏又做些什麽。”
白震:“按照父親一貫的戰法,章邯師兄定是率軍偷襲東胡老營去了。”
啪啪啪,樓梯口處冒出韓信的腦袋,也傳來他拍手的聲音,白震知道自己猜對了,而白宣讚許的笑容也證明了這一點。
韓信坐到父子倆身邊說到:“小震你真的不錯,師尊有言對待敵人要想嚴冬一般冷酷無情,能坑死他絕不坑殘。小震,你在漁陽永寧城外放的一把火堪稱神來之筆,頗有師尊陰咳咳英明果決的風範呀!”
啪,白宣一巴掌拍在韓信的腦袋上。
“你當為師不知道你原本想說什麽嗎?我就問你,你可能夠確定那些被東胡搶去的牛羊肯定能犯病?”
韓信:“弟子絕對敢保證!師尊您不知道,弟子把這個想法告訴您之前其實是想和墨駿說的,因為那時候弟子還沒有什麽好辦法能夠讓牛羊換上這樣的病。還是墨駿大哥有辦法,他找了十個郎中十個獸醫,用了三個月時間研製出了一種藥物。您是不知道哇,墨駿大哥的俸祿我的俸祿還有您給我的零用全消耗在這上麵了,光是牛羊就用了近百頭哇!嘖嘖嘖!”
華夏聞名源遠流長,獸醫很早就出現了,而且在周代已形成係統化的獸醫體係。《周禮•天宮》中有記載,“獸醫掌療獸病,療獸瘍。凡療獸病,灌而行之,以節之,以動其氣,觀其所發而養之。凡療獸瘍,灌而刮之,以發其惡,然後藥之、養之、食之。凡獸之有病者,有瘍者,使療之,死是計其數,以進退這。”
古代獸醫大多醫馬,所以也叫“馬醫”。官府中的獸醫是有官職的叫牧司。不論治人還是治獸都遵循的是中醫理論,所以基本上治人和治獸的藥方差不多,隻是計量上有所增減而已。
正在韓信搖頭晃腦的顯擺的時候,白震突然變了臉。
白震:“我想起來了,有一陣子行轅的大廚老是做牛羊肉吃,我還以為是父親看我們正在長身體怕我們吃不飽才安排的,原來那些牛羊都是墨駿弄死的呀!嘔!”
白宣氣得一把揪住韓信的耳朵罵到:“臭小子做事如此莽撞,平時瞎折騰也就算了,這可是人命關天,為師和小震也就罷了,關鍵是太子也跟著吃了,你這簍子捅大了。氣死為師了,我,我打死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玩意。”
韓信使勁攥著白宣的雙手。
“師尊助手,您吃的那些絕對不是墨駿實驗用的牛羊。那些牛羊都是被焚毀之後深埋地下的,絕對沒人敢吃。至於行轅的那些牛羊其實是從匈奴人那裏搶來的有傷殘的養不活的,扔了可惜又養不活隻好殺了吃肉。”
白宣鬆開了手,想想也是,墨駿所說是個科學狂人但卻知道輕重,他是絕對不會幹出那麽沒腦子的事情來的。
白宣:“這樣說來,肯定行?”
韓信:“肯定行。”
白宣:“接下來就是我們要把時機掌握好了,不能早也不能晚,要恰到好處。”
韓信:“弟子明白。”
正說話間,一個白家親衛拋出的鉤索居然有了收獲,當眾人一起把鉤索拽上來的時候,一隻胡狼直挺挺的掛在鉤索的末端,那隻胡狼的兩眼之間插著一支三棱透甲錐。
白震指著胡狼說到:“父親您看,這隻胡狼是我射死的。”
白宣:“嗯,不錯。不過這東西的肉不好吃,皮留著做褥子或者手筒子還不錯。”
親衛:“家主,大公子一直惡心範嘔,咱老家有個偏方,用胡狼後腿烤的微焦然後片下微焦處蘸著醋吃下保準就好。”(這偏方是作者杜撰,不可信啊。)
白宣:“那就試試吧,皮留著。震兒,吃完早點睡,明天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從馬背上下來呢。”